顾行低眼看她,开口对她说了这半个小时来的第一句话:“别紧张。”
他的嗓音平稳冷静,像深渊里捧的一汪水。但谢楚清隐约地感到,也许他此刻的情绪也是跟她一样的。
甚至可能更强烈。
心里有什么东西很快地软了下去,她弯起眼:“彼此啊顾先生。”
顾行盯着她没说话,停顿两秒,俯身在她的额头一吻而过。
工作人员熟练地登记好了信息,很快就将结婚许可证打印了出来,让两人核对完信息后递过来一张登记说明。
办完结婚许可证的手续以后,还需要到教堂进行一个简单的证婚仪式,最后才能拿到结婚证明。
结婚登记所附近最不缺的就是教堂。灯光明亮的空阔教堂里,谢楚清听前方的牧师和缓地念着手上的圣经摘选,接着念到了证婚词,后者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will you h□□e this man to be your husband……will you love him, fort him, honor and keep him, in siess and ih……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谢楚清看着面前的顾行,心下渐渐泛起了些奇异的感觉。顿了顿,她应了声:“i will.”
就在刚才极短的一段时间内,在拉斯维加斯,她和顾行举行了一场只有两个人和一个陌生见证人的婚礼。
从买下戒指到念完誓词,中间相隔不到两个小时。
她还穿着一身的毛衣冬裙,直到见证前才把围巾摘了下来。
谢楚清从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捋出点清明,暗叹了声想,她还从来没想过她的婚礼会发生在大半夜,还是在两个小时内办完的。
真是……太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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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终于回到酒店后,时间已经是晚上的近十二点。
打开手机时,谢楚清发现有两条谢楚明的未读短信。
之前她在出国前只是跟谢母提了两句,却没有细说原因。她这一走,谢母就联想到了两天前小年夜的事,担忧谢楚清是出了什么急事,于是就旁敲侧击地向谢楚明多问了两句,后者随口就回了句“约会去了”。
谢楚明知道自己说漏嘴,提心吊胆地发了条短信过来:姐,妈都追着问我两天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把顾哥名字说出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往下翻又是一条。谢楚明:再过两天是年三十,姐你要不考虑一下把你和顾哥的事告诉爸妈,我觉得这一定是条爆炸性信息,能登顶我们家年三十家庭新闻头条。对了,你和顾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行刚回来就打了个电话,听着应该是在跟助理确认事宜,谢楚清看完短信,简略地回了两句,到他面前晃了晃,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去洗澡了。
他垂眼看她,另一边还在通着话,他拿着手机倾身下来,不动声色地给了她个一触即收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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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谢楚清站在白色洗手台边,对着镜子发了片刻的呆。
到现在她还没有太大的真实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已经和顾行办了结婚登记。虽然这是在遥远的异国。
谢楚清看了眼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右手指尖顺着戒指的纹理摩挲过去,明明是冰凉的触感,摸在手里却隐约灼热烫人。
她想摘了戒指洗澡,刚碰上指环的边缘,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
刚才还在通着话的顾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箍着谢楚清的腰就贴了上来。他俯身靠在她的颈窝处嗅了嗅,将下颚支在了她肩膀上,温热的鼻息隔着毛衣熨烫她的肩胛皮肤。
浴室内开着暖气,借着雾气朦胧的镜子,谢楚清看见他的神情,漆黑的眼里像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晦暗情|欲。
顾行就着眼下的姿势,将她戴了戒指的手牵过来吻。他削薄的唇从指尖一根根舔吻过去,谢楚清手指的止不住地传来一丝丝酥|痒,敏感得像是从指尖蹿起火,一路滚烫地烧到了脚尖。
她听他哑着声音开口:“别摘。”
今晚顾行提及结婚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地就答应,不但应下来了,而且还真的跟他去了婚姻登记所。
这一幕顾行奢望太久,即使这场婚礼办得并不正式,也止不住他心里猝然涌上来的喜悦。
“这次太仓促,”顾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混着气声,“回国以后再补一次。”
再补一次婚礼……
谢楚清愣了愣想,那今晚不是白折腾了。
这个姿势缠绵而暧昧,谢楚清呼吸开始凌乱急促,分出心神勾住他的手指,讨好似的拉了拉:“还要洗澡……”
她说话的时候脖颈微微仰起,白皙的颈下是被衣领遮住一半的锁骨,顾行的手收紧了,道:“我陪你。”
谢楚清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就被转过身压在了冰凉光滑的洗手台边。
他的吻随即落了下来,先是贴着她的下唇一下下舔磨,以舌撬开唇齿,扫过齿列最柔软的地带,勾了她的舌深吻。谢楚清在摧枯拉朽的炽热中耐不住的喘,她绷紧了背脊,主动迎合对方这个过于凶狠的吻,眼角在热气氤氲下濡洇出了一点水色。
夜晚和体温是最能催生情|欲的两样东西。
谢楚清不记得是谁先推的谁,等到从混沌的脑中回过神来,发现她紧贴着顾行,人已经靠在了淋浴台前,混乱之下拨开了淋浴的水阀,温凉的水从她头顶倾泻下来,很快头发就湿了个透彻。
谢楚清嘴唇微张,朦胧间感觉顾行的吻一路顺着唇下去,耳边传来他一声清晰的“囡囡”。
囡囡是她的昵名。
“……”这个名字除了她外婆和亲生母亲叫过她以外,没有别人了。谢楚清压住了忍耐的鼻音,声音断断续续地问:“你去见过我外婆?”
她想起来,之前她去疗养院看望外婆的时候,单泽也在。
难道是顾行让单泽去的?
谢楚清还没思考清楚,对方没再给她分神的闲暇。顾行抚摸着她湿漉漉的黑发重新吻了上来,抵着她的唇又叫了声:“囡囡。”
这个称谓像是撩了火,从后颈到尾椎都漫起一阵细小的麻意。谢楚清脑中轰的一声,连泪痣都像泛了红,眼尾软软地泛着情动的水光:“别叫……”
燠热之下,顾行掀起她的毛衣,顺着前腰一路往上,薄唇在耳侧贴近了:“那要叫什么?”
他眼里含着汹涌的情热,谢楚清抓着他袖子的手难耐地捏紧了,最后撑着一点清明,报复性地轻声喊他:“叫顾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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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不能惹的。
永远都不要在一触即发的时候试图拿情话惹一个男人,特别还是顾行这样的。这是谢楚清在后半夜悟出的深刻道理。
不要问为什么,教训都是血得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开全车失败了,小天使们将就着系一下安全带吧……
完结倒计时w
☆、第55章
第二天, 谢楚清醒来时,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酒店餐厅里,身穿正装的侍应生微笑着将手上的餐盘端了过来, 一旁的顾行递过小费, 接着用英文补了一句话。谢楚清没太注意,而还没到两分钟, 侍应生就拿了一个鹅绒软垫过来。
“……”
谢楚清看了眼神情自然的顾行,礼貌地向侍应生道了声谢,在身后的座位上加了个软垫。
她的腰还软着,早上下床的时候连站直都勉强。谢楚清回忆了遍今早起来的情形,觉得隐隐有些头疼,按着太阳穴轻声对顾行开口:“顾先生, 昨晚我就喊了你一句……”
他到后半夜才放过她。
真是连一句情话都经不起撩拨。
顾行替她把牛排切成了完整的小块,转手递了过来,他英俊而隽俦的脸衬着阳光, 心情很好的样子:“顾太太, 幸好你只喊了一句。”
他嗓音带着点笑,谢楚清喝了口水,脸上有些发热,决定主动揭过这个话题。
“前两个月我去看疗养院看外婆的时候,在医护楼和单泽碰上了。”顾行昨晚叫她囡囡,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才重新想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外婆的?”
不仅是知道, 看顾行的样子,他应该还跟她外婆聊过,不然也不会知道她的昵名。
想到这里,谢楚清出神思忖了片刻。
单泽是顾行身边的助理,当时谢楚清在护理人员办公室前跟他遇到,后者明显有着惊讶,但她那时候却没细想这份惊讶来源于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在惊慌不小心跟她撞上了。
顾行动作顿了顿,才说:“楚明出车祸住院的那一天,他告诉我你也在医院。”他没有打算瞒她,“重新跟你见面以后,我托人查了这些年你的事。除了知道论文那件事以外,还知道了些其他的。”
其他的事应该就是指她的家事了。
顾行的手指抚过银亮的叉子柄,陈述得很简略:“这之后我去疗养院看望过你的外婆,我们聊过几次。”
谢楚清没有问他,为什么在没见她的那六年内,他没有去向别人问过她的事。
如果换做她是顾行,而他早就跟她断了联系,那她一定不会再去想要问他的近况。不是怕彼此不再熟悉,而是怕对方的新生活里已全然没有了自己。
已经受过一次伤,何必再痛得鲜血淋漓。
而再见到面时,一切却不受理智控制了。
谢楚清垂眸想了一会儿,再抬眼看顾行的时候眼睛弯了起来,伸手去牵他修长的手指:“顾先生,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空,赏个脸跟我回去吃年夜饭?”
“……”顾行盯了她半晌,握紧了她的手:“下午我们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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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订了下午的机票,但是在吃过饭后,两人还是去赌场逛了一趟。
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遍布全城,几乎在街巷的每个角落都能看见大大小小的赌场,有的酒店还会有专门的赌场楼。
才刚过中午,金碧辉煌的赌场内就已遍布了人,场内设有酒吧和餐厅休息室,因此有不少赌客会在赌场内过通宵。一眼望去,各类机器前与赌区里都有着不少人,谢楚清对这些没有偏好,大多都是试个过场就收了手。
她以为顾行这样常有饭局的人,应该会更感兴趣些,没想到他只是兴致缺缺,却耐心详尽地给她介绍规则。
玩过一把廿一点,谢楚清将赢得的筹码拨给他,赌场内喧闹,她凑近了他开口:“你不多玩两把吗?”
她温热的吐息就在耳旁,顾行低眼看她,承认得大方:“我不太玩。”
谢楚清没见过李唐绪每次玩牌九都叫不动顾行的样子,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于是压低声调侃他:“我以为你什么都会的。”
赌场内装潢豪奢,不时走过穿着露背短裙的鸡尾酒女郎,金色的波浪卷发性感迷人。两人逛得差不多,谢楚清刚用筹码换了现金回来,就见一位女郎带着笑贴近了顾行。
这是家当地的会员制赌场,起押的筹码就比其他赌场要高得多。场内这么多西装革履的人,能进这里豪赌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而顾行身形挺拔,眉目深邃,实在是出挑。
谢楚清见状停在了几步开外,一时不知道这时候是该直接上前还是再观望观望。
走近了两步,她听清了女郎对顾行说的话,像是问他怎么不继续留在这里赌下去了。
顾行没有回答,正要走的时候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谢楚清,沉淡的脸上才像是褪了疏离的气势。
谢楚清见顾行看到她,打断了思考,主动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牵过了手。
他在她戴着戒指的手上吻过,末了揽住她的腰,话不像是对女郎说的,更像是对谢楚清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