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了又想,“把路王降为路郡王,其女从郡主降为县主,秦玫霜念佛回来一样可以入路郡王府当她的郡王侧妃,不过得禁足,没得恩赦,不可轻易出府,至于黄门侍郎,教女如此不善,回家种田吧。”
江瑾瑜知道,皇上不好罚路王太重,这样显得没亲情,也不好罚秦玫霜太重,不然就变成一个皇帝跟个小女子计较,这样太没胸襟,只好把这一口气都出在黄门侍郎身上,直接拔了他的官。
轧——
江瑾瑜跟皇帝对看一眼,他是臣子,不好轻易开口,皇帝倒是没有顾忌,“奇怪,哪传来的?又不像地动。”
“没地动。”他有习武,比一般人敏感,绝对不是地动,就是一个说不出的怪声音。
“算了,不想了,每天这些奏得朕头大,再想这些事情,头都要破了,你坐下来,帮朕回了这些弹劾帖子。”
“是。”
重要的奏章,当然都是皇帝亲回,但这种上百人说同一件事情的,有时候会由江瑾瑜模仿皇帝的字帮回,反正就是“知”一个字而已,最后由皇帝盖章,表示朕很注重这件事情,爱卿你放心,朕一定秉公处理。
内侍见怪不怪,马上搬来椅子,御书房的案头很大,两人一起用也绰绰有余。
江瑾瑜当然不是只简单的回“知”,还会稍微看一下,如果弹劾帖有提到其他的事情,就必须给皇帝看。
看来,路王,不对,路郡王这次是把各家族得罪惨了,东瑞国十几个老中青王爷,四十几个郡王,上百个县子县主,还有一品大员到三品大员,女儿都是放在手上养大的,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现在居然被一个四品官的孙女众目睽睽之下搜箱笼,好几个小姐回到家都气病了,说被这样羞辱,不活了。
江瑾瑜心想,皇上除了降路郡王的级,恐怕还要让皇后开库房,送点东西给这些委屈的官家小姐,再开个宴会,安抚一下,好好的秋猎被当成小偷对待,谁也受不了。
轧——
皇帝跟江瑾瑜又对看。
江瑾瑜道:“不如让侍卫上屋顶看看是否有什么?也好解决,不然老是发出声音,也干扰皇上批改奏章。”
皇帝想想有道理,便扬声,“许国泰。”
一个武装侍卫很快进来,单膝跪下。
“你上屋顶看看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有个声音一直传出来。”
“微臣领旨。”
许国泰是侍卫首领,武功高强,他上屋顶自然是小事一桩。
江瑾瑜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臣妹瑶柔小时候得了父王赐的熏香球,那球通体黄金打造,她爱惜得不得了,从来不用来装鲜花,就挂在梅花窗边当装饰,没想到有一天传出鸟叫——不知道哪来的麻雀把那熏香球当窝,辟起了蛋,小鸟破蛋而出,瑶柔那丫头,舍不得熏香球被当成鸟窝,但又不忍心把小鸟移出,哭了一整晚。”
皇帝听得小妹妹的趣事,忍不住莞尔,“说不定也有鸟儿看中朕的屋顶,在上面孵蛋。”
轧——
江瑾瑜突然福至心灵,往上一看——巨大的横梁几乎在同一时间往下掉。
他是习武之人,要逃自然容易,但皇帝还在低着头批奏章。
当下也来不及多考虑,越过桌子,把皇上从椅子上拉起,这时横梁落下,江瑾瑜想都不想就把皇帝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背档住了那百来斤重的柱子轰然巨响。
外头的内侍跟侍卫一下冲了进来,见到屋内状况都呆住了。
横梁下压了两个人。
侍卫连忙喊,“皇上?皇上?”
“朕……朕没事,快过来把东西抬起。”
几人连忙合力想把那横梁搬开,实在太重,又去喊了几人进来,总共十余人才能把那极重之物抬离人身。
侍卫见得多,知道轻重,轻轻把昏迷的江瑾瑜移开,这才把皇帝救出来,“臣无能,皇上可安好?”
“朕没事。”皇帝虽然惊吓,但过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个忠心的弟弟是怎么用命在保护他,自己只不过被闷压了一下,可是现在,满地上都是血,瑾瑜的血还是热的,就这样淹过了他的手,他的衣服。
“别动郡王,快点去宣太医。”
内侍急了起来,一边跑出去一边大喊,“宣太医,宣太医。”
皇帝今年二十八岁,遭遇过两次命危,一次是八岁那年,他即位不到半年,便遭智王逼宫,被叛军团团围住,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宫中,可是那时,他的亲叔叔怀王带着大队人马杀了进来,救了他,也救了皇太后。
事情过了,但他心里的坎却没有过,八岁的孩子而已,他偶而还是会梦见智王叛变那天,总得连夜把叔叔怀王叫进宫中,自己才有办法安心睡觉。
后来他长大,开始掌权,怀王功高却没有震主,只要他做的决定,怀王都无条件赞成,对于他树立皇威有很大的贡献。
这些年慢慢好了,他不再作恶梦,大婚了,皇后也生下儿子,后宫在皇后的掌管下很和平,没出什么大事,皇太后很欣慰,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一切正在慢慢好起来,可是没想到没人叛变,皇宫也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