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溪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神情一顿,掉头钻进了沈绪放的房间, 爬上了他那张两米二的单人床,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仿佛还有清冷松木的味道。
她脑袋一歪,就像待在某人怀里一样,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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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绪放极少下厨,一来, 他对烹饪毫无兴趣,二来,他有很多比好好吃饭更重要的事情, 但他也并非丝毫不通,毕竟是小小年纪就出国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即便老爷子能把他的生活安排得很好,可像这种生活必备的基本技能,他凭本能也学会了不少。
封溪口重,嗜辣,也偏甜口,浓油赤酱的本帮菜是她的最爱。
沈绪放一大早起床,先去健身房里跑了半个小时,然后打电话给孙奇,让他把今天上午的行程都延后到下午。
孙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总自回国接手总部公司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私事请假,不由关心,“是医院那边发生什么新情况了吗?”
沈绪放沉默了两秒,安静到孙奇有些惶恐,意识自己或许僭越了,刚斟酌着怎么收回,就听到沈绪放轻笑了声,回答他,“的确有新情况。”
山楂小排,红烧带鱼,油爆虾,这些都是封溪喜欢吃的,沈绪放很少这样正儿八经地下厨,预料到自己会手忙脚乱,于是特意一大早就起来准备食材了。张婶在旁边看着,数次想要上手,都被不动声色地支走。
历经近三个小时,沈总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摘下围裙,抬手看了看表,目光上扬看向二楼,“张婶,你去叫她起来吧。”
张婶一边擦楼梯扶手,一边笑得促狭,“太太睡得太沉了,我叫不起来,您自己去看看吧。”
沈绪放心里觉得奇怪,擦擦手上楼,一步两级台阶,刚迈上走廊,就看到了尽头空空荡荡的房间。他心神一动,脚步顿在了原地。
进自己房间一看,果然,深蓝色缎面的床铺上,封溪蜷缩在最中间,身上的线毯只搭了一截小肚子,莹白的肩膀和小腿全露在外面,她睡得的确沉,呼吸均匀,两只食指还无意识地抠着床单。
沈绪放在床边坐下来,看了会儿,嘴边的笑就没散开过。
他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捏了一下,没醒。
沈绪放觉得好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因为人是侧着躺的,直男角度又比较刁钻,所以照片最后呈现的效果是,封溪的脸蛋有一坨肉肉,像蜡笔小新一样圆润丰满,十分Q弹。
沈绪放憋得难受,忍不住笑出了一点声音。
大约就是这一阵嗤嗤的声音,封溪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睛,入眼先是暗色的床单,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在沈绪放的床上睡的。
伸个懒腰,缓缓地转过身——
“我操!你...你怎么在这?”封溪脸青一阵白一阵,吓得不轻,“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我,我那屋空调坏了,借你这边的......”
“饭做好了。”沈绪放似笑非笑地打断,从床边起身,“给你十分钟回房间洗漱。”
封溪愣了一下,“你做的?”
沈绪放挑眉,用一副“不然吗”的表情看她。
昨夜是谁说,想吃山楂小排来着?
封溪从床上挪下来,赤脚站在地上,好像捋清了一些头绪似的,绕着沈绪放转了一圈,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的光却亮若繁星。
“你今天没上班,不会就是为了给我做小排骨吧?”
她眼里的笑容太过得意,说完便抿着嘴笑,揶揄地看着沈绪放,好像在等他的答案似的,可沈绪放气定神闲地回望着她,刚要开口,她又挥了挥手,生怕他否认一般,喊了一声,“我回去洗漱了”,说完便赤着脚小跑回了自己房间。
“穿鞋!”沈绪放在后面吆喝了一声,也不知她听没听到。
沈绪放一上午做了三菜一汤,都是浓油赤酱的大菜,张婶为了均衡营养,又帮着炒了俩小菜,一道山椒皮蛋,一道清炒菜心,均匀地摆盘后,长长的餐桌显得十分丰盛。
“哇。”封溪兴致勃勃地在桌边坐下,“这些都是你做的?”
沈绪放面无表情地在对面坐下,“你猜。”
封溪咬着筷子,抬头疑惑地盯着他,蓦地想起很久之前,她去盛际大厦送餐那次,沈绪放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前车之鉴啊。
“我先尝尝。”封溪不接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奶排塞进嘴里。
不得不说,这狗男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排骨煮的软烂,极好脱骨,味道也是她喜欢的那种,微酸微甜,包裹的酱色浓郁。
“不赖啊。”她竖起大拇指。
张婶正端着一盆腌笃鲜走过来,闻言喜滋滋地笑,“先生早晨起来就开始准备了。”
“咳咳...”沈绪放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对着张婶说,“您也一起坐下吃点吧。”
张婶眼明心亮,这氛围,显然不适合第三个人打扰啊。
于是摆摆手,“不了,我还有些活儿,你们先吃。”
那顿午饭安安静静地开始了。
饭桌上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银制筷子碰到瓷碗的清脆响声,沈绪放一块一块地把她爱吃的菜夹到她碗里,封溪嘴巴塞得鼓鼓的,手上的动作没停,可一碗饭却怎么吃都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