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盯着拆弹组人员的动作,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谢辞声的手,根本没有发现,其实自己是在不自觉地颤抖着的。
谢辞声发现了,他自个儿身上还绑着炸弹呢,却没有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反而一门心思都在宴灯身上。他空出来的手,像是安抚一只被吓到炸毛的小猫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宴灯的头发耳朵后脖子脊背,把自己的安抚之意,无声地传递过去。
“别怕,我没事儿的。”说着,谢辞声艰难地凑过去,在宴灯的脑门上轻吻了一下。
“……嗯,哥你不会有事儿的。”宴灯勉强地笑了笑,还是哆嗦个没完。
终于,炸弹被安全地从谢辞声的身上拆离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欣喜的时刻,宴灯忽然看到低着头的周沛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好!!!
“扔掉!趴下!”
宴灯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句,带着刚刚从水泥墩子上被解下来的谢辞声往前一窜,扑倒在地,他翻身上去,紧紧地压在谢辞声身上。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谢辞声居然挣脱了宴灯的压制,反而紧紧地周密地将宴灯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砰!”
一声巨响!
刚刚被扔到角落里的炸弹,炸开了。
宴灯只觉得扑在他身上的谢辞声猛地一抖,发出了一声模糊的闷哼声。而后,有大量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衣服,渗了进来,黏糊糊地从他的身上滑落下去。
第68章
医院, 手术室室门外。
宴灯靠墙站着,眼神麻木又空荡, 眼眶通红,灰头土脸, 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哆嗦着手,像是强迫症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明明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干擦是擦不掉的。可他就好像脑子里有个零部件已经坏掉卡死了一样, 只知道机械地擦拭着手, 甚至自己的手都已经被擦的破皮流血了,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谢坤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 缩肩塌腰,整个人好像一瞬间都老了十多岁。
柳乐薇一直在哭,哭的整个人都站不住, 一个劲儿往地上滑。
她嘤嘤泣泣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幽幽回荡着, 愈发显得这里的氛围死寂冷凝。
早已被警察送过来就医,经过救治已经清醒的傅清辉和方珺珺闻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儿子正在死命地擦拭双手, 擦出来的鲜血和着之前干涸的血迹, 显得分外瘆人。
他整个人都被浓浓的悲伤包围着, 却并没有哭出来,就好像已经痛苦到连怎么哭,都忘记了。
眼尖的方珺珺还看到宴灯一直在紧紧咬着下唇, 唇肉已经被咬的稀巴烂,鲜血顺着儿子的下巴一点一点往下滴着。
她赶忙捂住嘴,把涌上嗓子里的尖叫咽了下去,慢慢地走到宴灯的身边,然后把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去的孩子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灯宝不要怕,你谢哥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听了这话,宴灯几乎凝滞的眼神才注入了那么一点点活气,他艰涩地开口问道。
听着儿子沙哑的像是被粗砂纸打磨过的声音,方珺珺心里刺刺地疼着,脸上还得做出一副充满信心的样子,“真的啊。你可不知道,当初你谢哥初进娱乐圈就爆火。娱乐圈里的人嘛,都是有点迷信的,就有人拿这事儿问过一个很灵验的大师。那大师说啊,谢辞声这人一看就是带着大福报转世的,天降紫微星,一辈子顺风顺水,逢凶化吉,别人过不去的坎儿,在他那儿不值一提的。”
听到这话,不但宴灯眼神亮了,就连柳乐薇都停止了哭泣,跟谢坤异口同声道:“你说真的?”
“真的!”方珺珺咬咬牙,斩钉截铁地应了。
听到这两个字,柳乐薇终于不哭了,她粗暴地抬起胳膊擦掉眼泪,掏出手机神经质地开始翻查着补养身体的菜谱。
谢坤则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身上掏了半天就掏出一个早就被捏的皱巴巴的烟盒。
看他这样,一旁的傅清辉拍了拍儿子的脊背,然后冲谢坤招了招手,“这儿不能抽,咱们去旁边的吸烟室。”
正好,他也得跟这人好好聊聊。
这次的事儿,说白了,两家都有责任。但是,之所以搅出这么大乱子,还不是因为柳老爷子想要控制谢辞声,想要干涉插手外孙的感情生活。柳老爷子为了显得逼真,是真的把自己摔了一跤,虽然伤的不重,但傅清辉也不好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儿。
柳老没有儿子,那女婿也是一样的。
谢坤苦笑着看了一眼还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起身跟着傅清辉去了吸烟室。
俩人刚要走,手术室的灯忽然叮的一声,变成了绿色。几个人的心都高高地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几分钟后,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一边擦汗,一边向他们报喜:“手术很成功!位置最危险的弹片距离他的脊柱只有不到一公分,我们已经把弹片全部清理出来了,他身上没有特别重的伤,就是失血过多,外加有点脑震荡。只要好好修养着,要不了两个月就好了。”
……好好休养……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