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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他回:“18,19。”
    两人继续朝前走,原莱在心里数着,自认差不多该到了,刚要往里走,胳膊被拽了一把。
    她惊诧回头。
    徐星河瞬间松了手:“这是八。”
    原莱:“……”是九吧,她站在原处,眺望过去,一排一排重数。
    ……………………好吧,她确实弄错了。
    心里窘得很,脚继续朝前挪,徐星河还在她后面,一言不发,更显好整以暇。
    原莱顺着座位往里走,目光牢抓扶手上的号码牌,发誓不能再出错,十八,十九,这次总该对了。
    还纠结着该在哪张椅子坐下,徐星河已经主动坐到了其中一张。
    他身侧是一个平头男人,而留给自己的那张旁边,则有个女孩。
    那些刻意为之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原莱哪里会看不懂,她勾勾唇角,也坐下去。
    大荧幕上,还播着广告。
    一个面膜的,一个宝马车。原莱有些无聊,偷瞥徐星河,黑越越的环境里,男孩正视前方,俊挺的侧脸,被闪烁的蓝光勾绘得一览无余。
    真好看啊。真好看啊。好像心里只剩这两个字,她想起他说过的,我怕你见了第一眼就想见第二眼,她现在信了,这是一个臭不要脸的事实。她又想到,他刚才在外面的那句话。
    怎么办,现在只想找个严实的小被窝,把自己闷进去,偷偷笑会儿。
    原莱瞧得失神,须臾,徐星河也转过眼来。
    再一次,视线轻擦,他眼睛晶亮,猝不及防。
    偷窥被当场抓包,赧意顿生,原莱偏开头,迅速拿起手边杯架的饮料,吮吸了一大口,想借此缓解尴尬。
    等再要把果汁放回去时,她倏地惊觉,冰的?!
    原莱探了探杯壁,凉飕飕的,她下意识低头,看看右边扶手的杯架,空的,再瞄瞄左边,自己的那一杯,还稳稳当当待在里面。
    ……
    …………
    崩溃,她喝的是小代练的那一杯………………
    手足无措,难堪到极点,原莱当即把手里那杯放回去,气声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嗯?”他凑近几分,似乎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莱指指那:“我刚才不小心喝了你的饮料。”
    乌龙事件接二连三,真是太窘了,原莱耳根都热透。
    徐星河懂了,回:“没关系,放那吧。”
    依旧担心他介意,原莱拼命想着怎么补救,她左顾右盼,环顾四下,最终定格在仍在宣传杜比厅的:“电影还没开始,要不我出去重买一杯吧。”
    呼——
    徐星河不爽地呵了一口气,她真把他当外人了是不?
    他靠近几分问:“你那杯呢?”
    “在这。”原莱答。
    徐星河摊了一只手:“给我。”
    原莱以为他是想换,可自己那杯,检票时早已被她染指过:“这杯……我也喝过了……”
    徐星河置若罔闻,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停在她面前,一动未动,索要意味彰显无遗。
    原莱吸吸气,只好把自己那杯拿出来,递过去。
    徐星河接手后,直接举到唇边,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原莱错愕地看着他,下一秒,这个人把饮料递回来,面色正经:“扯平了。”
    全程没一分不自在。
    饮料重新回到她手里,原莱一眨不眨,注视着身边的男孩子,他在钻空子,做法调皮得很,可逻辑又挑不出丝毫差错。
    两杯饮料,两个人都喝过,看起来的确很公平。
    原莱无可奈何,不受控地想笑,绷不住嘴角。
    “老看我干什么?”他黑亮的眼珠子又侧过来。
    原莱闭好嘴唇,别开视线,可眼尾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一切。
    “刚才外面光线那么好,不多看看,非得在这补。”他居然还埋怨开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原莱极轻地嘟囔:“补你个头。”
    “补我头干什么,补我脸啊,”他听见了,还在逗她,两分钟之前的所有尬意荡然无存:“好好看电影了,看完出去再补。”
    原莱眼睛笑得眯成缝隙,哼,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
    从影院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新街口华灯如潮,楼宇被霓虹描绘出清晰的轮廓。
    车流如金浆,两人停在路旁,身畔不时有人越过。
    原莱双手拎着手提袋,微微笑着问:“你怎么回去?”
    听见这个问题,拿着手机准备叫车的徐星河回头,神情困惑地打量她一眼,然后硬邦邦地答:“我送你回去。”
    真不知他是真耿直,还是对男女间的周旋迂回得心应手,原莱自然为这样的答复,美到心坎里,但她不好表示得太明显,只望向一盏路灯,悄悄翘着嘴角。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两人相继下车。
    夜风轻拂,树影婆娑。
    一路徐行,相安无事。
    有的时候,只字不言,也会觉得月色好美。
    原莱低头研究着地面,那上面有两个人的投影,她比他矮大半个头,只看影子的话,两个人出奇登对。
    这个念头令她羞臊,她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她说了,只看影子而已。
    来到她楼下,台阶之下,身边男孩子突地笑了:“上次就在这。”
    第一次见到她,原莱知道他的意思。
    “我那天什么样?”她自己都不记得。
    “和今天差不多,”徐星河说:“一样漂亮。”
    原莱忍俊不禁,睫毛晃了晃,她应了他的话,坦然接受,那是她以前从不好意思在微信里,发出去的,一声“喔”。
    又是沉默。
    一天就这么长,最长也长不过二十四小时,总要道别的,原莱鞋尖轻轻踢了两下台阶壁,而后仰脸侧眸:“送我回来了,你一会怎么回去?”
    其实她更想说,要不要坐一会,可这话并不中听,在成人的世界里更是性暗示的表达,尽管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客套一下。
    “还没想好,”徐星河看上去像是真的认真思忖了一两秒,又烦躁回:“随便了。”
    可他没有动,也没有说再见。
    心慌感涌来,原莱回头,与他对望,她把颊边发夹去了耳后,说:“不早了,你也打车回去吧。”
    “嗯。”他听话地答应。
    “那,”原莱顿了顿:“再见。”
    “好,”徐星河眼眸剔亮,“再见。”
    两个人,还都站在原处。
    树梢斑驳的影翳,落在他们身上。
    对视须臾,风过,两个人同时笑了。
    到底笑什么,谁都不清楚,反正在这一刻,都一无所知地蠢着吧。
    “走了啊。”原莱在催他,可她也清楚听见了心里的不舍。她终究欲言又止,深沉的夜,大胆的夜,总会为各种挽留涂抹一层旖旎轻浮的色调。
    她不敢多言,也不敢多想。
    “走了走了,”徐星河抬抬下巴,示意她身后:“你先进去。”
    原莱笑着嗨了一下:“你这人真是……”
    她没话讲,形容不出来,这种好,这种可爱。
    “我怎么了,”徐星河无辜:“上次不也是这样吗?”
    “那我进去了。”她腾出一只手,举到身前,小幅度地挥别。
    “嗯。”他低低应着。
    “走了啊,”她上身故意摆出要拧过去的状态:“我真走了,你也要回家。”
    “放心吧。”他说。
    低了头,再望他一眼,原莱转过身。
    下一刻,身后人急促的喊住她:“徒弟!”
    原莱瞪大了眼,旋即掉头,他还在原地,目光沉沉,藏着许多情绪。
    “还有什么事吗?”原莱问。
    徐星河摸了摸后脑勺,哂笑,像在自嘲:“没有,你上去吧。”
    徐星河不明白,为什么她回身欲走的一刹那,他的心突然大规模的坍塌,那里空了一大块,气流呼啸直入,他无所适从。
    他无法自制地想要上前一把抱住她,紧紧抱牢了,那个风口,只有她能挡。
    可是不行,男孩死死把自己钉在原地,生怕自己的孟浪,惊走了她。
    徐星河也不明白,明明见过面了,也知道她姓甚名谁,可他偏不想叫她的名字。
    原莱一定有很多人唤过,可徒弟的称呼只属于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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