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拆穿小心思所以她气急败坏了?这样素养的女人,他当时脑子一定进水了,还下车跟她说话。
裤子衬衫湿了大半,脸上也是水滴。
他摸摸口袋,没有面巾纸,只能用手背把脸上的脏水擦去,有股说不出的浑浊味道。
红色轿车已经驶上马路,洛飒反应过来时再转头,已经看不到站在路边的男人。
刚才她只是余光瞄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没看清长什么样,猜测着是不是吃软饭男人。
还不等她问,周妍主动交代:“是软饭男。”
洛飒:“跟这样没素质的人计较什么。”
周妍:“就是看他不顺眼,仗着自己帅以为就可以为所欲为信口开河了?!以后哪个女人跟了他,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洛飒的手机响了,是妈妈俞钰打来的。
“喂,妈。”
“洛洛啊,今晚值班吗?”
“没值,休息。”
“那就好,妈妈刚下飞机,给你带了些东西,我只在北京待一晚,晚上签个合同,明天一早还要飞香港,我两个半小时后到我常去的那家四季酒店,你过去一趟,妈妈好久没看到你了。”
洛飒声音很低:“好,我知道了。”
“那先不说了,妈妈有别的电话进来。”
周妍瞅她一眼:“阿姨回来了?”
洛飒收起手机:“嗯。”情绪不高。
“怎么啦?”
“没什么,我妈一会儿去四季酒店的商务会所签个合同,让我过去,说好久没看到我了,明天还要去香港。”
周妍叹口气:“诶,阿姨也不容易,你别不开心。”
洛飒:“没不开心,就是觉得”
她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里感受,挺无奈又挺悲哀的。
周妍:“我知道没有人像你这样,见自己的妈妈还要深夜跑去商务会所,见不到十分钟又要分开,跟例行公事一样。”
安慰她:“可阿姨是真的忙,在北京就待一晚,还要回自己的家,你就多体谅她。”
洛飒望着路两旁的路灯,点点星黄,照着回家的路。
可她没有家。
她有一栋很大的别墅,只住着她一个人。
家的概念只停留在她七岁时,后来父母离婚,爸爸一心扑在他的刑侦上,有时一两个月都不回家一次,而妈妈又重组了新家庭。
这么多年,除了节假日去舅舅家,其他时间她基本都是一个人。
小的时候家里还有司机保姆,后来上班,她在家吃饭的时间极少,保姆就只白天过来收拾房子,不再住家。
“洛洛?”周妍见她发怔,喊她一声。
洛飒转头:“嗯?”
“谁的人生都不会完美,少想一些自己缺失的,多想想自己现在拥有的。”周妍试图转移她低落的情绪。
“你看看有多少外地人在北京打拼,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家几次,拼了命的工作都不一定买的起房子,买了房子也是一辈子的房奴,想买件好点的衣服都要放在购物车等搞活动。”
正好是红灯,周妍停稳车,转脸跟她说:“你现在有的房产,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洛飒笑笑,没再接话。
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一些的缘故,她对什么都挺无所谓的,可能看开了,也许是心底有些地方都麻木了。
如果回到二十年前,她宁愿拿一半的房产去换父亲可以不那么忙,能想起来关心她一下。
然后再拿一半的房产去换母亲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母亲,不需要跟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分享这份母爱。
周妍拍拍她的肩膀:“姐姐我马上就把你的婚姻大事提上日程,找个疼你的好男人。”
洛飒收回思绪,笑说:“我信不过你的眼光。”
周妍:“...”
不服气:“我眼光哪儿差了!啊?!”
洛飒:“用你的话说,以后老了注定要天天挂眼科。”
周妍一噎,气的翻白眼。
洛飒示意她绿灯亮了,周妍哼了一声,才启动车子,又想起来:“你不着急去酒店吧?”
洛飒摇头:“我妈还没出机场。”
周妍:“那就好,我到家后车子给你开,方便。”
洛飒:“不用,我打车。我开了去你明早怎么上班?”
周妍:“我老公送我,实在不行我叫车。你一个漂亮姑娘,深夜一个人打车不安全。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而此时的蒋慕铮,接他的司机已经到了,坐上车,他还在郁闷着。
司机问:“蒋总,去哪?”
蒋慕铮:“先去最近的商场,再去四季酒店。”
“好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他眉心微蹙,接通:“喂,妈,怎么起这么早?”
他和母亲有时差。
陶尹凡:“就是提醒你别忘了跟你俞阿姨联系。”
蒋慕铮:“没忘呢,马上就去。”
陶尹凡又叮嘱:“我让你俞阿姨捎去的那些东西里,那个大包裹是给你四哥的,都是新鲜的食品,保质期只有五天,你拿到后就直接给你四哥送过去。”
蒋慕铮感觉不太好:“大的包裹给四哥?”
陶尹凡:“对啊,你四哥说我这边的糕点好吃,你四嫂喜欢吃,我就多给他带了点。知道你不爱吃甜食,就给你带了两块。”
??
给四哥带了一大包,就给他带了两小块?
蒋慕铮心口堵着一大团棉花:“我晚上推了个重要的应酬,就是为了给四哥送吃的?”
陶尹凡语气轻松:“嗯哼,不然呢?”
“那你怎么不让四哥自己去拿?”
“你四哥要接他媳妇下夜班,你就替他跑跑腿。”
蒋慕铮:“...”
把车窗降下来,透透气。
真的扎了心。
“妈,你怎么不在我刚生下来时就掐死我呢?省的我心灵受苦。”
“要是掐死你,现在谁替你四哥跑腿?”
“...”
陶尹凡笑:“等你找到喜欢的姑娘恋爱了,那些跑腿助攻的事就都让你四哥四嫂包揽了。”
蒋慕铮:“...”
他知道母亲又要绕到他的婚姻大事上,赶紧打岔过去,“就是去拿个包裹,四哥没时间,可以让他家里司机或是保姆去呀,非得让我去?”
陶尹凡:“我和你俞阿姨虽然好多年都没联系,但在大学那会儿,我们俩处的挺不错,她一个长辈帮你们小辈带东西,你们好意思让司机保姆去接?这是不尊重人,懂吗?”
汽车已经开到商场的停车场,司机把车停好。
蒋慕铮推开车门下去,跟母亲说道:“知道了,先挂了啊,有电话进来。”
通话结束后,他直奔商场里。
上衣水渍斑斑,去见人太失礼,回家再换又怕来不及,只能去买件新的换上。
男装在五楼,蒋慕铮没坐电梯,走了楼梯上去。
楼道没人,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回声,他一步跨两个台阶,很快到了五楼,还没来得及推开安全门,门从里面被推开。
两人都是一怔。
北京这么大,在这么小的地方遇到了。
蒋慕铮伸出手,客气寒暄:“好多年不见了。”
傅延博伸手与他轻轻一握:“的确有些年了。”
两人从小在一个院长大,但几乎没什么交情可谈,长大后两人又一起上了军校留在军队。
后来蒋慕铮去了海军陆战队,而傅延博转业进了刑侦局。
再后来,两人就没见过。
蒋慕铮递给他一支烟,傅延博也没客气,接过烟,两人默契的去了吸烟区那边。
谁都没坐,临窗而站。
傅延博先问起:“还在军队?”
蒋慕铮打火点烟,吸了一口才回他:“做石油生意。”
别的就没再多说。
傅延博一愣,但转念又想蒋慕铮曾在陆战队做情报支援,每次执行特殊任务,都是九死一生,大概家人后来反对,他选择退役。
他不多说,他也不好多问。
蒋慕铮余光看了他眼:“你呢?还在刑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