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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邀请,梁暖只好自己坐了下来,观察了徐威廉好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跟她搭讪的意思,只好违心地赞美:“你弹的挺好听的。”
    徐威廉的表情依旧酷酷的,完全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梁暖有些崩溃,但她竟然能够理解,基本上从小在金汤里泡大的有钱崽子都是这幅拽样,就像她以前,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
    可惜徐威廉还能继续拽,她却不能了。
    她又想了想:“你粥煮的挺好的。”
    徐威廉拨吉他的手颤了一下,终于有反应了,扬着眉:“你想嫁给我?”
    梁暖被问噎住,使劲摇头:“没有,你误会我了,我……我就是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一听要聊天,徐威廉又低下头不理她了,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拨着琴弦,吉他发出不算悦耳的声音。
    梁暖平生从未遇到如此尴尬的局面,对方完全当她是空气,这更加让她难以启齿,她一时气馁,犹豫着站了起来转身要回房。
    “哎,你不是要聊天吗?”背后有道不算礼貌的声音叫住了她。
    梁暖心中窃喜,快速转过身坐了回去,学安娜甜甜地喊了一声“威廉哥”,看他的热切目光简直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徐威廉被她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朝她挥挥手:“过去,离我远点,有话快说,我很忙。”
    “哦。”梁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威廉哥,我喜欢这里,想跟你们一起住,你能帮我跟大权他们说说吗?”
    “离家出走了?”徐威廉抬眼问她。
    梁暖面色一僵,骨子里的骄傲让她犹豫要不要透露实情,但随即想到,a市富人圈谁不知道她梁家的事,这事迟早都是要被他们发现的,不如自己主动点坦白。
    她也算是明白了,矜持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不是离家出走。”她正视他,“我家破产了,我没有家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只有放在膝盖上抓得紧紧的手泄露了她心中的痛楚,对着别人揭开自己深藏许久的伤疤,还要强颜欢笑对人说“其实一点都不疼”,其实她疼得快死过去了,她恨不得真的死了,因为这样就不用抛弃自尊苟活在这世上。
    徐威廉懒洋洋地“哦”了一下,到底是见多了世面的有钱少爷,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摸着下巴说:“破产了,那也就是身上也没几个铜板了,付得起房租吗?”
    梁暖小脸胀红,摇摇头,又急忙表示:“我会想办法的。”
    实在没办法,她可以把她随身携带的lv包卖掉来解燃眉之急,当然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包是女人的第二条生命,如果身边没个名牌包,作为女人活着还有什么快乐呢?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了。
    “哦,那就是付不起房租了。”徐威廉说话不留情面,他点燃了一根烟,“穷光蛋想留下来白吃白喝,我看难度有点大啊。”
    他开始吞云吐雾,叼着烟的样子十足像个地痞无赖:“因为这个家已经有你威廉哥一只米虫了,米虫名额有限,我看你还是去别家试试吧。”
    梁暖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眼圈泛红,她没有料到这个男人这么绝情,心里沮丧万分。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徐威廉话锋一转,轻佻地吐出一个烟圈,扯着嗓子惺惺作态:“哎呀突然有点渴。”
    梁暖会意,赶紧殷勤地跑去厨房给徐大爷倒了一杯水,他润了润嗓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有些本事,你威廉哥是不外传的,今天哥哥心情好,传授你两招,学不学的会,就看你天分了。想要做一只成功的米虫呢,最关键就是要脸皮够厚,屁股够沉,眼泪要说流就流并且泪流成河,脑壳要够硬,谁要赶你走,随时准备一头往墙上撞还他妈撞不死,听哥一句话,既然已经是穷鬼了,就要学会豁出去糟蹋其他穷鬼。要脸就饿死,不要脸才能做寄生虫。”
    涉世未深的梁暖被这番颠覆性的“寄生虫理论”给震慑到了,她这辈子哪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徐威廉可真是富二代里的败类。
    梁暖思来想去考虑了一下午,在“饿死“和“寄生虫”之间,最终还是投降选择做寄生虫。
    这个家里大部分支出都是收入最高的it民工大权在支撑,这家伙一年前跟公司里的女神表白,结果女神甩了句“你买了房子我就考虑一下”,信以为真的大权砸锅卖铁加卖血凑了首付买了郊区一套100平的房子,这下真是穷得内裤都要买不起了,不得不跟安娜徐威廉搬到了这个租金便宜的破小区,买了房子的后果就是女神在公司四处跟人说“孙大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权长得像癞蛤~蟆,但他平生最讨厌被人叫做癞蛤~蟆,在外面受了气,又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所以这段时间他很暴躁,在这个家里,他是最不可能同意梁暖留下来的那个人。
    梁暖对着镜子练习演技,她希望用眼泪打动大权,听安娜说,这家伙虽然爱财如命,但最害怕的生物还是女人,他拿动不动就要上吊的女人没有办法。
    她忐忑不安地等待安娜和大权下班回家,四个人围在茶几边上吃外卖,大权边扒饭边抱怨:“这物价简直是往死里逼穷人,连豆芽菜都贵了一毛,我要老板娘再多舀一勺,那娘们死都不肯,好说歹说才每盒多给了几根,塞牙缝都不够……”
    他骂骂咧咧的空当,徐威廉已经飞速地把剩下的肉汤全舀进自己饭里了 ,大权气歪了嘴,扑上去掐他脖子:“徐威廉把老子的肉汤吐出来,知道老子多久没沾肉了吗,知不知道我已经馋得想把杰克逮来吃了……”
    徐威廉翻着白眼把嘴里的饭全咽下去了,还满足地伸舌头舔了舔唇。
    大权嚼着豆芽菜气愤难当,看着桌上四份盒饭,想着家里又多出来一张能塞饭的嘴,愁得食不知味。
    见大权在瞄她,梁暖把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空气,不过到底大权还是开口撵人了:“哎,梁美女,你的肠胃炎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梁暖讨好地朝他笑:“大权,都这么熟了,你叫我暖暖好了。”
    大权那张丑脸垮下来:“别……我不敢跟你熟。”
    他痛心地看了一眼吃饱打嗝的徐威廉:“瞧瞧我跟这家伙熟的下场,这没良心的东西,连我碗里最后几根豆芽菜都不放过!”
    徐威廉摸着肚子踹他:“别说哥没告诉你,你他妈就是废话太多,才长成现在这副豆芽菜身板。”
    “你给老子闭嘴!”大权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转过头来矛头依然对准梁暖:“暖暖,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几个穷得连老鼠肉都要拿来改善伙食了,你一个有钱人没必要跟我们一起喝西北风,反正你病也好了,明天就赶紧回家吧,要是你爸妈觉得我们亏待你了,我们几个完全不介意他们用现金羞辱我们的。”
    大权已经下了逐客令了,梁暖只好向安娜求救,却见她整个晚上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根本没有听他们在说话,梁暖没有办法,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一开始也确实是演戏,结果入戏太深,想到自己跟丧家之犬一样被人四处撵,心里悲戚,豆大的眼泪一滴滴涌了出来,哭得怎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我爸爸破产坐牢了,我妈妈跟人跑了,我没有家了,你们杀了我吧,反正被你们赶出去也是饿死的下场。”她大声哭嚎起来。
    大权傻了眼,徐威廉以为她是演戏,背着大权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安娜被梁暖的哭声给唤回了魂,惊慌失措地盯着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权,我吃饱了可以上路了,你动手吧,我准备好了。”梁暖眼神疯狂,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要塞到大权手里,大权吓得哇哇大叫,一个劲地躲到徐威廉怀里。
    “暖暖,姑奶奶,小姑奶奶,你冷静点,把刀给我放下行吗?放下啊!!!”大权惊声尖叫着。
    “大权你接着,就往我这里戳,干脆点一刀解决我,被你杀了总比在外面遇到人贩子把我卖掉做皮肉生意强,大权,算我求你了。”
    梁暖步步相逼,那把银光闪闪的刀一直在大权眼前晃,徐威廉不够义气,把吓得快晕过去的大权推了出去,大权一碰到刀就烫手似的扔掉了,他终于受够了,沉着脸咆哮:“再给老子闹!再闹就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梁暖怔怔地望着明显被激怒的大权,突然捂着脸嘤嘤哭泣,安娜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无助,心里一酸,也扑到梁暖身上开始大哭:“不许你赶走暖暖,她走我也走,我也不想活了……”
    破房子里哭声震天,风呼呼地吹着漏风的破窗户,场景好不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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