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那身影说:“你出去吧。”
身影忙不迭地飘向门口,临出去时还忍不住回头盯着那小孩,嘴角流下可疑液体。
时善谨低头叮嘱:“你的眼睛现在已经开了,以后见到的就要比常人多,要学会面不改色,否则会让人生疑。”
“是,大伯。”时戚说。
他现在一定要忍住,他可不能被人抓走,他还要长大赚钱养奶奶呢。
见他这么懂事,时善谨也是欣慰。
时家这一辈能出这样的人才,实在是祖上积德,二弟的两个孩子已经完全被惯坏了,学的时候也不上心。
哪像时戚,自己主动去学,去领悟,这会更加事半功倍,也许不用多久就可以独当一面。
时戚又问:“大伯,我可以走了吗?”
他迫不及待想回去见奶奶,和她说说自己见到的那只鬼了,但一想到奶奶怕鬼,会发抖,又浅浅笑起来。
时善谨却说:“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等时戚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时家大宅里出来了,坐车直接去了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
他扒着窗户,如饥似渴地看着外面。
外面路过高楼大厦和各种各样的新东西,都让他移不开眼,从小生活的地方基本接近不了这些,只有偶尔和人跑出去才能见到。
时善谨出声:“白天外面是看不到什么的,只有特殊的才能看到,你不要过于激动。”
时戚也没有失望,狠狠地“嗯”了一声。
总有一天,他什么都能见到,什么都能做到,和大伯一样……不,他会比大伯做的更好,总有一天。
很快,车子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小区外面很漂亮,不过时戚觉得没有时家好看,更别提和奶奶的小楼比了。
时善谨下车,朝他转头:“跟在我边上。”
两人一起往里面走,时戚不知道要过来干什么,心里也是好奇,没问出口。
站在外面的时候,他不由自主从下面往里面看。
小区应当是新建的,看上去很新,但是他却能看到每栋楼都有个别几个房子颜色有点奇怪,说不上来的违和,让人心里不舒坦。
就在他们还没走进小区的时候,突然传来争吵声。
“我们买房子,干我们自己的事,又没吃你们家的大米,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有钱吗?”
“你试试家里隔壁就是放骨灰的,你有点良心吗?你这么有钱怎么不去买墓?非得买房子膈应人?”
“你又看不到,我自己买的房子我乐意,你管不着,有本事你让小区别卖房子啊。”
吵的不可开交,越来越激烈,声音也越来越大。
时戚偷偷去看,是两拨大人,看着样子就快要打起来了。
边上有人路过,在问发生了什么。
有个物业在最后边拦着,连连叹着气,最后才开口:“这里因为户型问题,导致平方价格一再便宜,谁知道居然这几天有人和我们投诉,说有人买房在里面放骨灰。和死人一栋楼,谁也不开心啊。”
平心而论,他也不愿意自己隔壁邻居是骨灰,多瘆人,不说害怕,也是不吉利,以后还敢让老人来养老么。
但他们也调整不好,房子是别人买的,物业干涉不到用处,但是这做法的确不人道膈应人。
“……你们家上次开灵车过来,有考虑过小孩子的想法吗?他们被吓坏了你们赔?真是缺德到家了,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下子真是时戚也瞪大了眼。
他知道灵车是什么,每次路过的时候总觉得身上冷冷的,等他离开灵车边上还觉得有人盯着。
现在自己开了阴阳眼,能见到鬼,莫不是当时有鬼在旁边吧……
时善谨也皱眉。
和死人长居一栋楼自然是不好的,一个是死气,一个是活气,碰撞久了难免会出事。
所以古代墓地都是人烟稀少之处,现在一些公墓地也是这样的选择,也没人会把墓地放在市中心。
活人生气冲撞了死人气,运气好的倒霉一段日子,运气差的、身体一向虚弱的指不定就没命了。
不过事情最后肯定有解决的。
就在他们停留的时候,小区里急急忙忙走出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看到时善谨眼睛一亮,提快了速度。
“时先生!”来人亲切地叫道。
时善谨淡淡应道:“嗯。杨先生带路。”
中年男人全名叫杨天勋,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这小区弄好后就给自己家也留了一套,过过二人世界。
这次能请到时家的人,还多亏了他之前凑巧买到的一块金丝楠木,直接送给时善谨做顺水人情了。
杨天勋目光落在他边上的小孩子身上,脑袋飞速地转,他可是见过时家二少的儿子的,这和他貌似不像啊……
“时先生,这位小公子是……”
时善谨说:“侄子,时戚。”
杨天勋与小孩子对上眼,发现他的眼睛居然是绿色的,他可是知道的,国人除非祖上就有国外血统,这一辈才能混出绿眼睛。
而且这孩子当真是好看,连他一个经常见明星孩子的都觉得丝毫不比他们差,更何况人家还是时家人。
杨天勋想法不过是一瞬的事儿,连忙说:“时先生和小公子往这边请。”
他也是靠人脉靠钱才请到的,可不容易,不能把人弄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区其实算是豪华小区,基础设施和其他的都非常好看,看上去投资恐怕也不小,就是没人算上买房子放骨灰这事。
杨天勋一边走一边解释:“时先生,我和我爱人在这买房有半年了,但是两三月前就一直做噩梦,整夜整夜的做,我有次清醒的快,就看到我爱人差点拿刀把自己弄伤了。”
时善谨突然开口:“爱人?”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问题,杨天勋却目露尴尬,转移了话题。
时善谨眼睛露出讽刺,据他所知,杨天勋的爱人可是住院已久了。
很快,他们便被杨天勋带上了那栋楼。
一进楼,时戚就打了个寒颤。
时善谨看在眼里,捏过他的手:“冷?”
时戚摇头,也是奇怪,他只是一进门的那一刹那突然骨头里头发冷,但现在又好了。
“小公子身体不好?”杨天勋询问,这个天气还觉得冷的,可不是一般感觉。
时善谨没回答,“继续说。”
杨天勋悻悻道:“噩梦一直做到今天,我上班精神都很差,也是运气好才碰上时先生,希望时先生能够帮忙。”
他说着,打开了门。
屋内一个女人看向外面,原本盛怒的脸色看到时善谨的脸和身材时熄了火。
不过还是憋不住,她在屋子里等了好长时间,现在人终于回来了,语气不太好:“怎么到现在才来,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时戚看她是对着大伯说的,心里也不太舒服。
“刘云云你少废话。”杨天勋瞪她一眼,又转头道:“时先生,您往里走,家里就我们两个。”
时善谨一踏入房子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房子户型可真是风水不好到了极致。
户型居然是长条形的,一路通到底的,他放眼望过去,阳台也没有,大概是在主卧里,就目前来看非常不好。
他对杨天勋说:“把户型图拿过来。”
杨天勋一愣,“要户型图做什么?难道和户型有关?”
“别是什么骗子吧,没本事就别充大头,还带着小孩子行骗,也真是做得出来,杨天勋,我还要去上班,可没时间耗在这儿。”刘云云忍不住开口。
这人虽然长得不错,态度这么傲慢,而且看上去什么本事都没有,穿的也和那些以前来过的人不一样。
时善谨直接无视了她,看向杨天勋:“户型看风水。”
杨天勋听懂了,立刻应道:“时先生您等等,我马上去拿。”他把户型图都放在房间里了。
客厅里剩下三个人,刘云云目光定在时善谨身上,嗫嗫糯糯地又想说又没说。
时善谨也不看她,弯腰问:“看到了什么?”
他感应不出什么阴邪气,但直觉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这里,不知道这次碰上了什么。
时戚看了眼沙发那边大发雷霆的女人,小眉毛纠在一起,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善谨说:“没事,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时戚揪着衣角,小声说:“那个阿姨身上……好像有条大尾巴,毛毛的。”
骤然是时善谨也不由得一愣,长毛的尾巴?
这是什么东西,会在人身体上长尾巴,他思索着记忆中的一些情况,暂时还真没找到对的上的。
沙发上的女人耳朵尖,听到这话,怒不可遏:“你这小孩子说什么呢?一点家教都没有!家里大人怎么教的,小小年纪就胡言乱语谎话连篇……”
她越说越起劲。
时戚面露难色,他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父亲更是早早去世,现在也就奶奶和大伯在照顾他。
时善谨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嘴里念叨了几个字。
时戚原本好奇地瞅着,就见那黄色的纸张自己飞了起来,呼呼地飞到那女人身上,盖在她嘴巴上。
他再一听,果然听不见声音了。
见他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时善谨也不由得轻笑,“回去后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谢谢大伯。”时戚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