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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他们的病还和本身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就是治好了,不换个环境住,早晚还要发作。
    江南地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江南卑湿,丈夫早夭”。
    不难理解,这说的就是江南潮湿的气候给当地人带来的伤害。
    但是常年生活在这个地方,当地的人多少都是有一些相应的解决措施的,所以申红玉一开始并没有多么留意这些问题。
    直到她偶然到了一个依水而建的小村子里。
    这个村子里的人,除了些孩子,没有多少人是健健康康的,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来来往往遇见的人,多少都带着点腿疾足疾,症状轻点儿的也就有点跛,严重点儿的明显就能看出两条腿一长一短,走个路像是在耍猴把戏。
    申红玉学了这么多年医,还是有点儿强迫心理的,见这么多人都受着同样的病症困扰,忍不住就动了点儿恻隐之心,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近两年。
    起初申红玉劝大家搬走,但是这个村子里大多老的老,小的小,明显不适合远迁,更何况人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让人家举村搬迁,跟刨人家祖坟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当时她在村子里做了两个月的义务工,混熟了面孔,也有了些群众基础,估计她劝人家搬迁的时候,老人家们都能拿刀砍她。
    “你说搬迁就搬迁啊?当吃饭那么容易呢?你上嘴皮碰个下嘴皮,说咱们这胳膊腿儿是因为这地方不好,你是大夫,可不是看风水的先生!咱祖祖辈辈都住这儿,离了这儿,咱吃啥喝啥?祖宗们地下能瞑目吗?”
    被数落一顿之后,申红玉也息了让人搬家的心思。
    毕竟,人家说的可真没毛病。
    但是让她就这么撒手不管,她也做不出这么半途而废的事儿。
    更何况,虽然老人家气冲冲的凶了她几句,可人家平日里对她是真不错,还惦记着要把自己还没成婚的大孙子介绍给她呢。
    怎么办呢?
    申红玉苦思冥想了几日,觉得老人家有句话说的很对。
    她是个大夫,不是看风水的先生。
    她改变不了这里的风水,但是可以对症下药,找到医治的办法啊。
    大概找了一年多,还真叫申红玉在村子附近找到了一种可以入药治疗各种湿症的植物。
    这植物就靠着水边长,在当地都快泛滥成灾了,年年大家都要聚在一起用火烧他个三两次的,这玩意儿被烧掉了几茬之后,次年迎着春风,又会疯狂生长。
    就是这谁都不在意的讨厌玩意儿,还真的就是治湿症的良药。
    确定可以使用之后,申红玉佐着其他几味常见的药,写了张方子,交给了村人。
    又待了小半年,确定这方子真有用,她才收拾行囊离开。
    离开的时候,小小的村子里,两百多口人都来送别了。
    当年那个把她说的狗血淋头的老头儿还拉着她的手,一脸可惜的说:“唉,走什么呀,我孙子聘礼都准备好了!”
    申红玉看了一眼老头儿身后那个红着脸的小少年,额头一大滴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得亏走的及时!
    不然这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谁消受的起啊!
    她可没有恋童癖!
    老人家也是深谋远虑。
    大孙子年头和村子里的一个女孩儿成了亲,老人家好些天没好意思见她,偶尔碰上了,就唉声叹气的说自己大孙子不争气,没福气。
    转眼没几天,偶然看见她和小孙子说了几句话,隔天就开始给她和小孙子拉红线!
    本来申红玉还挺喜欢这个长着一双扑闪扑闪大眼睛的男孩儿,给老头儿吓得再也不敢和这男孩儿说话了。
    生怕再说几句话,老头儿就以为他俩感情深厚,可以准备婚礼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申红玉谢过一切挽留,谢过那些村民送的鸡蛋啊油饼啊,背着比来时单薄了不少的两个包裹,再次上路了。
    走走停停,眨眼一年多又要过去了。
    申红玉长期混迹在人堆里,消息来得自然也灵通得多。
    几乎是六王爷要成婚的消息一传开她就知道了。
    然后,在某一天,申红玉忽然发现,自己走的路线竟然是慢慢向都城的方向靠拢的。
    讪笑之后,她便加快了往都城去的步伐。
    逃避是没有用的。
    申红玉这么告诉自己。
    于是,意料之中的,在东方玉大婚当日,她出现在了都城的一座酒楼上。
    临街而设的窗子前,申红玉看见了远处慢慢靠近的红色长龙。
    街上热热闹闹的挤着很多人,鸣锣开道的时候,大家你推我搡的让出中间的道路来。吹吹打打的间隙里,申红玉还能听见有人称赞排场大,嫁妆多之类的话。
    游龙似的火红队伍从道路中央滑过,街道两旁的窗子里,撒出许多色彩缤纷的花瓣儿,沁人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条街道。花瓣儿飘飘摇摇的落在队伍里,落在身着喜庆服饰的迎亲的人身上,像是一场从天而降的花瓣雨。
    听说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每个临街的窗户边都会放着盛花瓣的篮子,当队伍经过的时候,在窗边的人便把这些花瓣儿撒下去,既是给大家沾喜气的意思,也是让大家为婚礼添些热闹祝福的意思。
    这么大的手笔,听说是新娘的娘家人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给新娘多添些福气。
    申红玉从善如流的提起脚边的篮子,抓了一大把花瓣儿,挥手撒了出去,正好落在骑着高头大马穿一袭喜袍的英俊男人身上。
    作为新郎,男人自然是大家的重点照顾对象,身上一层层的花瓣儿不知落了多少,但偏偏,申红玉这么一撒,他就忽然抬头望了过来。
    申红玉只是微微一愣,马上回过神来,露出灿然一笑,眼里含着深深地祝福,一挥手,又是一把花瓣儿撒落在那人身上。
    男人面上本来并无喜色,看见窗口的那人微笑的眼,忍不住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像是昙花一样,眨眼就消散了。
    迎亲的队伍慢慢的往前走,男人驾着马随着队伍向前游移,走出很远之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的窗口。
    那窗口,穿了一身橘色袍子的男人微笑着抓出一把花瓣儿,伸手一送,飘飘摇摇的花瓣儿刚好落在新娘子的轿子上。
    第16章 人设一16
    花瓣儿带着诚挚的祝福落在喜轿上。
    申红玉收回手,转头望向骑着马儿慢慢走远的那个背影,眼神里含了点淡淡的忧伤,更多的却是释然。
    她低下头,扯了扯自己身上橘色的男装。
    好在她今日特意扮作男子,又在脸上动了些手脚,不然刚刚那一个对视,她可没办法做到那么坦然。
    好歹也是曾经跟她表白过的人呢,万一认出来她,那可就尴尬了。
    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拆场子的,也不是为了给双方找难看的。
    她为的,单纯就是亲眼来看一看。
    祝福对方,也祝福自己。
    申红玉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火红的长龙上,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不相爱怎么会成亲呢?】
    申红玉笑:是啊,不想爱怎么会成亲呢。
    水蓝星上,只有很相爱很相爱的两个人才会结婚。
    结婚之后,两个人的财富、健康甚至是生命都会共享。如果一方生病了,另一方必然会承受和伴侣相同的病痛感。一方去世,另一方也必然命不久矣。
    水蓝星上医学发达,人类平均寿命长达两百多年,但就算如此,也不会有人轻易的和另一个人结成婚姻关系。毕竟,人的一生里不可预知的意外那么多,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被对方连累,或者是连累对方。
    所以在水蓝星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要想知道对方爱不爱你,有多爱你,就看他会不会和你结婚,什么时候才会和你结婚。
    结婚,不仅需要足够的相爱,还需要可以负担两个人人生的勇气。
    对水蓝星人来说,再也不会有什么仪式比婚礼更神圣了。
    申红玉在水蓝星还从未参加过婚礼,在这个世界倒是一下子围观够了。
    说来也挺有趣的,她围观过的唯二的两场婚礼,第一场新郎和她还被拉过红线,第二场新郎是她喜欢的人。
    只可惜,至今她仍旧没能为谁披上嫁衣。
    这还是她第一回喜欢一个人,或者说是个npc。
    申红玉也弄不清自己算不算个洒脱的女人。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成死缠烂打的事,也不喜欢有主的男人。
    有主的,就是再好,她也不要。
    所以,从一开始知道对方是男主的时候,她就熄了想在一起的心思。
    是个npc她还能搏一搏,反正智能那么多,把这串数据捞出去,给他弄个身体,就是来一辈子的柏拉图她也愿意。
    可是这个npc是有主的。
    那她铁定不能再这么干了。
    人家未来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爱人,甚至会结婚,那她何苦要破坏人家呢?
    兴许有一天人家就醒悟了,对她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冲动呢?
    就像是迷了路的人,他总会找到归途。
    实在是没必要。
    她不想弄的那么难看。
    也许说到底,还是那一句老话:
    没那么爱。
    真是爱极了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从容的想着他俩不合适,怎么能那么理智的看着他另娶她人?
    而且,她也的确没有想过要和对方结婚的事。
    结婚是那么慎重的一件事,她无法轻易作出决定。
    好在这事根本不需要她来选择,对方已经有了想要共度一声的人。
    既然选择结婚,那必然是非常非常相爱的。
    看着对方打马经过的那一刻,她就彻底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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