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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彭特他这一段时间,都一直在替人在海上找寻一种生物……那是传说中居住在海底深渊影子之中的怪物,正是因为这个怪物的存在才得以阻止深渊中不幸的影子和愤怒蔓延至整个大海。
    当然这是传说,卡彭特一开始听到的时候只是以为那个人在开玩笑,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动真格的。
    “传说的用处,一是用来唬住纯真的孩子,二是用来诱惑贪婪的成人,你难道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么。”
    “也不是哪个传说都是真的,就像你说的这个,我就算是再厉害,也没办法一口气憋到海底把你要的那条小鱼抓上来,你当我是什么,任劳任怨还带着鱼鳃的畜生?”
    “是你先来寻求我的帮助,我只是讨要一些相应的报酬而已,我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结果那天卡彭特对着那个石头一样的男人讨价还价了半天也没办法把这件事情推脱掉,于是就耗费了三四年的时间在这事上面……
    就在刚才好不容易快要引上勾了,却被那艘凭空冒出来的货船给搅黄了,老实说他心情绝对是差到极点的,因为那样的话意味他白白的失去了作为祭品的五十三只拥有三瓣翅膀的畸形妖精,自然老死的共用一个心脏的连体儿,六只从瞳孔中长出了黑色结晶体的花猫,以及一只罕见的蓝色独角兽,还有……
    越是清点损失的东西卡彭特越是觉得血气上涌,虽然这次他会捉捕失败的事情在预言之中是有提到,但还是完全气不过,因为就算是知道会失败他也不得不来捕捉,卡彭特气的开始头晕,他拿起刚刚放下的刀不停的戳着桌面,每一下的力道都完全贯穿了这张厚实的红木桌,卡彭特一边戳一边从牙缝里面挤出话:“又要、重新去找……一张新桌子了。”
    那你就不要再戳了啊……安娜依旧倒在一边瑟瑟发抖,她现在完全不明白卡彭特既然这么生气为什么还要让她活下来。
    这时候鲁夫走到了这层甲板上来,他皱眉看着被卡彭特戳的差不多算是报废的红木桌:“捉那个东西的事情我看现在只能暂时搁置了,要再准备需要的物品按照船长你之前的速度,还要花费几年。”
    几、几年……安娜听见又是一抖,卡彭特到底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才能够抓到他想要抓到的那个生物?
    “搁置!?你说搁置!?”卡彭特抬脚踹了一下旁边摆放的椅子“现在就给我起帆朝北边去重新找那些该死的妖精!”
    “船长,冷静。”
    “我怎么冷静!?对于你这个蠢货来说几年只是几秒而已么!?”
    “大副的事情……”对着完全暴怒的卡彭特,鲁夫额头上稍微起了些汗。
    听见大副这个词,卡彭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咳嗽了两下才开口:“刚刚一激动完全忘记了……” 鲁夫松了口气:“现在去的话完全可以赶上大副的处刑时间,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计划么。”
    卡彭特当然记得,他刚刚只是因为一时气血上涌就忘记了他那个可怜的被捉住的大副:“那就按之前的计划行动,我们还剩几天?”
    “大副的行刑日是七天之后。”
    卡彭特看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恩,让他们调转方向,去门徒岛。”
    门徒岛是只有一部分罪犯和海盗才知道的地方,像是庇护所一样,那里大约居住着五千多没有身份的人,卡彭特偶尔会让自己的‘柯丽娅’停靠在那里一段时间,但只是偶尔,大部分时间没有人知道卡彭特会带着他的船消失去哪里。
    ……
    …………
    在航行去门徒岛的时候安娜一直待在卡彭特的船长室里面,当然不是和卡彭特睡在一起,而是房间地板下面的一个小隔间,里面全都是酒,这里只有卡彭特能打开。
    安娜觉得自己能有这个待遇简直不可思议,因为之前鲁夫是提议让安娜去和那些海盗睡在一个甲板间,但这一次被卡彭特准确的驳回了:“别看见女人你们就兴奋,这样的人是没办法像我一样干大事的。”
    安娜知道卡彭特会反驳大概是因为他看见了她锁骨上面那个女巫的烙印,但其实她并不是女巫,她是被诬陷的,她也这样给卡彭特解释过了,但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不过按照现在这个状态来看没听进去是比听进去了来得好的多……至少她可以一个人清净的待在一个隔间里面。
    而且卡彭特还很好心的给了几条毛毯给安娜,并且对她进行了一些船上的生活教育:“我想你应该有些时候要去解决一些事情,但是不准在我的私人酒窖里面解决,拿那边的……那个,那个小铁盆,去甲板上趁没人的时候解决,或者你可以上来在我的房间里面弄,我肯定会善解人意的先出去的…明白了么?然后盆里面的东西自己去倒进海里,记得倒海里的时候要祈求海神的原谅然后再倒。”
    安娜的脸涨得通红,为什么要说的那么详细:“我、我不用……”
    “不用?怎么可能,所有动物都不可能不上厕所,那我姑且问一句,你是植物么?”
    “我不是植物……”
    “那就要上厕所。”
    为什么要逼着我上厕所……安娜抱着毛毯低下她完全充血的脸。
    “我们两天之后会抵达门徒岛,然后之后会去、你刚刚也听见了,有个蠢货被抓住了我需要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所以会去陆地上,那时候可以稍微想想你该怎么处置。”说完卡彭特把安娜推到了下酒窖的小梯子上“还有你不能偷喝我的酒,你稍微碰一碰我都会知道的。”
    “我不会喝的…”
    “那就好,希望你能做个好梦。”卡彭特还是那样带着会让女人很头晕的英俊笑容然后放下了木板门。
    被放在酒窖里面的第一个晚上安娜就完全没有睡着,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酒窖顶上木板的排列并没有闭合的非常严实,卡彭特房间里面的烛光完全透过缝隙撒在整个酒窖里面,所以安娜一点就不觉得暗,甚至还有些刺眼……
    鬼知道卡彭特到底点了多少根蜡烛,而且他几乎整夜都在来来回回的踱步,期间还有两次打开了酒窖的门进来拿酒,安娜只能裹着毯子装睡,最后可能在临近破晓的时候安娜才闭上眼睛睡了大概一两个小时。
    柯丽娅随着海浪浮浮沉沉,迎着才升起来的太阳朝东边行进着。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安娜被一次剧烈的晃动惊醒,随后又晃动了几次,得抱住一边的大木桶才不至于被从木台上甩下去,等晃动停止之后她披着毯子走上了梯子,然后犹犹豫豫的试着顶开酒窖的门:“……我可以出来么?”
    顶开了一条缝隙之后安娜环视了一下周围:“卡彭特……?” 没人回答她。
    卡彭特不在船长室里面,他好像出去了,安娜也就放心的从酒窖里面走了出来,昨天被丢进来的时候她没来得及看清楚卡彭特的船长室里面是什么样子,只是模糊的看到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瓶罐。
    现在房间里面没人,安娜就像是老鼠一样小心翼翼的到处观察着,她很确定现在是早上,但是房间里面的窗户紧紧的关了起来,还罩着酒红色的绒毯子,屋内的照明靠的是昨天晚上依旧没有燃尽的蜡烛。
    卡彭特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蜡烛,地板上有架子上也有,而且他好像从不清理蜡烛燃烧过后的蜡,那些白色的腊就扩散覆盖在房间各处,架子上那些因为燃烧而融化的腊已经堆得朝架子下延伸了出来,就像是钟乳石一样,新的蜡烛被随意的丢放在房间的一角,堆的高高的,也不知道卡彭特要那么多蜡烛来干嘛。
    房间的中央也有一个宽大的木桌,但是装饰就没有外面那个甲板上的那么华丽了,就是普通的木桌子而已,桌上同样摆放着很多地图和书籍,那些书都已经旧的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了,有一些已经干脆的连侧缝线都露了出来。
    安娜走到桌子旁边微微弯腰看了下那些古籍,看封面的名字好像都是记载关于海神传说的事情,还有一些是安娜根本就看不懂的语言,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翻开最上面一本书的封面,但是在手快要碰到封面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安娜把手收回来背到身后,屋子里面靠窗户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剑,或者刀,安娜不是很分的清楚这些东西有什么区别,但这些武器的鞘无一列外都雕刻装饰的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时候船身又震动了几下,安娜扶着一边的桌子才没有摔倒,甲板外海盗们吵闹的声音她在这里面也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一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娜也不敢轻易就开门出去。
    等船身的震动停下来之后安娜才放开桌角,因为刚刚的震动摆放在房间里面的那些瓶罐有一些倒了下来,就在安娜刚想走过去将倒下来的罐子扶起来的时候,那些罐子竟然诡异的自己慢慢从地上立了起来,然后移动回了原本的位置上面……
    “……”安娜咽了咽口水,她走到那些瓶罐的面前蹲下,然后在周围找了找,果然在这些东西旁边的地板上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刻印,应该是用匕首刻上去的,在刻印的旁边有一串同样是用刀刻上去的文字,是一个人名:“乌提尔……?”安娜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念对,因为这串字刻的很潦草。
    没想到卡彭特的船上会有巫术存在……安娜感觉卡彭特比传说中的更加玄乎了,她从地上站起来,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在这些罐子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木桶,看起来应该是用来洗澡的木桶。
    卡彭特这船上的生活环境也实在是太好了,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木桶可以用来洗澡,安娜走近木桶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这木桶根本不是用来洗澡的……是用来睡觉的。
    木桶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枕头,而枕头上搭着几条毛毯,这样子分明就是床。
    真是太奇怪了……安娜看见卡彭特的床之后就感觉有些不安,她迅速的转身朝书桌的方向走回去,但这个时候船又晃动了几下,幅度比之前小了一点,但安娜还是没站稳啪的一下摔在了地板上,然后船长室的门刚好打开了。
    “你在干什么?”
    卡彭特看着趴在地上咳嗽的安娜走了过去:“在地上找东西吃?”
    “不是…船太晃了,外面出什么事情了么?”安娜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但好在卡彭特他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安娜为什么在他房间里面。
    “哦,那个啊。”卡彭特把安娜从地上拉起来“我们撞到双角鲸群了,你要出去看么?”
    双、双角鲸是什么东西?
    估计是安娜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卡彭特就直接拽着她出去了:“说来也是,在海上的人都不会怎么知道更别说你这种一看就是在陆地上活了十几年的人了。”
    走出船长室的一瞬间安娜被海风卷着的水气吹得后退了一步,眼睛也因为外面才照耀起来的微泛鱼肚白的亮光而睁不开,等她睁开之后就看见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场面。
    在她的眼前除了有水手在忙碌的甲板,还有一望无际的海洋,而被日出的亮光照射的泛白的海洋之中攒动着无数巨大的鱼类,它们在清澈的海水中交错翻腾着,蓝绿色的鳞片折射的光亮被海浪打碎闪耀在整个海域之上,安娜一瞬间有错觉他们并不是在海上航行,而是在满满的宝石之中。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让安娜完全无法移开目光,有那么几秒她甚至被美丽的场景迷惑到有些庆幸自己能够流落到卡彭特的船上。
    “觉得好看?”
    安娜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卡彭特笑了几声:“是啊,就算是见惯了无数奇异美景的我也认为双角鲸群能够排到第四,当然是我所见过之中的第四。”
    “第四?”安娜是无法想象还会有比这个更好看的场面了,她完全不干相信“怎么会……”
    卡彭特把手搭在了前面有些裂纹的黑色雕花栏杆上:“在很遥远的,越过冥海的地方会有一片海域,只有亲眼见到你才会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值得你注目一辈子。”
    “…………!”
    卡彭特感受到安娜的注视就转头过去和她对视上:“感兴趣?”
    “不是……”
    “就当是这样吧,继续享受你的美景,我要去甲板下面再看看船身有没有被那群混蛋撞伤。”
    在卡彭特转身要朝下走的时候安娜拉了他一下
    “?”
    “那个…”安娜慌张的把手收了回来“没什么……抱歉。”
    “你说啊?什么事情,饿了?还是想洗脸?”
    “没有、就是那个……”
    安娜又看向海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拉住卡彭特,现在只好随便编一个借口了。
    “不是说叫双角鲸么…它们的角呢?”
    “谁知道啊,而且也没人规定只能有两根角的鲸鱼才能叫双角鲸吧,再说了,它们的命名人是以前的海盗,海盗都是群没文化的家伙,说不定是把什么单词搞错了才叫双角鲸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与船长一起航海…………然而现实依旧苦逼的窝在小房间里面找自己的无痕内裤……妈的
    第4章 岛屿
    就在安娜习惯了闻着这个小酒窖中浓厚的酒味睡觉的时候,‘柯丽娅’已经准备结束航行入港了,不得不说这几天比安娜偷渡的时候过的好太多了,卡彭特给了她一套干净柔软的棉布衣服,从来不会忘记给她吃的和喝的,而且还会给她温热的湿毛巾,这种待遇是一开始她被那些海盗逼着走木板时根本就没有想过的……
    “我知道一旦上了陆地你可能就会开始盘算怎么逃跑之类的。”卡彭特说话的时候甲板上的水手已经开始忙碌的收帆搅绳,为入港做准备,他们提前了大概半天抵达门徒岛,因为海上突然吹起了大风“但我还是劝你不要企图在我们待在门徒岛上的时候逃跑,这地方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镇岛,所以像你这样……”
    卡彭特看向畏缩的站在他斜后方一点点地方的安娜。
    苍白的皮肤,脸颊上有些浅淡的雀斑,弱不禁风的体格还有一头姜红色的头发,怎么看都是个不堪一击的小姑娘:“我想你大概也明白我的意思,反正你想要安全的离开门徒岛的话就只能待在我能看见的范围之内,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开门徒岛,那时候你也一起。”
    “……”安娜不安的搅着手指,最近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梳理过来,同伴的死亡,被迫烙上的巫师印记,臭名昭著的残暴海盗头子,往消极想,以后就算是有更坏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应该也不会奇怪。
    而且安娜也实在是不理解卡彭特到底是处于什么原因才让她活下来,难道他真的认为她是女巫?这怎么想都说不太说的过去,因为如果有巫师出来活动造成了骚乱的话,被污蔑成巫师的人就会成倍的开始增长,反正在巫师这方面,所有不负责或者负责的人都宁可错杀,也不会想要放过任何一个巫师,所以真正被打上烙印的巫师反而没有几个,有烙印的几乎都是普通的人而已。
    “那个…我还是想说,我真的不是女巫。”安娜想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蚊子一样的开口了“如果你是想要抓一个巫师来作为武器的话我真的没有办法能够帮到你。”
    卡彭特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从门徒岛直接跳到女巫这上面来,所以稍微愣了一会儿:“之前不是说了么,你说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这样,我还以为在这个问题上不用再探讨了。”
    安娜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在她张开嘴的时候就被卡彭特用手一下子给捂住了:“行了,我身为船长还有很多的烦心事需要去操心,而且你明显的好像也没有明白过来自己的立场,就算你真的不是女巫又能怎么样?你身上已经有那个烙印了,那对于别人来说你就是这种邪恶的东西。”
    “还是说你有把握一辈子都不被别人发现你锁骨上的印记?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你自己也知道的对吧,毕竟现在可是有个活的‘女巫’越狱逃跑了。”卡彭特直勾勾的盯着安娜,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让人十分不安“军队的排查会变的更严,你不出一个月就会被抓住烧死,这都是乐观的数字。”
    木箱被粗鲁的扔放在甲板上的碰撞声,水手用惨杂着难听口音的语言大声的交流着,喧嚣的海风猛烈撞击在船帆上,船底不停的传来海浪敲击船侧木板的声音,周围分明是一个吵闹的世界,但安娜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她就像是在刚刚那个瞬间被铡刀铡断了脖子。
    卡彭特说的全都是事实,她自己早就明白了,之前逃出来藏在那艘货船里面的时候就明白了,她根本没有任何后路可以走,被海盗抓住和跟被军队抓住的下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就在我的船上替我做事情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不会因为一个印记和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你吊起来烤焦。”卡彭特把手掌从安娜的嘴上放了下来,脸上又重新挂上明晃晃的笑容“一只沙丁鱼想要藏起来,那沙丁鱼群就必定是它最佳的藏匿场所,你觉得呢?我会帮你的,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没有什么地方会比我身边更加安全。”
    安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是因为实在无法理解卡彭特到底在想什么,“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在你身边能对你起到什么很大的作用。”她只是一个只会治点感冒的普通人“你应该没有理由需要我,也没有理由来帮助我……”
    “那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你扔进海里,反正也没有理由。”
    这个人完全不讲道理……安娜终于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她才点点头,这让卡彭特很满意,他揉了两下安娜的头:“准备下船吧,已经能够看见港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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