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道:“坚持不了就给宋导说一下,宋导拍戏时脾气不太好,但还是很关心演员身体的,你不舒服他不会非要你上的。”
陆声点头表示知道。
化完妆,灯光师摄影师都就位了,顾白律比陆声先化好,正坐在床上和宋闻扯淡。
陆声走过去,觉得心跳有点快。
好在顾白律没调侃什么,两人躺到床上,陆声闭了闭眼,感觉指尖都在发颤。顾白律安静了会儿,侧头看看他:“躺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
陆声:“……”
顾大影帝永远不会明白,他有时候的言行对他来说刺激有多大。
看陆声不动,顾白律主动挪过去点,两人的手都在被子下,不小心碰到,顾白律不由挑眉:“手怎么这么热?”
陆声连忙缩回手。宋闻也看不下去了:“你话怎么那么多。快准备好!”
顾白律没太在意,耸了耸肩。
这幕戏很简单,无非是主仆二人躺在一块谈谈心,顺便谈谈白天遇到的方懿容。
俞子孝看到方懿容后就念念不忘,和赵晓说着说着,发现赵晓睡着了,又自言自语了会儿。
陆声一直念着这出戏,结果吹风感冒,脑子混混沌沌的,五感都迟钝了许多,除了刚开始有点紧张,之后就没了感觉。
到“赵晓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的地方时,他的眼睛酸涩得厉害,闭上眼睛,意识朦胧起来。
顾白律把剩下的台词说完,等宋闻喊了卡,扭头去看陆声,无言地发现他真睡着了。
宋闻还夸奖了一下:“陆声表现不错,入戏很快,演得像真睡着了似的。”
顾白律忍俊不禁,捏了把陆声的脸,感觉到温度有点不对,才敛了笑,脸色严肃地去摸陆声的额头。
滚烫滚烫的。
第12章
醒来时头有点痛。
陆声闭着眼,模模糊糊想起自己是在拍戏。
拍戏……然后呢?
头昏昏沉沉的,躺在顾白律身边,觉得舒适又安心,阖上酸涩的眼睛,然后……
然后就睡着了。
睡着了?!
迟来的认知让陆声彻底清醒了,触电似的从床上蹦起来,又因为浑身无力倒下。方霭正坐在床边削梨子,看陆声忽然一蹦,吓得差点削到手指,忙道:“陆哥,别乱动,这还扎着针呢。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陆声思考着宋闻怎么还没毙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先观察了一下周围。
似乎在医院。
方霭解释道:“顾影帝说您发烧昏过去了,宋导连忙叫人把您送医院来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陆声:“……”
真是不好意思说,他不是烧得昏过去的,而是睡过去的。
默了默,陆声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我是不是耽误进度了?”
方霭摇摇头:“没有,您今天就那一场戏,正好拍完了。宋导让您安心养病,身体好了再回去,这几天先拍其他的,不碍事。”
其实也不用多担心,陆声的戏份确实不多,在整部电影里也没多重要,耽误不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只是陆声想想就觉得抓心挠肺,后悔遗憾。
期待了那么久的“床戏”,还没好好感受到和顾白律躺在一块的感觉,就睡着了。
想来想去,陆声叹了口气。
顾白律人好,因为同校情分对他也很宽容。他心里原本就怀着点不可告人的心思,朝夕相处了相处了一个月,确实不可能保持古井无波,也暗搓搓地想过顾白律有没有可能也是gay,浮想联翩,不受控制。
今天出了个小意外也挺好,至少没让他再靠近凑近顾白律,又多想些有的没的。
陆声低下头,只觉满口苦涩。
不知道要是顾白律知道他其实是gay,又那么痴汉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大概是因为生病,心情低落,有点脆弱,陆声缩在床上想得有点难过,直到方霭把他的手机递还给他,打破沉默。
“您应该饿了吧?桌子上有用热水泡过的梨,先吃点润润喉,点滴完了就叫护士,我出去买份粥和小菜,有事就联系我。”
小助理还真是体贴。
陆声接过,笑着点点头:“辛苦了。”
方霭小害羞地摸摸后脑勺,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空下来,陆声又叹了口气,吃了块梨。现在已经下午四点过了,他这一睡也是挺久的。
陆声生性有点孤僻,没什么朋友,各种社交软件上加的人都不多,不可能有什么慰问信息。他玩手机也无聊,看看还剩半瓶的点滴,想躺下再睡一小会儿,等方霭回来。
手机却在这时响起了提示音。
师兄:感觉好点了吗
师兄:醒了回我
……怎么觉得顾大影帝似乎心情不太美妙。
隔着屏幕看着文字都觉得有一股扑面而来的不爽。
陆声怂怂地盯着那两条消息看了会儿,斟酌着回复。
陆声:好多了,谢谢师兄。今天已经收工了吗?
师兄:嗯,提前结束
顾白律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回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就守着手机,盯着等回复。
陆声还在纠结自己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顾白律又发了消息过来。
师兄:不错啊,小朋友,假戏真做,最高境界。
陆声:“……”
这语气,莫名有点害怕。
师兄:怎么搞的?不是待在屋里就是待在剧组里,也没见你冷着。
陆声不想说实话,可对着顾白律又不想撒谎,干脆回得零模两可:吹了点冷风,就感冒了。
师兄:嗯?小师弟还知道自己感冒了?
陆声萎靡认错:对不起……
顾白律没回复了。
陆声不由有点急,害怕顾白律是真生气了,忘了刚刚想睡觉的事,打了一大段话,删删减减,还是没好意思发过去。
心里也有点疑惑。
顾白律……在生气什么呢?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总不可能是气他生病了还硬撑。
陆声不敢往太好的方向去想,正烦恼着,电话铃声响起。
是顾白律的电话。
陆声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淡定,于是淡定地接了电话,淡定地开口:“喂?”
顾白律的声音经由电流传到耳边,和平时不太一样,也没了平时的随和,有点严肃:“声音这么哑,嗓子难受吗?”
没想到顾白律开口是问这个,陆声愣了愣,轻咳一声,“没事,不难受,谢谢师兄关心。”
顾白律沉默了会儿,只叹了声“你啊”,嘱咐陆声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陆声结束通话录音,看着录音咧了咧嘴。
同一时间,挂了电话的顾白律脸色沉沉的,靠在沙发,眉头紧蹙着。符舒坐在一边,看他这样子,问道:“想去看他?”
顾白律烦躁地薅了把头发:“想立刻飞过去。”
符舒轻描淡写道:“那你就飞过去吧。”
顾白律顿了顿,有点不服气:“他身边那个小助理都可以跟前跟后地黏着,我连去看看他都不行。”
符舒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茶杯杯沿,对顾白律这无理取闹的话置之不理。
顾白律一想到早上摸到陆声滚烫滚烫的额头就平静不下来,他在陆声面前都不抽烟,现在却忍不住了,点了根烟衔在嘴里,过了一会儿,心绪安宁了,才慢慢道:“当初你说,要是我能爬到娱乐圈的顶峰,他总会看到我的。”
符舒不说话,顾白律继续道:“……可是看到我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到底是多年好友,看他情绪有点低落,符舒虽然流露出一副“不太懂你们凡人的情情爱爱”的表情,却还是破天荒地说了一段与工作无关的话:“你们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吗。陆先生刚和那位健身教练分手不久,正是感情空窗期,现在你们走得近,适合趁虚而入,攻其不备,想怎么都随你。”
顾白律盯着缕缕飘散在空中的烟气,半晌,把烟掐灭了,没说话。
陆声在医院躺了三天,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才彻底褪去。
出院前他收到了一盒来历不明的糖,包装漂亮,味道都是陆声喜欢的。
方霭满脸疑惑:“是护士小姐送来的,说送给您的。”
陆声对糖一向来者不拒,猜想会不会是家里人搞的鬼,心里也没太在意,开开心心地剥了糖塞嘴里,和方霭回了剧组。
刚回来还没事可做,陆声让方霭回去休息,自个儿趴在床上看剧本。
出院前顾白律发消息来,让他晚上过去。
原话是“请了几天病假,该补课了”。
几天没见到顾白律,陆声甚至想现在就去男神门前蹲着。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变态,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只是一想想能见到顾白律,还能“补课”,就激动得不行。
陆声看不下剧本了,直起腰坐起来,冷静地给自己泼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