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屋子, 骆羊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膝盖。
过了会儿,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盖子就往喉咙里灌,直到呛的不小心直咳, 咳到眼泪都出来。
咳着咳着眼眶就红了。
骆羊对着洗手盆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很狼狈, 头发湿湿的黏在额头, 在外面玩了一天在,又累又憔悴,衣领因为坐在大巴上时间太长,歪歪扭扭的, 眼睛无神的耷拉着, 鼻头也红通通的。
活像一只流浪狗。
她失魂落魄的洗了个澡, 一点都不饿。
难过和郁闷已经化作她腹中的一股气,早就把她撑到了。
她盯着手机, 回家都已经两个小时了, 薛烬却仍然没有一个电话过来。
她打开直播平台,又关掉,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薛烬会知道她的这个副业。
但是越想越生气,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凭什么大发雷霆呢?
她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一不偷二不抢,甚至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这样也是错的吗?
至于裴续……
骆羊想,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喜欢一掷千金的土豪就是他的话,她绝不会要他一分钱的礼物的。
她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它却似有所感的亮了起来。
来自于裴续的一条微信——
到家没?
骆羊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直觉告诉她,薛烬忽然的大打出手和反常,肯定跟裴续有关。
她思考了几秒,拿起手机直接发了个语音聊天过去。
裴续接到语音要求的时候,声音很兴奋,他问:“怎么了骆羊,到家一会儿了吧,吃饭了吗?”
骆羊却直截了当的道:“你是不是跟薛烬说了什么?”
“怎么了!他为难你了吗!”裴续立即义盖云天的冲她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骆羊,我告诉你,今天我挨揍的比较多主要是因为没设防也没做好准备,实打实的谁怕谁啊,我可以保护你,丫太阴险……”
骆羊不想听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只又道:“裴续,你别说这些。你就老实说,你跟薛烬……说了我直播的事情是吗?”
裴续那头顿了一下,随后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就是那么顺口一提,谁知道他这么激动啊……”他大概是心虚,又问骆羊:“你都没跟他说过吗?你放心啊,我肯定为你保密,别的人别想从老子嘴里撬出什么来……”
骆羊闭了闭眼睛。
果然是这样,但她已经无力去询问裴续这件事的始末。
或许像是一个笑话,但笑话到了最后已经不好笑了。
裴续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你还在吗骆羊?”
“恩。”
“我不是故意,当时就是想刺激一下姓薛的……”他似乎对道歉这回事也非常的不在行,模模糊糊又带着些自己的少爷情绪,只是仍旧很在意骆羊的想法:“谁知道他那么冲动,直接拿拳头招呼老子。你不喜欢我说,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你别不开心……那样我也会很、很内疚。”
要一个总是张牙舞爪又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说出这一番话来,哪怕是骆羊这样的粗神经也知道十分不容易。
她说:“裴续,以后不要给我送礼物了。”
趁着那头没有继续说话,骆羊一鼓作气的道:“不要给我送礼物了,也不要再这么关心我,我们是朋友,一辈子都是,但不可能成为别的关系,裴续,你明白吗?”
裴续静默了一小会儿,意难平:“你在拒绝我是吗?”
骆羊咬牙:“是的,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我连追求你的权利都没有了,”他声音变得严肃而认真:“会不会对我太残忍了?”
骆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良久,她轻声说:“我这个人很笨,认定一个人的话,就在也不想换了。”
这场通话结束的时候骆羊和裴续彼此都很冷静,虽然裴续表示就算他能够做到不再她有男朋友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但一旦她和薛烬分手,自己就会再次出手的。
骆羊对这样执拗的裴续实在是无话可说。
窗外的月亮高高悬挂着,这一天的遭遇就像是蒙太奇的镜头,轮番转换在骆羊的眼前。
她都已经把能做的全部做完了,可是薛烬还不来找她。
骆羊在心里数数,要是数到1000,就算他回来求自己,她都不想再理他了。
但……
999数了20几遍,薛烬还是像死了一样。
骆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薛烬到家以后发觉自己的小腿有点疼,卷起裤腿一看,小腿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下午的时候怒气上涌,根本没察觉。
想来是跟裴垃圾干架的时候,他打不过自己,朝着自己小腿猛踹留下的后遗症。
这会儿刺痛感慢慢发酵,已经肿了起来。
他找到了医药箱,里面还有骆羊上回留下的一些红药水和绷带。
薛烬稍微给自己清理涂抹了下,坐回到客厅的椅子上发呆。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作为一个男人……
似乎是真不该在那个时候让她一个人回去,也不该对她说那么冷酷的话。
但从小他便是天之骄子,一路给人捧上来的性子,在听到她说自己□□的那一刻,实在是口不择言,便说出了口。
她走的时候模样那么委屈,自己却没跟上去。
可是要道歉,他又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她当然可以做直播,但为什么非得给跟那个小垃圾扯上关系?
一想到她在镜头前甜甜的说话,他作为土豪为她洒热血送礼物,然后被那些围观的花痴叫好欢呼,并且送上祝福的画面。
薛烬就……
浑身都不舒服。
不爽的滋味充斥着每一个毛孔,那绝对是一种领土受到侵犯时才会有的感觉。
用时下的话来说,他特么想打爆裴续狗头。
要不是骆羊拦在了那人面前。
原本是想道歉的,在这种情绪的拉锯战中,薛烬头一次这么纠结。
一纠结就到了12点。
骆羊想必早就睡了。
这歉也就没道成。
第二天去学校,骆羊顶了个黑眼圈。
早上晨跑的时候几次都感觉自己要睡着了,脚下没轻没重的。
宋荔凑上来:“羊妹,你能不能行啊,跑不动了跟班长说下呗,先回教室休息。”
骆羊现在不能听到薛烬的名字,当即砸就昂首挺胸充满斗志的说:“说什么说,我还可以再跑两万五千里。”
宋荔:“……”
薛烬在队伍的前端领跑,虽然心不在焉屡屡回头,但后头的人总是回避自己的视线。
晨跑结束,薛烬没来得及跟骆羊说话,就被黄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他先到,老黄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高瘦的身影,薛烬看清楚后,才清楚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裴续看到薛烬,也一脸的不自在。
老黄喝了口茶水润润喉,随后说:“都知道我叫你们来干嘛吧。”
薛烬恩了一声。
“有什么事非得动手吗?”老黄道:“在溪城丢人也就算了,还在外头丢人?还打起来了!是觉得没老师会知道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对吧!”
十分严厉的语气,他率先对薛烬说:“我对你很失望薛烬!给我一个你非得跟同学斗殴的理由!”
薛烬刚要开口,裴续却插嘴:“能有什么理由,就特么看对方不爽。”
老黄气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重的声响:“让你说话了吗!你以为这是在你家!”
裴续撇了撇嘴角,他确实有些不像话,谁让老黄是他小姨夫呢,把他管得严,却也更让人产生逆反心理。
薛烬说:“一点小矛盾。”
老黄瞪他:“什么小矛盾?”
薛烬平静的道:“买冰淇淋的时候他插队,”他的目光直视前方,把谎言说的一本正经,就连裴续都快相信了:“他插队,付钱动作还慢,我等不及,发生口角,就没控制住自己。”
裴续眼角狂跳,就算是在这种心知肚明的骗老师的话术中,薛烬还是这么不要脸的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傻逼,他觉得很火大。
可是没办法。
他们不能把真实的理由说出来……否则那会害了他们关心的人。
老黄将信将疑的看他。
裴续咽下一口血,深深吸气,随后粗声粗气道:“就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什么叫大概!”
“他说的没错!我当时就想插队,谁知道他这么小气这都不肯……”
黄从国觉得自己这个小外甥和得意门生没得救了,“就为这么点事情你们就要大打出手?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自制力!”
裴续哼哼唧唧的:“谁知道他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