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蒲豫在研究室跟两个大三学生说话，骆教授走进来放下外套，他转身就看到舅舅拿着卫生纸擦眼镜：“下大雨？”
“突然下很大，还好我跑得快。”骆教授打了寒颤。“你们冷气开这么强？会害死北极熊！”
“不是给我们吹的，是给仪器。”蒲豫走到一边，把实验报告分门别类摆好，转头对舅舅说：“我今天提早走，搬家的东西送到了。”
“你爸说这周五吃饭。”骆教授提醒。
“知道了。”
蒲豫拿起钥匙往外走，走出去就看到外头倾盆大雨，他快步跑上对面的车，眼睛看到前挡玻璃上湿透的广告纸。
这让他马上想到那时候隋心说的话，莞尔。
拿起广告纸丢到一旁垃圾桶，他一上车就看到手机震动，是姐夫。
“小豫，号码我查到骚扰电话的来源，你要做什么处理吗？”他说。
“资料发给我，我处理就行。”
“我用了点关系，查到这号码的持有人在城市银行工作。”
听到这答案，他没有太意外。
“谢谢姐夫。”
“周五记得回来吃饭。”姐夫笑着说，最后有点尴尬的笑两声。“另外，你姐还是知道了。”
“嗯，昨天她已经打来问了。”他早就知道瞒不过，毕竟姐夫根本不会对姐姐保密太久。
“我是真的有想保密。”只不过看到老婆忍不住。
他仅是笑了笑，没说话。
……
他靠在阳台边，望向那组深灰色格纹床组，其实他只交代床垫跟床套组，却没想到她还塞了枕头跟被子过来，这就省得他再跑出去买了。
外头仍下着雨，他喝着黑咖啡，看到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半，说好收到后会打给她，但一接起姐姐的电话就没完没了。
他拨了隋心的电话，这次她很快就接起来。
“收到了？”她一边敲键盘，一边问。“东西没问题吧？”
“还在工作？”
“对啊，应该可以准时下班。”
“现在已经9点半了。”
“9点半，喔是喔……等等？9点半了？！”她错愕地抓起桌上小时钟。“奇怪我看到的时候还是7点多的。”
“还剩多少？”
“就是把报表整理好寄给经理，因为明天早上要报告，总经理要看。”
“严格应该不会让员工加班这么晚。”
“其实这些东西应该很快的，但部门进了新人，所以大家都被拖到。”她说。“咦你跟我们总经理很熟？”
“网路上查得到。”
“也是。”可你的口气感觉像是你家大叔欸。
“东西我收到了，品质很好。”
“当然啦，这是我特别交代过的。”
“你还多送了我枕头跟棉被？”
“我多送你？没有啊。”她顿了一下。“我今天只是交代仓库帮我包好你的东西，其他我没多说。”
“是吗？”
“真的，我要是真的送你我会承认的，枕头棉被你没有交代，说不定有自己惯用的牌子，再说了这东西多几组也不知道塞哪。”她说。“我们学生宿舍这么小，哪有地方可以塞。”
他思考了一下，突然问：“你现在是副理？”
“对啊，说到这事，今天才跟另外一个副理聊开，她教了我一些道理。”她深深吸气。“办公室八卦这么多，只要跟大人物们扯上关系，就免不了被品头论足，我今天算是上了一课了。”
“说了什么？”他走进房间，外头下雨的声音太大，他不想要雨声干扰。
“其实我会升职，是因为我帮了总经理一个忙，我今天才知道副理至少要在公司待五六年以上，我才刚进来三年左右，确实会被人眼红吧？”
“嗯。”
“今天被人影射我跟总经理关系不清白，一开始我挺难过的，后来听了资深的前辈说了些话，我现在好多了。”她笑出声。“上头给我机会，无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爬上来，我也要做好这份工作，才对得起提拔我的人。”
隋心说完，瞬间感觉自己有了满满的干劲，她突然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太不成熟了，从今天起必须改变。
这周六或许能成为她工作的转捩点，她必须要认真准备。
好半晌，电话那头传来沉沉的低嗓：“你那下雨吗？”
“下雨？有一点。”她已经把报表传送出去，准备收拾东西。“我也好了，准备要走了。”
“我让人去接你。”他说。
“咦？不用啦我自己打电话就行了。”她一边收东西，一边拒绝。
“电话不要挂，收一收下楼。”
“……”又来了迷之霸道。
她正走出公司大门时，就看到不远处已经停了那辆熟悉的车，曹翰撑着把雨伞，见到她的时候快步上前，伸手就去帮她拿笔电跟提袋。
隋心也来不及说自己拿就好，结果就被抢走了。
这驾驶员怎么跟蒲豫一样不给人拒绝啊？！
一上车，她才刚坐定，曹翰就拿了面纸盒递给她，她小声道谢，接着才对蒲豫说：“我上车了。”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仿佛躺在床上一样。“你这一周很忙？”
“忙死了。”她一边擦手，没多想就回答。“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有个同事去生孩子？我接手她原本负责的新平台olife，周五前我要把目前平台的销售状况、之后的企划安排跟副总报告。”
“olife，你负责？”
“是啊，这周六对方有开幕酒会，我还愁不知道要穿什么呢。”她说。“不过我只想去那吃东西，我们总经理会去，应酬什么的交给他，哈哈。”
“吃东西？饭店的东西不过如此。”他笑道。
“谁说的，秀华酒店的蓝莓蛋糕塔超级好吃！”一说到吃，她就兴奋。“我大学谢师宴办在秀华，那一整盘蓝莓塔被我一波带走。”
“这么喜欢？”他挑眉。
“超爱，不过也很久没去了，可能也变味了？”她说完后自己尴尬笑出声。“再说周六那场合也不能总在吃吧，唉。”
“也不尽然。”他说。“你还没决定好周六穿什么？”
“对啊，明天周四，我打算周五请假半天去买。”
“要是搞不定跟我说，我请人帮你。”
“请人帮我？”她眨眨眼。“我说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啊？人缘这么好？分我几个朋友吧？”
“你缺朋友？”
“我啊……从小到大能数出来的朋友不超过5个，我这人没什么特别兴趣，跟大家共同话题少，也不太喜欢跟人讲啥八卦，就没太多机会融入别人。”她靠在椅背上放松身体，缓缓说道。“其实我也这样活了20几年，好朋友贵精不贵多，我是这样想的。”
“确实贵精不贵多。”
“……”我只是在安慰我自己。“我在公司也没什么朋友，跟同事就仅止于同桌点个头，简单关心一下工作状况而已，其他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什么常联络的？”
“我真的要说常联络的朋友，那就是我大学室友，刚好也是我同乡，人称鸡爪冻女侠客。”她一说就笑出声。“她一年吃的鸡爪冻都可以绕地球几圈了，我觉得鸡看到她都得把脚缩起来。”
“……”
“其他的都还好，反而跟老师联系比较多。”
没有听到预期的答案，他微微握紧手机。
“啊还有你，我们这几天都有讲到电话，所以你也算是朋友啦。”
“嗯。”他稍稍松手，淡淡低吟。“你还有我。”
她愣了几秒，随即笑道：“不是吧？我只是最后才说到你，你难受了？”
听到他没马上回话，她笑着又说：“你看吧，通常最后一个讲的才是重头戏，你看奥斯卡、金曲奖什么的，最期待的都是最后才公布不是？”
隋心自己说完，发觉这比喻有点烂，但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毕竟她心里已经把蒲豫当成朋友，只是她的生活圈中，薛妍跟老师们才是常态，而他只不过是近期才频繁聊天的对象。
车子快到她的宿舍，隋心适时打破沉默：“我快到了，你早点休息。”
“嗯。”
车子停下，她从包包要拿出钱的时候，曹翰已经把手机拿给她看了。
“……你、你又帮我付钱了啊？”
“太晚了，早点休息。”他没有正面回应。
隋心也不想总是占人便宜，一下车就说：“我等等把钱打给你，你还是学生，拿爸妈辛苦钱，我都赚钱了能自己付。”
“先上去吧，不急。”
“谢啦。”
“晚安。”
挂了电话，他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这次的聊天，让他稍微掌握了隋心目前在公司里的状态，她既然是被总经理升职，有人会诋毁她，当然也有人要巴结她，所以她明明就只要床包，有人就会多塞其他东西进来。
隋心似乎还对办公室内的人际关系想法很单纯，不懂得如何去反击流言，也不知道怎么善用巴结。
这时曹翰打了电话过来，他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