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逆光处,身姿颀长,明明看不清面庞,然而她却心头一跳,感觉十分的熟悉。
眨了眨眼睛,正准备收回视线,那人却往前走了两步。
楚妱认出了那人,因为前不久对方才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
竟然是萧栈!
虽然有关对方的记忆并不清晰,可是她却发现对方变了。当初的萧栈潇洒俊逸,透着几丝文气,如今的他大不相同。
可能是因为带兵打战的原因,他的肤色比京都的男子要深,表情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她的原因,一脸面无表情,然而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楚妱哪里有心思欣赏对方的美貌,只觉得尴尬得要命,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晚的梦,连耳根都开始发烫了。
然而心中明明十分尴尬,可是她却一瞬间便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面色镇定、眉眼带着疏离,眼神轻飘飘地从萧栈的身上扫过,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两人虽然有过婚约,可是却没有私下相处过,指不定对方根本不记得自己了。
楚妱心中安慰着自己,一只脚踩上了脚凳。
遇见了前未婚夫,对方还出现在了她令人羞耻的梦中,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吗?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手扶到马车上,她正准备用力,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姑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就这样走了?”
楚妱心里一突,看向了不远处的萧栈,对方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转眼,两人之间便只有几步远的距离。
走近了,对方的相貌更加清晰,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然而楚妱想到旧事,心中却有些不安。萧栈说话的语气虽然懒洋洋的,可是神色冷淡,一双眸子盛满了冷漠。
说实话,她好怕他下一瞬会打自己啊......
心中忐忑,楚妱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惯常在长辈面前做样子,所以此时才能保持冷静。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恭喜你了。”
萧栈眯了眯眼睛,呵了一声,“听说今日,许多人在此处迎接,你难道也是其中的一员?”
对方的语气满是嘲讽,楚妱的手紧了紧,没有搭话。
她的心中有愧,却不欲同对方交谈,既然已经恭喜了,便准备离开。
萧栈却注意到了她的发髻,眼神一黯,道:“三年过去,楚姑娘还未找到配得上自己的如意郎君?”
这话有些出格了。
楚妱下颔一紧,看也未!看萧栈一眼,“这便不劳侯爷操心了。”话落,进了马车。
一瞬后,车夫一挥鞭子,马车离开,随行的下人紧跟上去。
萧栈看着马车离开,眼中愈发冷漠,脑中却闪过当初上门求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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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萧栈是家中唯一的嫡子,父亲身负重伤,时日不多,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看着他成家立室。
萧家同楚家的婚约已经定下好几年,在他的心中,楚家的三姑娘楚妱便是他未来的妻子。
他已经及冠,对方也已及笄,他娘已经有了让两人成亲的想法,无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镇西军战败,统领镇西军的父亲成了罪人,萧家上下自然也受尽责备。
他的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心底还是有些期盼,或许楚家会遵守婚约。然而他亲自上门,忠勇侯府众人却闭门不见。
父亲病重,眼看着时日不多,他不想父亲遗憾,再来,他知道,若是就这么放弃,他和楚妱便再无缘分。
他抛下了自己的自尊,最后得到的是一顿嘲讽,和一张退婚书。
而楚妱连见他一面也不愿意。
忠勇侯府权衡利弊同萧家退婚纵然理智,可是他到底心不平。
退婚不久,父亲便去世,处理完了丧事,他便受命前往边塞,随行的只有母亲、妹妹,还有两个下人。
他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光鲜亮丽地回来。
蛰伏三年,攻下未予国,成为了镇西侯,可是那人......
想到刚刚楚妱冷淡的态度,萧栈眯了眯眼睛。
是了,梦终究是梦。
两家发生那般恩怨,自该老死不相往来。
他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冷着脸骑上马,进了城。
......
楚妱自然不知道这些,马车拐了一个弯之后,马车内的主仆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青团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忍不住笑了:“姑娘,你......”
楚妱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丢脸,没有说话。
青团没有追问,她也认出了那人便是前姑爷,想到旧事,又联想到对方刚刚冷若冰霜,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姑娘,我好怕萧、萧侯爷会动手打人啊!”
楚妱:“......”
看来不是她一个人这样觉得,莫名觉得有些安慰是怎么回事?
很快便回到了府中,为了不让爹娘担心,楚妱并未提起自己遇见了萧栈。
离家大概有半月的时间,府中的气氛却丝毫没有好转,反倒越加沉重了。
大概是因为萧栈回了都城的原因吧。
家中无人提起那人,却心照不宣。
楚妱倒是觉得大家不必这样,毕竟楚家得罪萧家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事情了,想再多,也没用。
在庙中用了近半个月时间的素食,回到府中,楚妱自然要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然而往日喜欢的菜品,她却觉得食不知味,她不喜酸甜的东西,今日却吃了用了好些。
桌上的糖醋排骨几乎是她一个人吃完的。
不过楚妱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因为在庙中用了太多素食改变了口味。
用过饭之后,母女俩聊了一会儿,提到了哥哥的婚事,如今已经定好时间了。
哥哥的亲事,楚妱自然关心,问了一句,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
未来的嫂子出自书香世家、温柔娴雅,然而楚妱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小嫂子要比她小近乎两岁,要是认亲的时候,她叫不出口就不好了!
楚妱觉得自己要尽早适应。
说完了儿子的婚事,柳氏又提到了女儿的婚事,眉头微蹙。
一家有女百家求,女儿生得好,又是忠勇侯府的三房嫡女,求亲的人自然不少。
柳氏既高兴又愁。
楚妱忍不住笑了:“娘,这事不急,慢慢来!”
这话一落,顿时得了柳氏一个白眼,不过这事确实急不来,母女俩说着话,过了半个时辰,楚妱才回了自己院子。
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去见了祖母。
因为上次发生的事情,祖母对她越发冷淡,不过因为祖母对她一直不冷不淡的,楚妱丝毫不介意。
坐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祖母的院子。
家中没有扰人的钟声,楚妱睡了一个安稳觉,一夜到天明。
如今已经到了四月,天气变得暖和起来,然而宁远城的清晨还是带着几丝凉意,让人忍不住在被窝里面多睡一会儿。
楚慕平却早早地起了床,他有爵位在身,又任了重职,要去参加早朝。
今日的早朝注定不平静。
大殿之上,景明帝穿着朝服坐在大殿之上,姿势悠然。
议过了要事之后,景明帝长袖一挥,让一旁的大太监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宣读了封萧栈为镇西侯的敕书。
穿着一身玄色官服的萧栈眉目如画、相貌俊美,然面色冷肃,周身气势强劲,气质生生压过了相貌。
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一般,甚至有些刺眼。
萧栈走到大殿之中,跪拜行礼,“能攻下未予国,乃是有陛下护佑,受此封赏,卑职惶恐。”
长身玉立,掷地有声。
他话一落,大殿中便有人变了脸色。
夏宁国建朝多年,景明帝上位之后规整了国历,如今是宁历三十八年。
纵观以前,从未有哪一任皇帝将未予国降服,也是因此,陛下才喜不自胜,甚至提前在之前的宫宴下赐下爵位。
萧栈立下战功,看上去不好接触,偏偏言行谨慎,丝毫不自傲。
此子不简单。
想法刚刚落下,大殿之上便传来一阵笑声,显然景明帝被新任镇西侯的话取悦了。
薛定确实高兴,想到对方自称卑职,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异色。
因为当初萧将军的事情,他还有些担心萧栈心中不平,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规矩,不但这般谦逊,还将自己夸奖了一番,自己赫然成了一代明君。
心中高兴,不仅连连夸奖,还重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