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搞定, 卫雪玢差点儿没给海智远鞠一躬, “那说定了啊, 你可不敢叫我等太久, 我跟你说, 咱们这儿可不止你们一家厂子,人家不买你们的,去买别家的,你们的不就真得当废铁了?”
“就算是我们当废铁卖, 那也是卖给废品公司, 你以为卖给街上拉车收破烂儿的?你回去跟你那熟人说, 真想要,也得有执照才行,”海智远被卫雪玢弄的没脾气, 拍拍车子, “还不走?”
“那你把我送到医院后头的路上就行了, 我自己走着回去, ”卫雪玢冲厨房里的卫二娘喊了一声, “二娘我走啦,”
到了医院路口, 海智远要再送, 卫雪玢不肯, 只是再次强调了叫海智远把自己的事放在心里,便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子去了。
海智远看着走个路都精神抖擞的卫雪玢,笑着摇摇头, 他不知道卫雪玢这是在给谁帮忙,但她都开口了,自己怎么会扔到脑后?何况厂里刚换了新设备,淘汰下来的车床一直在原有的车间里扔着,工人们都不爱用了,车间主任还喊着太占地方,叫清理了呢,真的出脱给卫雪玢的熟人儿,也不算难事。
卫雪玢忙了一天,但给自己找到了光明的希望,心里安恬,回去洗了洗倒头就睡了,明天朱相庆要去机械厂见领导,这事儿万不能再有变化。
朱相庆睡的也不错,原本他为了脸面,跟卫雪玢的婚事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但现在想通了要离婚摆脱这个疯女人,朱相庆只觉浑身都轻松了,他把父母送到招待所住了,自己高高兴兴的往家属区回,就是路上遇到熟人,也是笑脸相迎,完全没有将那些人异样的眼神放在心上:
等他离了婚,再叫爸妈想想办法把他调回郑原去,在洛平这些烂事儿,就彻底的掩盖了起来,谁还会知道他是为什么离婚的?而土生土长的卫雪玢,却得背着个离婚女人的名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朱相庆就不信了,就卫雪玢那样儿的,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出于对师傅的尊重,朱相庆回到家的路上还特意买了两瓶酒提着去了苗长有家,对苗长有对自己的关心何巧芸对自己的照顾表示感谢。
何巧芸看着朱相庆手里的东西,默默的叹了口气,怨不得人家卫雪玢不想跟朱相庆过呢,这个月卫雪玢根本没来领朱相庆的工作,只怕这点儿钱到朱相庆手里,未必能存往。
朱相庆坐了,把自己和父母的意思大概跟苗长有说了说,“师傅,这回不止是我不想跟她过了,我爸妈也同意了,我爸也气的不行,说她太不懂事了,你不知道,那卫雪玢一点儿礼貌也没有,我们没离婚,她咋不也得管我爸喊声爸?你不知道她那态度,我爸说一句她顶一句的,我在旁边都气死了,连我妈都不高兴呢,说这样的儿媳妇她不要了!”
“真的?雪玢同志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啊,”苗长有平时不太关心巷子里的事,对卫雪玢也没有啥具体的印象,就觉得是个和气开朗的姑娘,长的也标致,咋叫朱相庆一说,就那么不懂事儿?
见苗长有看自己,何巧芸一笑,朱相庆是她男人徒弟不错,但卫雪玢可是她们洛平人,她可不能歪着嘴儿说话,“你忘了,雪玢是雪玲的妹子,她妈可是李大夫……”
噢,李大夫啊,整个洛平市没有人不知道李兰竹的,解放前李家可是洛平的首户,大富之家,李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送到省城里读书,去的时候还带着伺候的人,当时在整个洛平都是头一份儿,苗长有年龄小没见过,可他听父辈们说过,尤其是苗家,以前还是李家在洛平厂子里的工人,他爸见到李兰竹,都得叫一声大小姐呢!
朱相庆说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不知礼?
苗长压根儿不相信,尤其是何巧芸提起了卫雪玲,苗长有也是认识的,心里对朱相庆的话就更不信了,但他能信誓旦旦的说媳妇的坏话,还说自家爸妈都同意了,他这个做师傅的能咋说?“中,这是你的家务事,你爸妈要是答应了,我这个做师傅的就没插嘴的必要了,我还是那个意思,不管你家里头怎么乱,不能影响了工作,咱们可是要甩开膀子干四化呢!”
朱相庆连连点头,“师傅说的对,我也是觉得她成天闹着,太影响我的工作啦,我以前结婚也是迷了心肝儿了,我才多大,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哪能叫女人拖住了腿?”
“呸,亏他还能说出口,”朱相庆一走,何巧芸就重重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我跟你说,你以后对他可要留点心,可不能太实诚了,这人不是啥好货!咱工作是工作,可不能叫他阴了你!”
“看你说的叫啥,他是我徒弟,我是他师傅,我还能叫他坑了?”苗长有不以为然,但见老婆又要说话,摆摆手从兜里掏了根烟出来点上,“你想说啥我知道,放心,你男人又不憨?”原本他对自己这个徒弟很满意也很器重,这些天看下来,满不是那回事,苗长有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能连这点儿是非都看不出来?
丈夫心里有数,何巧芸也就不多嘴了,她赶着儿子跟女儿去洗脸刷牙,顺道儿朱相庆屋里看了一眼,心里冷哼了声,合着这些天的事儿全是人家卫雪玢闹出来的,他倒成个清白的啦?
“巧芸看啥呢?我跟你说,虽然那小子是个绣花枕头,但咱们还得离远点不是?”王妙凡才从食堂下班儿回来,手里端着从食堂带回来的菜包子,看见何巧芸,从饭盒里拿出一只包子递给苗波,“姨给个包子吃。”
王妙凡在食堂里累点脏点,但油水也比车间足的多,何巧芸看了一眼眼睛都盯着包子的儿女,从王妙凡手里接过包子掰开了给兄妹两个一人一半儿,“快谢谢你妙凡姨。”
说完拍了拍拿着包子的苗波跟苗双,“瞧你说的叫啥话?!别人忌讳,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在乎这个?再说了,我何巧芸是啥人满机械厂打听打听去?谁敢歪派我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觉得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何巧芸连忙拿胳膊捣了捣王妙凡,“我可就跟你说啊,”她拿下巴指了指朱相庆屋子方向,“刚才过来跟我家老苗说了,说是要跟卫雪玢离婚哩!”
“啥?!他要跟人家离婚?”王妙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可不能胡说,这要是乱说话,将来人家可是要来打嘴类!”
洛平的风俗,如果第三方对两家的婚姻事随便乱说话,传到做亲的两家耳朵里,当事一方是有资格跑来打造谣人的嘴的。
何巧芸哪里会不懂这个,“你看看你,我是那胡说的人吗?他刚才过来亲口跟老苗说的,”反正明天朱相庆就要去厂部了,何巧芸也没啥可瞒的,一长一短的把朱相庆的话跟王妙凡学了一遍,“你听听,这像人话吗?”
“咦,这小兔崽子,还真敢张嘴说!”王妙凡听的目瞪口呆,“他这样说人家,人家卫家能愿意?”
“愿不愿意的咱不知道,不过要是我,管他说啥呢,离了就离了,反正他不中的事大家都知道,也不耽误人家雪玢再嫁,”再找的就算是长相工作不如朱相庆,好歹是个能生孩子的男人。
王妙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这朱相庆也够傻的,他跟卫雪玢离了,谁家闺女还敢再嫁给他?”
说到这儿王妙凡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直笑,“这事儿又不是能当众证明证明的,我看他将来可咋整?!”
“哼,反正老苗是他的师傅又不是他爹,管也只管工作,人家爸妈都同意了,这后头的事儿肯定也替人家儿考虑到了,轮不着咱们操心……”
何巧芸撇撇嘴,“你快回去吧,这忙了一天也够累的,我就不耽误你了。”
王妙凡没进家门儿就听这么大个消息,一天的疲惫都不见了,“瞧你说的,咱老姐妹说说话,最解乏!”
朱相庆回家随意洗了洗就躺倒了,自然不知道外头这些议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换了身儿新衣裳新裤子,往招待所找朱学文夫妻去了。
“相庆来的可真早,”王秀梅看着进屋的朱相庆,笑道,“吃饭了没?”
“啊?我忘了,不饿,”朱相庆脸一红,“爸妈也没有吃的吧,我这就出去给你们买点儿。”
朱学文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儿子还真是,“行了,来回买着多麻烦,走吧,上回我尝着你们这儿的豆腐不错,好像就在门外头,咱们吃了正好往你们厂部去。”
卫雪玢一上午都心神不定的,她暗中抱怨这个年头儿没有部手机,不然的话也可以打听打听朱相庆到底去了机械厂厂部没?
“雪玢,牛主任叫你类,”卫雪玢正发呆呢,就听见上头有人喊。
牛为国很少叫她们上楼,卫雪玢精神一振,“来了!”
“你们这两口子啊,净会给领导找麻烦,走吧,”牛为国见卫雪玢进来,瞪了卫雪玢一眼,从门上取下他的包,把卫雪玢打的申请冲她晃了晃,“我还没有签字类,咱们先往机械厂去一趟,听听他们怎么说。”
“主任,您就先给我签了吧,我跟你说,昨天朱相庆的爸妈从郑原来了,我们两家也商量好了,长辈们都同意我们离婚了,说好的今天他爸陪着他去厂里打申请,我估摸着人家找咱们,就是为了这个,”卫雪玢轻咳一声,“到时候人家领导把字都签了,您不签,多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供销社的人高攀了他们机械厂了!”
“这叫啥话?啥高攀不高攀的?这是你跟朱相庆同志的终身大事,我才格外的慎重,”牛为国从衬衣胸前的口袋里抽出笔,刷刷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端详了一下,“唉,我还从来没有签过这样的字呢,这样吧,这申请我还是收着,人家要是不批,我就不拿出来,”
他看了卫雪玢一眼,“雪玢啊,老哥再劝你一句,这离婚可不是小事儿,这字一签,你在整个商业系统可就出了名了!”以后得听多少议论啊!
“主任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为我着想,但是朱相庆办的那些事,我其实早就在商业系统出名了,不止是商业系统,连人家工业系统都打听是哪个憨子嫁给朱相庆了呢,您就当拉了我一把,”卫雪玢给牛为国鞠了一躬,“我知道您的顾虑,不管我以后过的好不好,对您都只有感激,不会有任何抱怨!这申请书是我求来的。”
“那走吧,咱们先去听听机械厂要说啥,叫上常爱红,她是女工委员,又是你师傅,这事儿还得她说话呢,”牛卫国其实也调查了解了,知道卫雪玢要离婚也说不上有特别的不合理,毕竟结婚成家生儿育女,不能生儿育女,人家干嘛跟朱相庆成家?
听说牛为国要带着卫雪玢跟常爱红去机械厂,整个供销社都轰动了,大家也顾不上招呼顾客了,纷纷围了上来,“啥?朱相庆要离婚?!”
“啊,他也想通了,知道强所扭的瓜不甜,同意跟我离婚了,”卫雪玢笑眯眯的冲大伙儿点了点头,“你们先忙着哈,我们去一趟,有啥想说的想问的,回来咱们细说。”
赵敏站在人群后头,十分不解卫雪玢为啥这么高兴,“桂芳姨,你说,这卫雪玢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摊上这么个事儿,她还跟打胜仗的将军一样,多光彩不是?”
孙桂芳瞪了赵敏一眼,“那你说她该咋?哭?哼,要我说就得这样,咱不能弱了气势!”
朱相庆跟才结婚不到一个月的卫雪玢要离婚,这不止在机械厂,就是在洛平市内也是桩大新闻,因此朱家人一到,机械厂的书记跟副厂长就都抽空来见他们,其实情况嘛,大家当八卦都听了不少,只是朱相庆主动提出离婚,还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大家纷纷在心里夸了他一句,“厚道!”
随后大家也都劝了劝,但朱家人,尤其是朱相庆的态度很坚决,还絮絮说了许多跟卫雪玢不合适的地方,书记跟副厂长也算是明白了,这朱相庆是真的不想跟卫雪玢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家终于熬到了。我也好辛苦啊。
☆、第55章 离婚
但离婚毕竟是大事, 而且是两个人的大事, 他们也不能这么武断的就给朱相庆签字,两人合计了一下,还是要把当事人跟人家单位的领导请过来碰个头,大家说清楚了, 也省得他们将来落埋怨。
要知道现在的领导也不好当, 不但要抓生产, 还要管职工家里的事,夫妻打架, 老婆找到男人单位领导那里评理的事太正常了,他们谁也不想提笔签字, 将来人家卫雪玢跑到单位来要男人, 他们怎么办?
为了方便沟通, 机械厂的妇女主任跟工会女工委员都过来了,等卫雪玢跟牛为国他们到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满满一屋子,看到这个阵势, 卫雪玢不由失笑,还好,前世这群人是在批判她,这一回再不会是了。
牛为国看到机械厂的书记跟副厂长, 忙过去跟他们一一握手,口里直遗憾大家是为了这样的事才坐在一起。
王秀梅看着神色平静的卫雪玢,心里暗暗点头, 一般的女同志,这个时候只怕已经乱了手脚,可卫雪玢居然能跟没事儿人一样过去跟机械厂的领导打招呼,好像她不是当事人,而是跟过来的女工委员一样。
机械厂的书记姓刘,他也被卫雪玢的平静给吓到了,“雪玢同志,咳,这个么,我们大家的意见,还是帮你们调解调解,相庆是我们机械厂的优秀工人,你也是供销系统的一枝花,你们能结合,我们老黄也是由衷的替你们高兴的,可没想到,这才几天,相庆就跑来说要申请离婚,叫厂里给他开介绍信,”
他冲牛为国呵呵一笑,“牛主任估计跟我们厂办丁主任一样,这结婚的介绍信开过不少,离婚的还是头一回,愣是不知道咋下笔啊!”
牛为国干笑一声,“是啊,我也叫吓了一跳,也劝雪玢来着,这两口子过日子讲的就是个包容嘛,互相多包容包容,日子就过来了,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是为了多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哪能成天为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争来争去的?”
他看着朱相庆,“这男人啊,关键得心宽,你得有包容一切的胸怀,女人家家的哪个不是爱计较?你要是硬跟她们一般见识,那日子就没法过了,”在牛为国看来,这男人就算是不行,要是会哄着些,性子软和些,照样也能哄着媳妇跟他过日子,将来大不了抱养个孩子就是了,这朱相庆都不会生孩子了,要是还跟卫雪玢硬碰硬,人家离你也离,这不是逼着媳妇不跟他过吗?
“相庆同志,不是我说你,不管咋,雪玢都是个女同志,她喊着不过了回娘家,你过去说几句好话,把人接回来,这不丢人,那日子过不好,成天鸡飞狗跳的才真丢人!”
刘书记跟黄厂长都纷纷点头,“我们也是这么个看法,也劝了相庆好长时间了,只是,”这回不但朱相庆要离,连人家爸妈都同意了,这工作他们就不好做了。
机械厂的妇女主任知道这个时候她得说话了,她过去亲热的拉着卫雪玢的手,“雪玢啊,姐知道你委屈,姐已经狠狠的批评了相庆了,今儿厂领导都在这儿呢,朱老师跟王老师也在,你有啥委屈只管说,我们给你做主,咱们好好批一批朱相庆这个熊货!”
卫雪玢看了朱相庆一眼,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跟厂里人说的,咋到这会儿了,还在劝和?“刘书记,黄厂长,高主任,其实我结婚第三天就给我们主任递了离婚申请书了,还请他给我开介绍信,”
她沉吟一下,为难的看着朱相庆,这一次卫雪玢绝不会再叫别人抓住短处,“我跟相庆同志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没几天他就受了工伤,原本这些事就了了,可是我妈跟我哥都教育我说做人要仁义,不能因为人家遭了难就丢开手不管,我想着也是,就过来照顾了他一阵子,也是经过那几个月的了解,我们才决定走到一起的,”
“相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啊?”朱相庆没防着卫雪玢会忽然点他的名,一怔之下,“啊,没错儿,就是这个,”他以为自己跟父母都来了,离婚的事就这么顺利解决了,没想到机械厂却小题大做,弄了一屋子人来开会研究他的家务事。
见朱相庆肯定了自己的话,卫雪玢一笑,“只是我们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这一结婚才发现有许多不合适的地方,就像几位领导说的,婚姻是人生大事,不止关系着我们两个人生活,还关系着两个家庭,甚至还关系着我们两个人的前途和未来,这要是成天吵吵闹闹的,三天两头就跑来找领导,不但我们工作不好,连领导们也没办法好好投入工作不是?”
这闺女还真会说,办公室里所有的脑子里同时闪过这个想法,就听卫雪玢又道,“所以我跟相庆经过冷静的思考,也跟两边老人也商量过了,才决定分开的,这一点朱老师也可以证明,昨天他跟王老师还到我家去了,跟我妈也商量过了,我妈跟我哥,都尊重我的意见,朱老师他们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然今天也不会陪着相庆来了。”
好吧,人家两家家长都同意了,他们还有啥可说的?刘书记见过又哭又闹的,还见过当着他的面儿就开打的,但闹来打去,两口子还都回去继续过日子,这种心平气和说离婚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也是因为这个,他反而敢肯定,这两人都是铁了心了。
“咳,朱老师你的意思呢?我还是那句话,离婚说到底也是你们的家事,我们这些人也只能给一点儿意见,最终拿主意的还是你们小两口儿,”以前他们对朱相庆的身体还有些猜测,但这会儿真是啥怀疑也没有了,能叫两家老人,尤其是女方家老人点头同意离婚的,恐怕也就那个毛病了。
……
拿着介绍信跟申请书从厂部出来,朱相庆还有些不适应,毕竟他结婚才没多久,谁结婚前也不会想到连一个月不到就离婚的,他回头去看卫雪玢,却见她跟常爱红一道儿正跟他们厂子的高主任说话呢,脸上居然还挂着笑,朱相庆没来由一阵儿火大,都是因为她,自己好端端的成了二婚不说,还背了个坏名声,而她,还笑出来!?
“你走不走?不想离婚啦?”朱相庆走过去瞪着卫雪玢,“我可就今天这一天时间,你要是不想离,那算了,有你求我的时候!”
高主任惊讶的看着朱相庆,这小伙子看着挺腼腆的啊,怎么私底下是这么个脾气?“高主任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心情不好,”卫雪玢忙按住高主任的胳膊,替朱相庆道歉,“您也知道的,他昨天还在医院里住着呢,身体不舒服还要来走这一趟,难免有些上火……”
“唉,算了,你们走吧,我不送你们了,”高主任叹了口气,表示理解,换哪个男人有这样的毛病,那脾气也不能好了,也就是人家卫雪玢了,头一次工伤人家就跑前跑后的照顾,到现在男人喊着离婚,也没跟朱相庆急,还替他说好话呢!
“你这孩子,离都离了,何必再到处得罪人?”朱学文有满的嘀咕朱相庆,这个孩子太沉不住气了,看人家卫雪玢!
朱相庆抿抿嘴没跟朱学文犯犟,“我不是想着你们下午还要赶回郑原,这能早点办就早点儿办,拖着也没啥意思。”
“相庆同志说的对,那走吧,我还跟爱红姐借了车自行车,要不你也去借一辆,咱们赶在人家民政局下班儿前把证扯了?”卫雪玢比朱相庆还心急呢,这趁热打铁,省得朱相庆脑子一抽,又生出别的法子来。
朱学文失望的摇摇头,他其实内心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儿希望的,指望着两边领导劝一劝,卫雪玢没准儿能听进去,顺坡下驴跟朱相庆和好了,没想到这两小时不到,居然两边的介绍信跟申请书都拿到了,“不用借了,你们骑着去就中了,我跟你妈回招待所去。”
“我看你们还是一起去吧,省得到时候人家民政局再调查家里长辈的意见,多麻烦?咱们既然都说住了,出尔反尔的也没啥意思,阿姨说是不是?”卫雪玢知道朱学文是绝对不待见她的,但王秀梅从内心里还是同情跟支持她的,所以这话她对着王秀梅说。
王秀梅当然能领会卫雪玢的意思,“说的好像跟俺们相庆舍不得跟你离一样,走吧老朱,咱们来为的就是相庆的事儿,那就一次把问题解决清楚了,咱们走也走的安心些,省的相庆以后还跟她夹缠不清。”
“对,爸,妈,我去借辆车子,你们等着我,”一个人结婚可以,一个人去离婚,朱相庆还真有些胆怯,有朱学文陪着,他自觉腰杆子也能挺的直些:
这婚可是他爸妈都同意离的!正说明卫雪玢这个儿媳妇实在不怎么样,连公婆都受不了叫离婚类!
这回车子借的速度很快,卫雪玢带着王秀梅,朱相庆带着朱学文,没几分钟就骑到了民政局。
接待他们的还是那个胖胖的女科员,想来是因为卫雪玢他们才结婚就来离婚太过惊悚,女科员还记得他们,这会儿见卫雪玢进来,惊的直接从桌子后头站起来,“你们咋又来啦?!”这两口子没完没了了!
“这位同志你别急,我们是真的来离婚的,”卫雪玢微微一笑,走过去掏出自己的介绍信跟申请书,“这是我们单位的,”
她冲朱相庆道,“你的呢?快拿出来给人家。”
女科员看着面前的四张纸白纸黑字还盖着鲜红的单位公盖,一个是机械厂,一个是供销社,“你们单位也是,不行,我得跟领导说一声,这事儿我们民政局还得了解下。”
怨不得后世有人借口打印机坏了就可以作主拖着不给人离婚呢,这些人完全把工作当成自家事了啊,但这不是跟人理论工作程序的时候,卫雪玢一指朱学文跟王秀梅,“同志,那请您快点儿,这两位是朱相庆同志的父母,他们是特意从郑原赶过来的,下午还得赶回去呢,要不您请您的领导往我们供销社找个电话也中,我的介绍信还是我们牛主任给开的。”
看来是真的了,女科员疑惑的看打量了一眼朱学文跟王秀梅,王秀梅也希望今天能速战速决,“你好,我们是朱相庆的爸妈,昨天见的亲家,今天见的机械厂的刘书记跟黄厂长,还有高主任,他们两个离婚是领导都批准了的,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