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光带的天文望远镜上就有精确的赤纬定位度盘和赤经定位度盘,帮助实现精准定位;再者,极轴驱动马达会自动跟踪天体,并抵消观测过程中地球自转产生的影响。
视野中开始出现月球的踪影,月坑和周围的环形山清晰可见,宁静盆地内的静海,是人类首次探索月球登陆的位置。
月球上有32个“海”,但实际上只是一些低矮的平原,只因成像幽暗被早期观测者命名为“海”,迄今为止,尚未在月球上发现水的痕迹。
周星辰这次的观测目标主要是星云。
呈现在眼前的星云,含着一股淡淡的粉红色,这是有名的蔷薇星云,属于气体发射星云的一类。
它本身就会发光,周围还环绕着一组叫“疏散星团”的恒星,看起来绚丽多姿。
还有一种是反射星云,它自己不发光,而是反射恒星的光彩,通常呈现蓝色,照样美得让人惊叹。
周星辰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椎状的“空洞”,这便是经典的暗星云,它四周没有亮星,因而色泽偏暗,看起来就像一个黑洞。
如果达到一定的条件,暗星云也会成为恒星的发源地,不过那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傅衡光,”她偏过头,“你也来看看。”
傅衡光凑过来。
她柔声解释:“你现在看到的就是那颗……风眠星。”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是银河系新发现的最亮恒星之一,位置在银心附近,是一个大质量的天体,两年前被哈勃太空望远镜以能穿透尘埃的红外线探测发现,不久后售出命名权,定为“风眠星”。
风眠星的亮度比太阳高15000多倍,有天文学家推测,它在早期应该是属于极端明亮的星,如果没有星际尘埃遮掩,也是肉眼可见的亮星之一。
但和太阳相比,它的寿命会短很多。
他曾经根据风眠星的星风测算过,在演化过程中,它每次损失的质量是太阳的150亿倍,大概三百万年后会彻底从星际消失。
周星辰轻叹一声:“三百万年后,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去了哪里?”
傅衡光笑着摸摸她头发:“想那么远做什么,好好把剩下的几十年过完才是正事。”
怕什么?
不管去了哪里,反正那个时候我们一定还在一起。
或许会化作一粒尘埃,在宇宙漫无边际地游荡,又或许在青山绿水处,一同长眠地下……
凌晨两点多了,周星辰裹着厚厚的风衣,只露出张小脸,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我们去睡觉吧。”
说的时候还不觉得这话暧昧,但她自己先品味过来了,隔着围巾脸微热,也不等他回答,先钻进了帐篷。
头顶是透明的,蒙了一层雾水,倒映着小片朦胧的星空。
她裹着睡袋,躺到角落,一颗一颗地数起来,加紧催眠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察觉他进来了,脱外套脱鞋的声音自己往她耳朵里钻……
哎。刚刚数到第几颗来着?
一百二十三?还是两百三十二?
他……躺……躺下来了。
虽然是升级版的单人帐篷,但两个人睡,空间就很显得逼仄了,她平躺着,他又长手长脚的,估计就只能侧身睡,连动一下都会惊动对方。
“傅衡光,”周星辰轻声问他,“你这样睡会不会不舒服?”
“别动,”他按住她要侧过来的身子,“这样还好,睡吧。”
于是她继续平躺着睡。
慢慢的,傅衡光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睡着了?
她也闭上眼,努力让自己沉入梦乡。
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
身体明明累得不行,却还是睡意全无。
旁边的男人睡得安安静静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周星辰小心翼翼地翻过身,他侧向她的方向睡,没想到距离是那样的近,近得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一起,她屏住呼吸。
他的睫毛又长又密,翘起温柔的弧度。
她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一下末梢部分,他估计睡得熟,并没有什么反应。
黑暗会助长人的胆量。
她的视线落在他唇上。
不知道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傅衡光9个月牙儿,肾好。
傅衡光是不是在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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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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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会助长人的胆量。
周星辰的视线落在他唇上。
不知道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亲一下, 不就知道了?
她心里扑通乱跳, 像有一池塘的白鸭在嬉戏, 搅起片片涟漪, 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心口憋得难受,原来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呼吸,她咬了下舌尖,让阵阵发蒙的脑子清晰些,同时不敢太用力, 浅浅地吸气。
肺里吸进去的都是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 仿佛还带着露水的味道, 犹豫再三, 周星辰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用力闭紧双眼, 打算豁出去了,大不了……大不了……
如果被他发现,或者把他亲醒过来, 就说自己不适应环境, 梦游好了。
她又睁开眼,有些纠结。
遮住视线是为了掩饰紧张,可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做, 完全没经验,万一亲到……别的地方怎么办?
如果亲得不太重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
就像蜻蜓点水那样, 轻轻一碰,然后火速撤离。
她还是决定闭眼。
几乎同一时间,傅衡光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视线里是女孩微嘟起来的红唇,正一寸寸地靠近,他全身有那么一瞬的紧绷,手也握成了拳头,眸底却有压抑不住的欣喜涌上来。
他还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梦,虽然它比以往的都要真实。
他做过很多和她有关的梦,梦里也曾和她这样躺在一块,把她按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甚至……
思绪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中断。
傅衡光感觉到那柔软的唇落在了自己……下巴上,一触即离。
亲、到、了!
周星辰重新躺好,心跳快得惊人,整个人像发烧了般,脸颊和耳根是烧得最严重的位置,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冲到外面,让山风帮忙散散热度。
原来,傅雪迎说的,像触电般的感觉,并没有……很夸张啊。
消化完澎湃心潮后,她仿佛被抽干了全部力气,睡意迭起,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傅衡光被她这么一闹,先前闭目养神酝酿出的睡意一分不剩,他轻摸着下巴,不知怎么有点想笑。
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他估计自己是别想睡的了。
说实话,回国后的那段时间,他还不怎么摸得清她心思,两人的相处模式还和过去差不多,如果说真有什么不一样的——他比以前更没有安全感了。
姑娘出落得亭亭如玉,眉眼褪去稚嫩,精致如画,正是最好的年纪,像朵阳光下明媚的花,追她的人肯定不少,至少他还亲眼撞见过一个。
他们曾经那样要好,虽然她和梅溪光也玩得好,但还是更依赖他,不管难过或是开心都会第一时间找他。两人有个小世界,第三个人融不进来的。
所以,当他无意中窥见她涂鸦本里的秘密,从头翻了几页全都是和梅溪光有关的素描,每张右下角的“梅溪光”三个字太显眼,让他想混淆视听、安慰自己都不行,她抢过本子按在胸前,脸上泛起的娇羞之色更是如钝刀般直奔他心口。
那一瞬间,情绪几乎崩溃。
当天,他们本来约好一起去看星星,他满怀欣喜而来,最终像失去了全世界般,失魂落魄而去。
那是人生第一回,在深深的醉意里,还清醒地尝试到挫败和痛苦的滋味。
在美国的第一年,每天二十四个小时,至少有十八个小时在实验室里度过,忙碌会让人忘记很多东西,但偶尔还是会从家人那儿听到和她有关的消息。
她考上南大了。
他却在想——
不久后,他们应该会在一起了。
然而没有。
第二年,学校组织了到挪威观测极光的活动,不料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大风雪,他跟班上几个同学和大部队失联,几个人躲在草垛子里,瑟瑟发抖,守着共同的绝望。
漫天漫地的雪,气温降得很低,身体的热量也在加速流失。
两个女生抱在一起祈祷,有个阿拉伯的男生甚至开始拿出纸笔分别给家里的四个老婆写遗书。
在这样的时刻,他发现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她。
生命总有到尽头的一天,只是早晚问题,只是,他还有一份未了的牵挂……
还好也是命大。
教授带了搜救队前来,几人获救后,在同一家医院躺了半个月才获准出院,那时恰逢国内春节,他开始给她寄第一份新年礼物。
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