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瞧见陆朝宗的模样,赶紧开口道:“哥哥,不就是几匹布料嘛,咱们买了就是。”
听到沈涟的话,陆朝宗终于转过了头,“沈姑娘能做主?”
“这……”沈涟面露犹豫神色。她一个女子自然是做不得主的,但是她能去求沈老爷做主。沈老爷对于沈涟一向是有求必应的。
“我能做主。”沈涟仰头看向陆朝宗,信誓旦旦的道:“陆公子要卖多少银钱?”
“一匹,一百两。”陆朝宗伸出一根手指。
沈家大公子面色微变。这一百两虽然说不多,但是这布料太差,半两银子就能买上三四匹了。
一百两对于沈家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沈涟欣然应允,瞧着陆朝宗双颊臊红。
陆朝宗摇头,“是一百两黄金。”
“咳咳咳……”沈家大公子刚刚入口的凉茶直接就呛在了喉咙里,弄得面红耳赤狼狈不堪。这个陆拙是来抢钱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苏二二:男人事业心太强怎么办?
☆、第166 章
一百两黄金, 二十匹布,那就是两千两黄金。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沈涟面露难色, 这事她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办好。
“少爷, 姑娘,老爷回来了。”花厅门口传来老仆的呼喊声, 苏阮抬头看去, 就见那沈老爷带着一众衙役官差,齐齐把花厅门口给堵了个结结实实。
陆朝宗掀开眼帘瞧了一眼, 然后又垂下了眉眼,修长的手掌轻抚过面前的锦盒, 脸上神色不明。
“来人呐, 把这两个逃犯给我抓起来。”站在沈老爷身后的知府大人摆着官腔指挥道。
沈大公子和沈姑娘面露惊讶神色, 齐齐看向沈老爷。
沈老爷朝着两人摆手,苏阮面色惊惶的躲到陆朝宗身后,面色苍白道:“相公, 这是怎么回事呀?”
陆朝宗安抚性的拍了拍苏阮的手背,然后捧着面前的锦盒起身道:“什么逃犯, 我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哼。”知府大人冷哼一声,手抚胡须,目光遥遥的落到那躲在陆朝宗身后的苏阮身上。
难得钦差大人表现出如此兴趣, 他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你们是犯了重罪的逃犯,为保我云州城的安危,一定要关押进牢房!”说完,那知府大人伸手一挥, 身后的衙役上前就按住了陆朝宗。
苏阮被陆朝宗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一副可怜模样。
那些衙役似乎是被提前提醒过,并未伤到苏阮半根头发,苏阮抓着陆朝宗的大袖,亦步亦趋的随在他的身后被衙役压着去了。
那沈家大公子和沈家姑娘瞧见被知府大人带走的陆朝宗和苏阮,面色惊惶的围到沈老爷身旁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沈老爷朝着两人摆手,这两个小兔崽子是他生的,他还能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吗?
沈老爷转头看向沈家公子,轻咳一声道:“钦差大人瞧上那陆夫人了。”
“什么?”沈家大公子一惊,面露惊诧。他布了这么久的局,却是没曾想被这么一个莫名冒出来的钦差大人给搅黄了。
“我告诉你,那是宋陵城来的钦差大人,一个女人罢了,脑子放清楚点。”沈老爷警告沈家大公子。
沈家大公子面露遗憾神色,手里的折扇捏的死紧。站在一旁的沈家姑娘却是露出一副惊喜面容。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陆夫人只要被那钦差大人一沾手,那这陆拙还不就是自个儿的了?如果自己再施恩将他从牢里救出来,这陆拙指不定就更对自己死心塌地了呀!
沈涟越想越觉得可以,脸上泛起桃花。
“爹,那这陆拙就不是逃犯了?”沈涟拉扯着沈老爷的大袖,神色急切道。
“巧立名目罢了。”沈老爷摆手,拢着大袖坐到花厅内的实木圆凳上道:“涟儿呀,你也别惦记这陆拙了,进了云州城的牢,不扒层皮可出不来。”
沈涟却是不依,她拽着沈老爷的大袖使劲晃悠着道:“爹,女儿好不容易瞧上个人,你就依了女儿吧。而且依照咱们家的财势,弄个人出大牢不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嘛。”
“涟儿呀,那是钦差大人瞧中的人,咱们弄不出来的。”沈老爷朝着沈涟摆手。“咱们虽说是云州城的首富,可是民不与官斗,这官再小咱们也斗不过呀,更别说是这钦差大人了。”
沈家每年送出去的贿赂银子,都差不离是每年商铺各路盈利的一半,这云州城大大小小的官都要打点,最贱是商,说的是一点没错,表面看着风光,里头却也不过就是只空架子纸老虎,还是伏低做小的命。
沈涟气得一跺脚,直接就甩袖走了。
“姑娘,姑娘……”小丫鬟随在沈涟身后急急唤道。
沈涟顿住步子,转头看向那小丫鬟,然后朝着她招了招手,小丫鬟凑上前去。
“你去牢里头瞧瞧那陆拙,送些银两给牢头,让他别动人。”
“哎。”小丫鬟应了,匆匆奔出去。
沈涟捏着手里的绣帕,一仰头往回廊处去。哼,这个陆拙她是一定要的。
云州城的牢里头挤着很多灾民,这些灾民在牢里没有饭吃,都是硬生生饿死过去被拖出去随意扔弃在山林里的。
有些人饿急了眼,狠打起架来就开始吃人。那些衙役也不管,径直自己吃酒喝肉。
因为苏阮金贵,所以知府自然是不会将人关在这些脏污不堪的地方的。牢房隔壁是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茅草屋,干净整洁,那些人把苏阮和陆朝宗给锁在了里面。
“你没事吧?”苏阮将陆朝宗从地上扶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陆朝宗动了动胳膊,浑身发出“嘎吱”作响的骨骼声。“没事。”
苏阮拍着拍着,突然摸到了陆朝宗大袖里面藏着的那袋子奶酥。她伸手把它掏出来,然后捻了一块放到嘴里,“有点碎了。”
茅草屋内昏暗一片,什么都瞧不见,也亏得苏阮鼻子灵的紧。
“你说这知府怎么突然抓我们了?”嚼着嘴里的奶酥,苏阮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陆朝宗拢袖席地而坐,然后拉着苏阮坐到了自己身上。
“钦差。”陆朝宗慢条斯理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伸手抚了抚苏阮的脸。
“唔……没有了。”苏阮躲开陆朝宗的手,把最后一块奶酥塞进嘴里。
暗色中,陆朝宗瞧着苏阮那张被塞得鼓囊囊的面颊,禁不住的弯了弯唇。
“你瞧我做什么?”适应了茅草屋内的昏暗,苏阮也能模糊的瞧出一些影子,虽然及不上陆朝宗能暗中视物。
“我的阿阮真好看。”陆朝宗凑过脸去,亲了一口苏阮软绵绵的面颊,顺带把她唇角处的奶酥屑给一道卷了过去。
苏阮微红着一张脸,正欲说话时却是突然听到茅草屋门口响起一阵铁锁声。
“咔嚓”一声,铁锁被打开,知府大人站在茅草屋门口,气势威武的指挥衙役把陆朝宗和苏阮带出去。
陆朝宗牵着苏阮起身,拢袖往外去。
苏阮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角处的奶酥屑,赶紧给抹了。
大堂内,知府大人正坐,旁边坐着一个身穿便服的男子,一手拎着鸟笼,一手拿着折扇,一双眼不安分的朝着苏阮的方向瞟过去。
苏阮定睛一瞧,禁不住的抿唇。这不是那秃头和尚嘛,又在这里戴着假头发骗人了。
“大胆,见了本官还不下跪!”那知府大人气势十足的猛拍惊堂木。
大致是因为今日这钦差大人在场,所以云州城里面数得上名号的官员都到了,堂下两排位置坐的满满当当的。
陆朝宗侧眸逡巡了一遍,脸上突兀显出一抹诡异笑容。
苏阮躲在陆朝宗身后,指尖绕着他的大袖轻扯。
假和尚慢条斯理的起身,逗着鸟笼里面的鸟玩。
知府大人瞧见假和尚的动作,赶紧起身拱手道:“惊扰了大人,下官是让堂下的犯人下跪。大人您站起来做什么呀?”
伊白和尚轻笑一声,朝着陆朝宗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道:“本官喜欢站着。”
“啊,是。”知府大人面色尴尬的点头,然后也只能站着继续审案。其余官员看到知府大人的动作,也纷纷站立起来。
其实说是审案,就是给陆朝宗脑袋上扣帽子,硬要把苏阮从他的手里抢过来给这所谓的钦差大人。
“大胆陆拙,你身为逃犯,殴打朝廷命官,潜逃数年,今日本官就要将你逮捕归案!你认不认罪?”
陆朝宗拢着大袖,细薄唇角轻勾道:“认罪。”
这知府大人没曾想陆拙这么轻易就认了罪,他面露疑惑神色,却并未多想,只拍了一把手里的惊堂木道:“既然认罪,那就签字画押吧。”
陆朝宗低笑,语气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我认罪,那不知知府大人可认罪?”
“什么?”听到陆朝宗的话,那知府大人猛拍惊堂木道:“大胆犯人,胡言乱语,扰乱大堂,来人,上刑!”
两旁有衙役上前,假和尚抬手道:“慢。”
“是是,大人。”知府大人赶紧挥退衙役,毕恭毕敬的走到假和尚面前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假和尚逗弄了一会儿鸟笼里头的鸟,然后把它递给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愣愣接过,小心翼翼的拎在手里。
“我这鸟啊,金贵的很,每日里都要用好物喂着,不然就叫唤的厉害,就像知府大人刚才那样。”假和尚慢吞吞的说着话,明明是一副笑脸模样,但是却讽刺意味明显。
知府大人的面色变的非常难看,他尴尬的赔笑。
“来,知府大人瞧瞧,这是什么好物。”假和尚伊白从宽袖暗袋内掏出一本账目,递给这知府。
知府大人面色苍白的接过,却是不敢打开,他隐隐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知府大人怎么不瞧?可是看不起本官?”伊白和尚摇着手里的折扇,姿态轻挑。
知府大人哆嗦着手打开那本账目,然后立时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竭力自持的合上账本,死死攥在手里道:“下官,下官不知这是何物。”
“知府大人不知?可是这上头都写着知府大人的名讳呢。”伊白和尚用手里的折扇敲着账本,眉目轻挑。
知府大人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下官瞧着,这好似是,是一本当铺账目。哎呀,下官想起来了,下官是让人去当过几件物事,这不是云州城遭大难了嘛,下官身为父母官,自然要体恤民生,为民做主呀。”
“如此看来,知府大人还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呀。”伊白和尚讽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知府大人使劲的擦着头上的汗水,浑身汗淋淋的就像是刚刚被从水里头捞出来的一样。
“那不知知府大人当了多少银钱呀?”伊白和尚笑道。
“这,记不清了。”知府大人说完,抬眸看了一眼伊白和尚,突然像是了悟了什么事情,赶紧伸手拽过伊白和尚往旁边去道:“大人随下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