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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国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臣,老臣……”
    “算了吧。”苏阮站在一旁,伸手搭上陆朝宗的臂弯,柔声开口道:“今日说好是来打捶丸的,你做什么发脾气。”
    陆朝宗垂眸瞧了苏阮一眼,然后缓和了几分情绪道:“让王妃受惊了。”
    “我受什么惊呀,受惊的该是武国侯才是,你瞧瞧,这被你吓的,都要遗溺了吧。”
    苏阮说话时的声音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娇柔气,但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好听。明面上是在帮着武国侯,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在嘲笑武国侯两朝元老,却被陆朝宗的几句话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站在武国侯身后的官员们面色有些不大好,他们自然是听出了苏阮话中的意思的。
    其实原本苏阮是不记得这什么什么侯的,但是自上次云州城一案后,苏阮却将这人记下了。郑家是宋陵城四大世家之一,朝中有半数官员皆是郑家人,此次云州城落马官员内,大数也是郑家人。
    所以说,这贪银朝向,怕是都落进了这腐败根源,武国侯的手里。
    “既然武国侯不敢与王爷比,那不若便与本王妃比吧。我一介女子,武国侯不会也怕吧。”
    苏阮挑着眉尾,手里的绣帕搭在陆朝宗的手背上轻磨,被陆朝宗反手捏在了掌心里。
    武国侯跪在地上,依旧不说话。陆朝宗轻蔑的勾起唇角,这个老狐狸。
    “今日既然是比试,那自然是有彩头的。”陆朝宗微微俯身看向伏跪在自己面前的武国侯,“只要武国侯胜了,本王便允武国侯一件事。”
    听到陆朝宗的话,那武国侯身子突然一震,然后毕恭毕敬的拾起地上的捶棒道:“老臣,恭敬不如从命。”
    陆朝宗斜勾起唇角,转头看向苏阮道:“王妃,可会玩捶丸?”
    “不会呢,你教人家嘛。不然人家今日若是输给了武国侯,那多没面子。”苏阮心里头知道,这厮今日的目标怕就是这武国侯了,只是这武国侯又是怎么惹到这人了?
    扯着陆朝宗的大袖,苏阮仰头瞧着他,说话都憋着气,那嗓音软绵绵的飘到一众官员的耳朵里,都酥了半边身子。
    陆朝宗瞧了苏阮一眼,捏着她的手微用了用力。苏阮偏头,轻翘了翘唇角,让这厮瞒着自个儿带这么多扰兴的人出来。
    见苏阮安分了,陆朝宗看向武国侯,面色不耐道:“大筹二十,中筹十五,小筹一十。不知武国侯想如何定?”
    武国侯从地上起身,捧着手里的捶棒道:“老臣以为,打满二十筹为胜即可。”
    “可以。”陆朝宗轻挑眉,将手里的捶棒递给苏阮,然后牵着人往一旁去。
    武国侯毕恭毕敬的跟在两人身后,目光落到苏阮身上。
    今日的苏阮为了打捶丸时方便些,特意穿了窄袖窄腰的裙衫,纤细的杨柳腰肢被素带勾勒出来,走动时裙裾轻晃,漆发微漾,有暗香浮动。
    都言这摄政王府美艳若那狐仙娘娘,今日一观果然艳媚至此。俗话说美色误人,这陆朝宗日日腻在温柔乡里头,时日怕是也无多了。
    武国侯微站直了身子,上覆褶皱老茧的手紧握住手里的捶棒。
    一旁,陆朝宗牵着苏阮站定在一彩色旗儿边,然后单手揽住她的腰肢道:“捶丸有八巧。所谓卧棒斜插花,沿尾斜插花,后橛掀过前,前橛翻过后,背身正棒,两肩基儿,雁点头,背身倒卷帘。”
    “哎呀,你说的什么呀,我都听不懂,反正不就是将球打到洞里头去嘛。”苏阮斜睨了陆朝宗一眼,然后猛地一下挥杆。
    苏阮多年未玩这捶丸,手里一脱,那捶棒就飞了出去,正正好好的砸在后头那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武国侯身上。
    “哎呦。”武国侯往后一退,身旁有官员上前慌忙将其扶住。
    “侯爷,无事吧?”
    “侯爷当心……”
    蜂拥而至的官员将武国侯围在正中,武国侯朝着众人摆了摆手,目光微沉。
    捂着自己被打红的脑门,武国侯抬头看了一眼缩在陆朝宗身后的苏阮。
    “武国侯,本王妃不是有意的,你无事吧?”苏阮捂着嘴,一脸担忧的看向那武国侯,柳媚眼轻眨,鸦羽色的睫毛颤巍巍的就像被轻风浮动的柳絮。
    “无碍无碍,是老臣磕了王妃的捶棒。”武国侯上前,将那捶棒递给苏阮。
    苏阮伸手接过,不着痕迹的看了陆朝宗一眼。
    陆朝宗偏头,搭住苏阮握着捶棒的手,然后俯身道:“捶丸可收放心,养血脉,阿阮还是要好好学呀。”
    “那你教我呗。”苏阮甩了甩手里的捶棒,那些围站在后头的官员立时躬身往后退了许多步,生恐下一刻苏阮手里的捶棒砸到的就是他们的脑袋了。
    “脚开叉,肩膀放松,抬起来,挥……”一步一步的教着苏阮,陆朝宗极其有耐心。
    苏阮一捶下去,那捶丸咕噜噜的也不知道滚到了何处,有小太监急匆匆的随着去,陆朝宗牵着苏阮的手转头瞧向身后的武国侯道:“武国侯,该你了。”
    “是。”武国侯应声,顶着脑袋上的红印上前打捶丸。
    武国侯老当益壮,小小捶丸自然不在话下,而且他求胜心切,比起苏阮这种闲暇之余玩乐的心态自然不同。
    “武国侯,你也不让让我。”苏阮靠在陆朝宗的臂弯上,手里的捶棒晃晃悠悠的打着圈。
    武国侯朝着苏阮拱手,“王妃球技精湛,老臣实在惭愧。”
    苏阮瞧了一眼那只剩余一筹便能获胜的武国侯,冷哼一声。这武国侯记住了刚才自个儿嘲弄他的话,现下是在膈应自个儿呢。
    苏阮抛下手里的捶棒,气呼呼的看向陆朝宗道:“不玩了。”
    “阿阮,你若是不玩,那武国侯可是要胜了。”陆朝宗轻笑道:“武国侯若是胜了,本王便要割地赔款送美人了。”
    陆朝宗说的嚣张,这只有帝王才会言说的话被他信口拈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阮把手里的捶棒塞给陆朝宗,扯着他的大袖道:“那你帮我打一捶吧。”
    陆朝宗掂了掂手里的捶棒看向面色陡然就紧张了起来的武国侯,勾唇浅笑道:“这可对武国侯不公呀。”
    “有什么不公的。他一个老家伙,我一个小家伙,你一个……唔,不老不小的,帮一把我这个小家伙,不正好是那个老家伙嘛。”苏阮点了点武国侯,又点了点自己,然后又点了点陆朝宗,最后转回到武国侯身上。
    “调皮。”陆朝宗伸手点了点苏阮的鼻尖,“武国侯乃前朝元老,岂是你这个小儿能喊的老家伙。”
    陆朝宗缓慢吐出“老家伙”三字,眉眼散着笑意。
    苏阮瞧着陆朝宗的这副模样,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然后踮脚看向武国侯道:“侯爷大人大量,莫与我这等小女子计较。”
    “不敢不敢。”武国侯朝着苏阮拱手。
    苏阮侧身转回到陆朝宗面前,伸手点了点那捶棒道:“你帮我打吧。”
    陆朝宗偏头,看向武国侯,“侯爷觉得如何?”
    “但凭王爷随意。”武国侯自然不能有什么意见,即便他心中百般不愿。
    不过对于这次的胜局,武国侯还是有信心的,即便这陆朝宗一杆入洞又如何,满筹方得胜,这摄政王妃的球技这般烂,就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
    但是武国侯却是万万没想到,这次的捶丸只是陆朝宗用来迷惑人的计策,他真正的意图其实是在不远处的粮仓库里。
    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是如此。
    “既如此,那便由本王代劳了。”陆朝宗伸展了一下身子,大大的宽袖扬起,随风轻舞。
    苏阮站在陆朝宗身后,看到他捏紧了手里的捶棒,然后猛地一施力,角球飞射而出,力道之迅猛,如雷剑破空。
    “咔嚓”一声,陆朝宗手里的捶棒断裂,苏阮瞪着一双眼,呆滞的看向陆朝宗。
    陆朝宗扔下手里的捶棒,慢条斯理的接过刑修炜递来的绣帕擦了擦手,“这捶棒也是太不禁用了些。”
    说完,陆朝宗朝着苏阮伸手道:“也不知那角球有没有入洞,王妃随本王去瞧瞧?”
    “唔。”苏阮含糊应了一声,搭上陆朝宗的手,脸上神色还有些呆滞。
    虽然有小太监随着那角球跑了,但是陆朝宗打捶丸时力道太大,角球一时半会子的也寻不着。
    陆朝宗牵着苏阮的手,悠闲的晃到一处粮仓前。
    武国侯随在陆朝宗身后,看到他盯住面前的粮仓,神色陡然大变,手里的捶棒都差点落了地。
    “角球会不会进去了?”苏阮踮脚朝着那粮仓的方向看了一眼。
    武国侯躬身上前道:“王妃,此乃粮仓重地,角球定不会入内的。”
    苏阮噘嘴不信,甩着陆朝宗的宽袖道:“我觉得咱们的角球定在里头。你把粮仓打开瞧瞧吧。”
    陆朝宗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武国侯笑道:“粮仓重地,莫要胡闹了。”
    听到陆朝宗的话,武国侯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苏阮却是不依,“不行,我就觉得角球在里面。你今日若是不将粮仓打开,我就一把火烧了它!”苏阮跺着脚,一副骄纵模样。
    随在陆朝宗身后的官员们看到苏阮的模样,纷纷摇头叹息。好好的大宋王朝,就要败给这狐媚坯子了。
    陆朝宗敛眉,显出一股气势,他朝着苏阮一甩大袖道:“胡闹。”
    “我今日就胡闹了,你要是敢拦我,我就把粮仓当着你的面给烧了。”苏阮那时火烧杏花楼一事风靡震惊整个宋陵城,所以众人都不认为她只是说了这事玩笑而已。
    刑修炜上前劝道:“主子,瞧瞧角球罢了,不碍事的,还是随了王妃娘娘吧。”
    “是啊是啊。”一部分官员怕惹事,纷纷点头赞同。
    武国侯匆忙上前,摆出一副义正言辞之态。“王爷,粮仓乃立国之本,实不是可以胡闹的地方。”
    “老家伙,本王妃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苏阮转身,怒瞪向武国侯,然后气势汹汹的就朝着粮仓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日记:今天的朕,吃了三石(碗)饭。邢太太夸朕,字都写对了呢(*ΦwΦ*)
    武国侯:我这手啊,它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小宗宗:双十一了,剁手吧。
    ☆、第171 章
    看到苏阮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武国侯急忙伸手去拦,还没触到人, 却是只听得苏阮捂着胸口惊叫一声, “啊!”声音尖锐异常。
    陆朝宗撩袍上前,对着武国侯猛地一下就踹了一个窝心脚, 然后敛眉厉声道:“放肆!”
    武国侯跌倒在地, 下意识抵在胸口的捶棒被陆朝宗一脚踹断,可想而知陆朝宗的力道有多大。
    “哎呦……”随在陆朝宗身后的官员发出一道惊呼, 在触及到陆朝宗那狠戾的视线时,当即噤若寒蝉。
    武国侯摔倒在地, 众人承受着陆朝宗的怒气, 无人敢扶。
    苏阮冷哼一声, 抬手一挥道:“开粮仓。”
    巨大的粮仓缓慢开启,苏阮踩着脚上的绣鞋往里头去,充斥着霉味的粮仓多年不见光, 漏斗窖状的粮洞上面封着土,隐约可见下面铺垫着的木板草席, 席缝处有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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