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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是这般说,可因着上辈子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却是明白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说不清的。情爱之事若能说清,这世间又哪来的那么多痴男怨女呢?
    玄道:“小桃是我的,一直都是。”
    岳菱芝道:“小桃她是一个人,她会思考,会说话,不是一件凭人摆布的物品,有什么,你该和她好好说清楚。”
    玄看了岳菱芝几眼,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之所以在这里听岳菱芝说这些,也是因为岳菱芝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小桃好的缘故,他爱小桃极深,听岳菱芝这几句略带教训的话,不仅不恼,反而因为岳菱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小桃好的缘故,这几眼里,竟有几分赞赏的意味。
    岳菱芝有些哭笑不得,男女感情的事,外人最难插手,知道秦轩一时死不了,又兼懋儿已经去请了医修,她心里担心薛明雪,就道:“你们三个好好说话吧!我和他们几个先走,到底相互之间也有情分,我这小门小户的也经不起折腾,可千万别动手了。”
    她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小桃和秦轩,到底又点了玄一句,你和秦轩之间只剩夺妻之恨了,可别忘了,现在的小桃什么都不记得,她和秦轩之间还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呢!
    岳菱芝、沈欢年、方月鸿三人出了院子,沈欢年逃出升天一般叹道:“可算是出来了!诶,岳师姐,他们三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给讲讲呗!”
    岳菱芝道:“别瞎打听,我去看你们薛师姐了,你们俩去玩一会儿,他们三个怕是一时半会的完不了!”
    说着,岳菱芝就递了一小袋子的灵石过去。
    沈欢年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师姐你和薛师姐做的生意,这几年你人不在,可薛师姐每年都会给我们发些灵石的,我们不缺这个。”
    她和薛明雪之间的生意?
    那就只有当初她和薛明雪说过的卖丹药一事了,她本还打算着这法子挣了灵石多给薛明雪分些,没想到自己一走五年,这一摊竟是薛明雪接下来,还每年都帮她给沈欢年等人发些灵石……
    想到刚刚那场因自己而起的闹剧,岳菱芝心里更是愧疚了,虽然她并不觉得错在自己,她又怎么会知道薛明雪的徒弟竟是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爹?一见到自己,还把不知道上几辈子的东西都想起来了?
    但到底事情因自己而起,又哪里会没有丁点责任呢?只是不知道,阿雪她会不会因此迁怒自己?
    怀着忐忑的心情,岳菱芝走到了薛明雪家门口。
    她刚在门口站定,帮着薛明雪家里做活儿的杂役弟子就走了出来,岳菱芝心里一个咯噔,只听这杂役弟子道:“岳师姐回来了!是来瞧薛师姐的吗?薛师姐和薛师叔,秋师叔都在呢!您进去就是!”
    岳菱芝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还愿意让自己进去,那想来是还没恨上自己。
    岳菱芝往进走,等快到了薛明雪平日居所的时候,就碰见了领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的秋晴。
    看见秋晴,岳菱芝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火辣辣的,她行礼道:“秋师叔。”
    顿了顿又道:“我对不住阿雪。”
    秋晴拍拍岳菱芝的肩膀道:“你这孩子,怎么离家几年就外道了?这事本也赖不着你,我和你薛伯伯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明雪那丫头,唉,她这是又钻了牛角尖,你和她一向好,帮我们劝劝她吧!”
    岳菱芝听了更觉羞愧,事情到底是因自己而起,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道:“我正是想来看看明雪的。”
    秋晴道:“好孩子,你去吧!”
    等岳菱芝进了薛明雪屋门,秋晴手里牵着的那女孩忽然问道:“娘,你们真的一点都不怨岳姐姐吗?”
    秋晴摸摸小女儿的脑袋叹道:“哪能一点不怨呢?”
    见小女儿听了后,一双凤眼眼睛睁得溜圆,她又道:“以己度人,你岳姐姐也是知道,我们定是会怨她的,可她在做完了要做的事之后还是很快来了,这就让我怨不起来了,说到底,这事上面,你岳姐姐的错一是没碰上个好爹,二是让那姓南鹄见了她,可是一个人又哪能决定她的父母是谁呢?若是今天没有这件事,南鹄既是你姐姐的徒弟,又是你姐姐的道侣,他们俩迟早有见面的时候,到时候闹出这件事来,岂不是比现在更糟糕?”
    女孩似是听懂了一般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岳菱芝进了薛明雪的房间,就听薛明雪大声问道:“谁?”
    岳菱芝迟疑了一秒钟道:“阿雪,是我,我来看你了。”
    薛明雪闻言从里间大步走到外间来,岳菱芝看得分明,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红肿,就连头上的鬓发也是散乱的。
    岳菱芝不由有些心疼,她何时见过薛明雪这般伤心的模样?
    薛明雪也见到了岳菱芝,岳菱芝此时的形象其实也说不上好,她刚回门派时,听了薛明雪的事一着急就往执法堂跑,本来再整齐的头发,这样一折腾,也要乱了。
    薛明雪见到这样的岳菱芝,也不说话,而是扑到她身上一通捶打,嘴里问着:“阿芝,你为何要回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成那样了?”
    薛明雪被废去了修为,她虽使了力气,但岳菱芝挨着,其实并不觉得有多疼,反而心中欢喜,按薛明雪的性子,还能和自己撒泼发脾气,可见是没有真的把事算在自己头上。
    等不多久,薛明雪就停了手,她口中哭嚎起来:“阿芝,我好恨啊!我好恨啊!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岳菱芝也不说话,就在一旁陪着她,等她哭够了,劝道:“为了一个男人,何必这样折腾自己?”
    薛明雪抓着岳菱芝的手道:“可我不甘心啊!是他先招惹我的,我为了他,修为没了,我爹也因为有了我这样的一个犯了门规的女儿没脸再做掌门了!我付出了这么多,可他呢?他只是几句话就骗走了我的心,害苦了我的家人,然后就这样扔下一句:我怎么知道?就走了!就走了!”
    岳菱芝道:“那人也说了,他是神界的南帝,想来修为地位是极高的,你既然恨他,就要好好修炼,等将来修为如他一般高了,就打上门去,把今日所受的屈辱一一都讨回来!”
    薛明雪闻言死死的盯着岳菱芝问道:“他不是说他是你爹吗?”
    岳菱芝听了却摇头道:“谁是我爹,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了就是的,他既没有养过我一天,对我下一分的心思,就连来这里找我,也是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要我回去给他联姻用的,我为什么要认他做爹?我爹只有一个,他生我养我,虽然去得早,可我却记得,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只认他一个爹。”
    薛明雪道:“果真如此?”
    岳菱芝道:“果真如此!”
    薛明雪道:“那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让你做一件忤逆他的事,你做是不做?”
    岳菱芝却不先答应,而是道:“要做什么事?”
    薛明雪也不瞒着,直接说了,她眼神凶狠道:“他不是要让你去给他联姻吗?我要你在此界就找一人结为道侣!除了姜少乾!”
    岳菱芝有些迟疑,薛明雪见了,继续道:“你想啊!两个人结为道侣,自然要双方都不曾有过道侣,而你若是不仅有了道侣,还有了孩子,就算是他想让你去给他联姻,可对方答应吗?他既然对联姻一事如此着急,想来他或是有所求,或是修为地位都低于对方,而对方既然能因为别的压他一头,想来也不会想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已经有了道侣和孩子的女修结为道侣吧?!”
    薛明雪说得甚是有理,岳菱芝不过想了想就道:“没问题,我会找个道侣的。”
    为什么不呢?她不想找道侣只不过是不想被束缚,可与被人逼着去联姻比起来,还是自己找一个更好,在结契之前约法三章,以后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薛明雪闻言总算有了几分喜色,正待再说话,就听外面有弟子高声喊道:“岳师姐,岳师姐,长老们叫您过去,十万火急的大事啊!岳师姐!!”
    两人对视一眼,岳菱芝知道若不是真有事,薛邵棠和秋晴两人也不会容人在家里这样喊叫,果然,岳菱芝刚起来准备出去,就见秋晴进来道:“阿芝,长老们找你有事,快去吧!”
    岳菱芝点点头,走到那喊叫的弟子面前,那弟子先行礼叫了声岳师姐,然后才道:“师姐,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脚下不停,岳菱芝听那弟子说着:“听说明光城剑阁那里出事了,那边的长老传讯来求救,他们的传送阵也坏了,我们试过,别说人了,东西也过不去,长老们知道师姐有座能飞的岛,想让师姐帮着送些弟子过去。”
    岳菱芝知道了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心里却更提着一口气,等到了门里长老们跟前,只见他们屏退身边弟子,对自己说道:“想来关于通天之门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们也就不多赘述,之前因为守门人封了通天之门,我们和魔修妖修的人商量着让道魔妖三方战上一次,好让灵气回流,谁知道,谁知道南帝尊神走的时候,通天之门打开那一瞬间,不止我们道修的人察觉了,魔修那边的几个老不死的也察觉了,他们有人坐不住,怕两方打不起来,就干脆带着魔修妖修们打到明光城去了。刚刚收到剑阁掌门传来的传讯符我们才知道此事,那边传送阵已经损毁,想到你有一座能飞的岛,我们打算让你多带些人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大活,同事们想弄个歌曲串烧,然后大家在上面跳舞,今天听了一白天的神曲混搭,到家之后脑内还在无限循环,作者觉得世界都是混沌的了,刚刚打女主的名字都差点打成小苹果/(ㄒoㄒ)/~~希望睡一觉能缓过来明天多更点
    第71章
    岳菱芝纵然是知道在这些高阶修士眼里, 低阶修士皆为刍狗,却也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狠心如斯, 能想到发动人妖魔三方大战来使修真界灵气回流这样的一个法子, 都知道通天之门一关这世上的灵气会越来越少,可想要灵气回流, 他们怎么不死呢?他们但凡死上一个, 不比死上上百个低阶修士都有用?
    是了, 在他们眼里,只有和自己同样修为的修士才是平等的, 自己不是早该知道了吗?这个修真界就是如此的公平又如此的残酷, 只有不停的修炼, 修为越来越高,才能真正有在这个世界说话的权利。
    岳菱芝冷眼看着眼前这几位一脸温和的长老, 他们以前见了自己也是温和的, 但那温和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门里长老,管事们的晚辈, 他们又对哪个不是这样的温和呢?
    可是今次见面,岳菱芝却觉出了不同, 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更尊重了, 就好像对同样修为的修士一般,岳菱芝心里清楚,这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自己有个在神界的爹。
    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可他们又有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人, 又有那个会觉得自己到不了那遥远的神界呢?
    只怕他们原本的目标只是飞升,现在知道了有神界,心里的目标怕是变成了要从仙界再飞升到神界去吧?!
    宗门里又怎么会没有盛不下太多人的飞行法器呢?这不过是他们对自己的示好,只要自己现在接下了这个示好,他们就会放一半的心,毕竟自己不是不可接近的,然后慢慢的,宗门的资源就会向自己倾斜……
    岳菱芝觉得自己是应该厌恶这些将人命视为刍狗的人的,可她此时却对着眼前的几位长老笑了起来,她道:“能为门派效劳,是弟子的荣幸。”
    他们的好意,自己又为什么不接下呢?毕竟她只有得到的权利越大,站的越高,才能做越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吗?
    只是她心中又不由嘲笑起他们来,想得那么远,却不想想,玄还没说要开通天之门,飞升时的雷劫也不是好过的,他们能不能从这里飞升还不一定,倒是想起去神界的事来了,罢了,他们既同意了那种让灵气回流的方法,就定会沾染上因果,想来是这几千年无人飞升,让他们忘记了沾了太多因果的修士在天劫之下是怎样的艰难了。
    岳菱芝带着剑宗派出的一干修士前往剑阁,说得好听是带着,其实不过是给他们做个司机罢了。
    从剑宗到剑阁,用飞的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只是几个时辰后,她站在这块土地上,竟有些不敢认这是她曾经来过的明光城了。
    明光城的四周本应是一片雪原,此时这原本的雪原上,却有了潺潺的溪流,只是这溪流流的不是水,而是血水。
    人身上流出的血本是热的,血流在雪里多了,雪就化成了水,和着血一起流,这样的潺潺溪流,岳菱芝看见了一条又一条,竟不知其中多少是血,又有多少是雪了。
    但他们是没什么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数百人一起御剑进了明光城,城里再无岳菱芝曾见过的热闹景象,满目的断壁残垣,尸体横在街上的,躲在角落里哀哀哭泣的人,还有不知被哪个魔修什么时候练成尸傀儡的尸体,正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有他们生时的亲人在他们面前哭喊,但他们却是充耳未闻,他们还能动,还能走,但他们其实早已经死去了。
    这里看起来十分惨烈,却只是明光城的一角,还是凡俗人居住的一角,岳菱芝将明光城的格局说了,领队和他们一起往修士所居的坊市走去。
    修士的手段多些,来对付他们的魔修也就更多,地上躺着的修士死状奇异者甚多,一行人走过却皆是视而不见,在修真界,死了的修士,除了做成尸傀儡,没有任何价值。
    众人又走了几十步,终于看到了活人,他的大腿被齐根斩断了一条,手也没了一只,他周围没有其他人,正试着用那只完好的手用剑撑着让自己站起来。
    岳菱芝看见他的脸,惊呼道:“陈旭?!”
    剑宗的领队转过头来看她,岳菱芝道:“这是剑阁弟子,他叫陈旭,我五年前来明光城时,他曾领我去拜见过剑阁掌门和剑阁祖师。”虽然她现在想起来那见面的场景心里不怎么美妙就是了。
    领队闻言点点头,岳菱芝就和两位剑宗弟子一块去了陈旭身边,岳菱芝轻唤道:“陈旭。”
    陈旭正在试着站起来的动作顿了下,他抬起头来看了岳菱芝一眼,特别平淡的道:“你们来啦。”
    岳菱芝却从这句平平淡淡的话里听出了心酸,只见他像是忽然泄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把剑一扔,头深深低下,口中问道:“你们现在来有什么用呢?祖师死了,掌门死了,大师兄死了,剑阁的人,死的怕是没几个了,魔修来的时候你们不来,大家一个个死去的时候,你们不来,现在魔修能死的死,能跑的跑,我们赢了,你们来了。”
    岳菱芝能说什么呢?
    她不想说对不起,因为她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为魔修的错误而买单。
    于是她问其他人:“你们可有带了生肌的丹药的?”
    有人递了药瓶过来,岳菱芝就问陈旭:“你的腿和手呢?我给你安上。”
    陈旭抬头看她,问道:“他们都死了,我要这一条腿和一只手又有什么用?”
    他复又苦笑道:“听掌门说,他给八大门派都发了传讯符,其实你们好歹还是来了的。”
    岳菱芝掐决弄出水来,给陈旭清洗了伤口,她边洗边道:“你没了手和腿,怎么练剑?怎么修炼?怎么给你死去的师兄弟们报仇?”
    陈旭这才激动起来,他喊道:“人都死了,报仇了又有什么用?!他们能再活过来吗?”
    他自己也知道是不能的,岳菱芝不答话,他先道歉:“对不住,我,我这是怎么了?冲你发什么火?”
    岳菱芝不理他的道歉,只问他:“这腿和手,你是接还是不接?”
    陈旭道:“接。”
    岳菱芝就默不作声的给他接上。
    等看他手和腿稍微长住了,找了两个剑宗弟子抬着他继续走。
    岳菱芝现在心情沉重,不想说话。
    想来谁忽然看见了这么多的死人,又被人告知其实还有更多的死人都会心情沉重的吧?
    剑阁祖师也死了?她本来还打算等以后修为高了找他报仇的,现在连仇人也没了。
    众人一路走下去,都是默不作声。
    又走了一截,才再看到修士,这回遇到的,就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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