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计划,便是她在行刑之前,以秘法自爆。舍弃真身,利用流光镜重生回以前。
当时,伏法台千里之外,小鸦正控制着流光镜,时刻准备着捕捉她逃脱而出的魂体。
惨烈的震响后,她的魂体趁着混乱溜出,可还是被李承济一眼发现了。那家伙对她紧追不舍,直至流光镜及时把她吸了进去,这才堪堪逃脱。
小鸦也同时重生了,可以想象,他当时肯定受过李承济的迫害。可李承济重生?——早已飞升为上仙的他,有那么傻吗?
仔细想想,这家伙端的是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说不定还真的会为所谓的大道而舍弃己身呢。
可当时若李承济也进入了流光镜,小鸦不会不告诉她的。
况且,李承济毕生的目标,便是将自己置于死地。他若也跟着重生了,还不派人满世界抓自己?她活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就连自己来了他的地盘,都还安然无恙……
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哪怕自己疑心病犯,这太玄宗也不是她该呆的地方,还是应该尽快远离为上。
不过,事实证明,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没想到这太玄宗好进不好出。但凡要出仙柳镇的,必须有执事府开具的令牌,否则护城大阵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好吧,她颓丧的想,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开溜,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日一早,新来的弟子们被领到太玄山脚下。青石板铺就的偌大广场,被密密麻麻、高高低低的人头站满。两旁巍峨的高山之间,笔直陡峭的天阶蜿蜒而上,直冲云霄。
“这条路,只能走着上去,”领队的是执事府人事堂的管事,三十多岁,筑基后期的修为。他站在众多新弟子面前,朝自己身后指了指,然后面向众人说道,“新来的世家子弟们,肯定早就引气入体了,有些修为可能还不弱。不过,走这条路,可别想着借助修为、法宝。你们一旦踏上第一节台阶,体内的真气就会被压制,法宝自然也使不出来,靠的,全是自己过人的意志力。
太玄宗并不是一个完全只看重资质的门派,哪怕你是一个五灵根,只要能登上天门,就能直接进入内门。倘若坚持不下去,哪怕你是个单灵根,也只能留在外门。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区别,我想大家都明白,这里也不用多说。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进行一次公平的较量吧!”
说是公平的较量,资质好的孩子,身体的承受力也强,一般都能顺利到达天门。反而坚持不下去的,都是资质较差的。
三灵根是个分水岭,以上都能成功登顶,以下绝大部分会坚持不下去。而那些明明资质很差,却还能到达天门的人,才真正值得敬佩。
话音落,广场上众人排着队一个个往石阶上走去。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和从凡间带来的弟子混为一处,相互追逐超越,仿佛人人都不愿意落于人后。
唯一一个甘愿落在人后,不紧不慢走着的,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梁沁抬头往上看了看,见倒数第二个人都已经把自己落下了一大截,可她仍然不紧不慢。
越往上走,身上感受到的负重越大,仿佛有人不停的将重物压在自己身上,同时,腿上也犹如绑了铅块。终于,在一个时辰以后,有人累趴下了。
那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在石阶上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却怎么都直不起身子。
越往上走,停下来的人越多。
很多人都抱着停下来歇一歇的想法,奈何后来他们才发现,根本不能歇。身上的负重不是随着台阶的增加而增加,而是随着时间流逝不停的加压。
所以,越是在台阶上耽误时间,身上的负重越重,直到把人压趴下为止。
一个身着世家子弟服的女孩子停了下来,她手扶石阶旁的一颗小树,不停地喘着粗气,并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被压趴下身子。却不想一阵血气上涌,喷出一口血来。
“不行,”她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喃喃自语,“我不能趴下,我不能……”
艰难的又上了一级台阶,轰然倒地。
梁沁走到她身边时,她正恨恨的用胳膊捶地,仿佛在恨自己没用。
梁沁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上走。
路程走了三分之二,台阶上密密麻麻已经倒下了一片。大部分人都能想得开,干脆趴在那里,与倒在自己旁边的人聊起了天。
反正趴在地上的时候,是丝毫感受不到重压的。
梁沁想着,现在是时候让自己倒下了,便找了处干净点儿的位置,独自躺下来看着天空发呆。
半刻钟后,倒下的人很快被救下山去,这些无缘内门的弟子,坐在山脚下的广场上,有些自暴自弃。
当天阶上一分两波的人全部走完,一名执事府负责外门弟子的管事才走过来安慰大家道:“虽然你们此次试道心,没能顺利进入内门,大家也不必丧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宗门三年一大比,只要在比试中表现优异,还是可以有缘内门的。”
安慰完众人,他突然话锋一转,在人群里梭巡一圈儿说道:“不过有一点儿我很奇怪,资质差的爬不上天阶也就罢了,怎么明明众望所归的单灵根,也被滞留外门?这可是太玄宗历年来的独一份儿呐。”
被不点名的当众拿出来奚落,梁沁在众人偷偷看过来的目光里,不动声色的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
“好了,咱们闲话少叙,”他笑够了,再次说起了正事。“咱们外门设有学堂,就在执事府的后面,新来的弟子必须前去听课十日。听课期间,大家仍旧可以免费居住在驿站里。另外,则是关于入住的问题,各位尽量在十日内,决定好自己的去处……”
太玄宗外门分为一城两镇十二村,皆是围绕着太玄山而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