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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的房子已经拉了灯,院子里就他们俩人。
    她屏着呼吸抬眼看他,不禁咬住嘴唇。他慢慢靠近她,余声怕惊醒梁雨,在他还没凑近时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然后趁他愣怔着推开他就跑进了屋。
    梁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了。
    他们是第二天中午回的小凉庄,当天下午沈秀要给几个小饭馆送菜,梁叙刚到家还没歇就揽了差事去了。梁雨抱怨自己的双眼皮今天变成了单的,余声坐了会儿就走了。
    外公正在屋顶晒玉米。
    那个下午余声和外婆在一起待着,老太太一面绣花一面问她去青草坪玩的是否还好。余声满面红润的笑,电视上漂亮姑娘嫁给了青梅竹马。
    晚上她睡不着等天快亮。
    收假后的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余声第二日一到教室就看见桌子上铺满了竞赛批改完的试卷。成绩单从全班传了个遍到她手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余声看了一眼就翻开了书。
    早上两节课一下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梁叙从理科楼过来找她。余声的同桌识时务的跑远,梁叙坐在她边上撑着脑袋扫了一眼她桌上贴的课程表。
    “你们后两节作文?”他问。
    余声‘嗯’了下,拧了拧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分开的太早,梁叙一大早好像就有些坐不住了,不过现在看情况她比他想象中要淡定的多。
    “你什么时候带我收菜?”她问。
    “……”梁叙哭笑不得,抬眉装的严肃了点,“这次考的怎么样?”
    余声想了一秒:“还行。”
    直到那天晚自习下她跑来地下室等他一起走,梁叙才知道她早晨嘴里说着‘还行’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当时陈皮和李谓比他过来得早,好像刚说完什么比赛的事儿让他别放心上。
    余声刚推门进来李谓眼神就转溜开。
    “咱校第一的位子换人了你知道么。”陈皮拉着梁叙热火朝天的换了话题,“好像是哪个女生,分很高啊。”
    李谓:“余声。”
    “听说超了理科第一好几十分。”陈皮还在津津乐道。
    李谓:“余声。”
    那会儿她还站在门口没进来,梁叙背对着她听陈皮唠叨耳朵都腻了,没听见李谓说什么,陈皮却忽然朝身后的李谓皱眉。
    “我和梁叙说话呢,你老余声干什么。”
    “你说的那个‘超了理科第一好几十分的女生’,”李谓平静的叙述到一半,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是余声。”
    那俩:“?!”
    陈皮无比震惊的慢慢将脑袋转向门口,余声微笑着和他们点头。梁叙无声的摸了摸鼻子,从沙发上捡起外套走过去拉上她就上了一层,后头的男生早已经石化。
    事实上梁叙并不比陈皮好多少。
    俩人走出了有一段路,他还一直沉默着,只能从手掌心感觉到她的温度。校园的林荫道上人早走光了,校门口的小吃摊上围着三三两两的男女。
    “你怎么不说话?”她微仰头看他。
    “我正在思考人生。”梁叙说,“作为学校第一的男朋友的感觉以及……”他顿了一下,目光深深,“作为倒数第一的女朋友的感觉。”
    “那你思考出什么了?”她忍着笑。
    梁叙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咱俩是不是得先商量一下你那自行车的事儿?”
    “和车子有什么关系?”她被她绕晕了。
    “难不成你要一个人走?”梁叙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门说,“看来成绩好不代表智商就高。”
    余声:“……”
    她咬牙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梁叙疼的‘嘶’了声。他抬眼无奈的看她,余声直乐。那晚回去她就和两个老人说了以后和同学步行去学校,一个是天气转凉骑车太冷,另一个就是梁叙每天要车接车送了。
    小凉庄的夜晚变得比以往漫长起来。
    余声每天清晨从家里出来,他已经早早的等在巷口。到了晚上他会来教室等她,很多时候都是她去地下室找他一起走。一路上他会开玩笑逗她,余声会趁他不注意戳他后背。这时候车头会故意歪歪扭扭吓得她揪着他的衣服不敢放,梁叙则哈哈大笑。
    自竞赛之后,学校在十一月成立了冲刺班。
    各科成绩排名前五十的学生每个晚自习可以不用上,自由选择去旧楼一层补课。学校安排的全是资历深厚的老师,说是要带他们上重点大学。
    余声有时候拉着他一起去听。
    当然更多的时间是他窝在地下室里打鼓弹吉他,梁叙去教室上课也懒懒散散,桌兜里塞满了模拟卷白花花的不见一个字上去。
    有一个晚上她跑过来地下室。
    那会儿梁叙正窝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动静故意没睁开眼。余声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弯下腰用深蓝卫衣上的线绳挠他痒痒。
    梁叙一把手搂过她的腰。
    余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扑倒在他的身上,他的气息重重的洒在她的鼻翼。梁叙深深一呼吸就仰脖亲住她,两个人在一起快一个月他动手动脚的机会并不多。
    这一回舌头伸进她嘴里搅。
    余声被他吻过几次还是不会回应,由他主导着附来和去。很长的一个深吻过后,她习惯性的将头埋在他怀里。
    过了几分钟,梁叙拉着她坐起来。
    他点了根烟,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刚刚暧昧过的气氛里好像还有一丝情欲在,梁叙舔了舔干涩的唇又狠狠抽了口烟。
    “上完课了?”他问她。
    “没有。”余声还微低着头,声音很轻很软,“我偷跑出来的。”
    梁叙挑眉:“跟谁学的还逃课?”
    “你啊。”余声抬起头看他,“不过不用担心。”梁叙咬着烟听她继续说,“你逃课一直保持倒数,我逃课也一样能保持。”
    “……”他妈的怎么这么想亲她。
    梁叙别开脸笑了:“要不要听我唱歌?”
    “好啊。”她弯起嘴巴立刻坐端正。
    梁叙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过吉他坐在椅子上。他先做了一系列击弦勾弦扫弦的动作,然后拨起弦慢慢弹唱起来。
    不是嘶吼,不是冲破胸膛的喊嗓。
    余声双臂撑着沙发坐着,他一会儿低头看吉他一会抬眸看她。那个样子和他七月去羊城时的表演很像,她静静的听着他唱‘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
    “这歌叫什么?”一曲唱完,她问。
    “别怕我伤心。”他说,“张信哲的。”
    房顶的灯光还是昏暗的老样子,梁叙看着光下她的脸。那时候他不知天高地厚,仅仅是凝视着她那双单纯认真干干净净的眼睛,一颗心早就他妈的稀巴烂。
    第19章
    小凉庄像一列火车慢慢驶入冬季。
    梁叙十二月在羊城有场演出,他待在地下室的时间和听课不相上下。余声每次过去, 总能看见冷冰冰的地下室里他穿着t恤弹吉他。
    着了魔似的一遍又一遍。
    她喜欢他为了一件事出神冥想, 仿佛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从前不喜欢摇滚乐的她, 却很奇怪的因为他爱上这种感觉, 是雄鹰直击长空野草茁壮成长的样子。
    校园路上的树叶落了一层又一层。
    梁叙那会儿趴在课桌上睡觉,不知是谁从后门出去带了风进来, 他被冻醒了。陈皮坐在他前头也没好多少, 一气之下将后头不用的桌子挡在门背后。
    “你堵着人怎么进?”他问的不咸不淡。
    “你心地好。”陈皮说, “我可受不了。”
    梁叙因那句‘心地好’嗤了一下,他重重的搓了把脸从桌兜里翻出几套物理卷。还没做几个题就打起了哈欠,陈皮鄙视的乐了。
    “我说你就没点压力?”陈皮问。
    梁叙懒得搭理。
    “人家余声到时候读个名牌大学, 你混个技校。”陈皮扬了扬下巴‘嗳’了一声,”咱丢不丢人?”
    梁叙看了陈皮一眼。
    “我还知道她爸是个教授,人可是国家级的这个。”陈皮竖起了大拇指。
    梁叙说话了:“你哪儿听来的?”
    “上周去偷请假条, 校长亲自说的, 那低声下气的巴结样儿你是没见。”陈皮来劲儿了,又道, “她可是微服私访的宰相千金, 你要是做了他们家的乘龙快婿, 那下辈子就不用愁了。”
    “滚一边儿去。”梁叙截住陈皮的话。
    他脸上盖着书躺在长凳上, 过了会儿又去了地下室。最近天气连续降温, 直到十一月底的周六好似才有了回升的兆头。
    好几次去她教室,余声总低头看书。
    梁叙很少见她和班里人说话,一个人闷在座位上动也不动, 跟个雕像似的。有时候路上遇见同学打招呼,她还是腼腆的笑笑也不吭声。
    那天放学,梁叙过来教室找她。
    因是周六的下午,等校园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余声才开始收拾的书包。本来是想去地下室等他,没想到他先来了。
    梁叙拿过她的书包拉她下楼。
    “我们去哪儿?”不是校门的方向。
    “操场。”梁叙拇指揉了下她的掌心,“陈皮他们约打球。”
    外头的天气不是很冷,余声怕凉穿着厚厚的毛衣整个脖子缩在围巾里。操场上的学生还挺多,一个个穿着t恤短袖乱跑。
    “打篮球?”她问。
    梁叙笑了:“一会让你见识一下。”
    他们打了近半个多小时,几乎都是他进球。她见过他打乒乓球的样子,似乎只要不是学习就没有他玩不会的东西。天黑之前他又带她去网吧打电动下馆子唰串,回去已经是六七点。
    “以后别老没事儿就坐凳子。”送她到巷子外,他说,“知道么?”
    余声只是抿着唇笑。
    “要劳逸结合。”他说。
    “然后跟你一样,考个倒数第一?”她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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