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远远瞧见秦玉楼皆面带惊艳,不过好似历来知晓秦玉楼之美,随即很快便恢复如常。
秦玉瑶此刻正挽着姚氏的手腕,见秦玉楼等人来了,只歪着脑袋含笑道着:“大姐,等得我腿都乏了···”
秦玉楼只无奈笑着:“这该如何是好啊,我的好妹妹···”
说着与秦玉卿二人走近,给姚氏福身行礼。
姚氏一脸溺宠的点了点秦玉瑶的额头道着:“昨个得了你长姐的好处,今个便是等上一等也是应当的···”
秦玉瑶只嘟着嘴道着:“这礼回的可真是快呀···”
姚氏一时气乐了:“亏得是在你长姐跟前,不然回头可别叫人识得你是我女儿···”
气氛一时无比和睦。
唯有秦玉卿立在一侧,未曾参与进来。
姚氏一直对秦玉卿不喜,因着二房后院乱七八糟,她最是厌恶妾氏及庶出子女,每每便装作视而未见。
姚氏拉着秦玉楼好是赞了一阵,只又询问了一番袁氏身子状况,秦玉楼一一如实回着。
却未想姚氏闻言神色似乎一愣,随即只神色复杂的喃喃道着:“大嫂倒是个有福的···”
秦玉楼一时却领略到其中的深意,便见姚氏对几人教导了几句,随即道着:“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秦玉楼忙道着:“二婶,四妹妹还没到···”
姚氏闻言,只皱着眉道着:“已到时辰了,这般不守时,如此没得规矩,甭管她了,不过是名庶女罢了,回头出去了可别坏了咱们秦家的规矩···”
说着便由下人们扶着上马车了。
姚氏与秦玉瑶乘坐前头那辆马车,秦玉楼与秦玉卿坐后头,上马车时,分明瞧见秦玉卿握紧了手指头,面上微微绷着,似有几分不快。
秦玉楼上马车前扭头瞧了一眼,依然未见人影,不过好在,就在马车即将出发之际,只闻得一声“且慢”,秦玉楼忙叫停,掀开车辆,便瞧见秦玉莲领着两名丫鬟匆匆赶来。
秦玉莲穿了一身裸粉长衫,头上绾着飞仙鬓,头上戴着昨个那支赤金宝钗细花簪,簪上的粉钻与衣裳相辅相成,只衬托得整个人娇艳动人。
只许是步履过于匆匆,头上的发饰有些许凌乱,倒不如往日那般精致。
上了马车后又见秦玉莲神色不如往日精神,眼下泛着一片乌青,显得有几分憔悴。
秦玉楼忙问所发生了何事。
秦玉莲只神色恹恹的道着:“姨娘昨个后半夜腹痛难耐,爹爹又尚且未在府里,太太又已然熟睡了,手院的婆子使唤不动,无人前去请大夫,我便照看了一整夜,方才一早大夫来了,好在姨娘身子无碍,只我原是想留在府中陪着姨娘,姨娘却硬是让我随着一道前往颜家拜宴,哎···”
秦玉莲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似有几分疲惫,几分心疼,及几分无奈···
秦玉楼神色微动,只轻轻拉着秦玉莲的手,想道一句“何不派人来玉楼东”,略微迟疑,到底咽了进去,半晌,只轻声道着:“无碍便好,莫要担忧了···”
又见秦玉莲发饰微微凌乱,只吩咐归昕前来重新提她装点一番。
秦玉莲似真心动容,只喃喃唤了声:“大姐···”
秦玉楼笑了笑,一抬眼便瞧见对面的秦玉卿似乎正愣愣的瞧着她们二人。
颜府与秦家并不算远,不过只隔了两条街,半个时辰便到了。
下马车时,姚氏只不冷不淡又叮嘱了几人一番:“今日颜家有头有脸的贵人多,待会儿进去了多听少说,可别坏了咱们秦家的规矩···”
这话分明是说给秦玉莲听的,秦玉莲闻言只咬咬牙,气得牙齿打颤,然一直忍着到底未敢忤逆。
此时时辰尚且还早,所到客人并不多,然门口早已候着婆子丫鬟迎着。
却说刘妈妈乃是颜夫人跟前得力的,与姚氏招呼了后,一眼便瞧见了走在姚氏身侧的秦玉楼,只不错眼的睁着眼将秦玉楼一连着瞧了又瞧,不住的拉着她的手赞了又赞,眼中可谓满是惊叹。
秦玉楼忙问妈妈好。
话说这秦玉楼幼时与颜家走得颇近,刘妈妈算是瞧着秦玉楼长大了的,一直将她当做未来少奶奶看待,只这会子瞧见幼时的玉娃娃般的人转眼生得如此美艳动人,心中赞叹的同时勉不了有些遗憾···
又见秦家这一水的姑娘,各个生得花容月貌,此刻瞧着可比院里要赏的那些花儿还要娇艳,只逮着姚氏不住的赞着。
刘妈妈亲自领着姚氏一行前往后院。
越过二进门,绕过一方水榭,又走过一条弯曲石子小径,便来到了一气派的庭院中,这座四方大院乃是颜老太太的院子。
此番颜家设宴,请的大抵皆是些夫人小姐,便是有护送女眷前来的少爷们,也都由着前头颜家大少爷在作陪,女眷则定第一时间往颜家的长辈问安。
一路上,秦家几位姑娘皆神色如常,只见秦玉卿目不斜视,秦玉瑶倒是左顾右盼,只眼中多为观赏,神色亦是如往常无异,秦玉莲虽不错眼的瞧着这知州府中的景致,到底是在心中流连,面色亦是并未过多显露。
而秦玉楼自然不用多说了,这颜家府邸她颇为熟悉,便是闭着眼皆能畅通无阻。
更何况其实这颜家乃是新贵,当年颜家老爷子中了科举,被孟家相中做了孟家女婿,这便开始飞黄腾达,一路显赫,到底刚起复不久,不如这秦家老宅,已有着数百年的文化底蕴了,是以,这颜家府邸虽精致繁荣,秦家却也不差。
据说当年颜夫人头一回踏入秦家时,只一连赞了几个好字。
不多时,已被刘妈妈领到了正厅,还在院子外便已经听闻从里头传来阵阵说笑声儿。
姚氏领着秦家四姐妹过去给老太太请安,众人一进去,不多时,便瞧见屋子彻底静了下来。
秦玉楼略微抬眼,便瞧见屋子里早已是慢慢当当的人,只见头发微白的老太太正精神奕奕的坐在了上首,精明能干的颜夫人坐在了一侧,而紧随颜夫人跟前的则是一位陌生贵太太。
瞧着约莫四十左右,身着一身金色牡丹花花色的华服,色泽艳丽奢华,然头上却仅仅绾了个简单的鬓,鬓上首饰亦是从简,然正是这一奢一简间,极显韵味,面上分明时时带着笑,却威严尽显。
身后立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姐,面显稚嫩,不过生得一张瓜子脸面,眉目娴静秀美,文静可人,实乃出自显贵人家的大家闺秀。
这二位倒从未瞧见过,倒是余下的喻夫人与刘夫人几个皆是些个熟面孔。
秦家四朵娇艳的花是个个生的娇艳欲滴,甚是养眼,所有人都瞧了过来,只见颜夫人立马起身,领着女儿颜明锦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只亲热的道着:“姚家妹妹当真是稀客啊,都好长时日未曾来我府上了罢,来,快里头坐···”
说着,便又连连往身后瞧着,问着:“咦,今儿个袁家妹妹怎地没有来么?”
其实这颜夫人与袁氏交好,秦家大房比二房要得势,往日里这颜夫人与姚氏不过泛泛之交,只这都是些人精,场面还是要做足的。
姚氏只笑着道着:“我那大嫂今日身子不适,特意托我来与孟家姐姐告一日假,说他日身子好了定会亲自登门拜访的——”
颜夫人被姚氏风趣的话语逗乐了,嘴上笑着,眼睛却是朝着姚氏身后瞧见。
秦家四姐妹纷纷朝颜夫人福礼问安。
颜夫人挨个赞着,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秦玉楼身上,见秦玉楼这一日装扮端庄艳丽,明艳动人,只觉得一出现便将所有人都给比了下来,颜夫人心中赞叹,随即又微微叹了一口气。
只忙走过去拉着秦玉楼的手一脸道着:“楼儿今日也来了,伯母怕是已有大半年未曾见过了,瞧瞧,咱们楼儿可出落得越发俊俏了,在这元陵城里头怕是无人能及啊···”
秦玉楼面带羞涩,只忙道着:“颜伯母可不要再逮着楼儿打趣了,且有颜家姐姐在此,伯母说这话,楼儿如何敢候着脸皮应下啊···”
颜夫人乐的一连着无奈道着:“瞧瞧这张利嘴···”
眼中似有欢喜纵容的味道。
秦玉楼却冲着身后的颜明锦眨了眨眼,小声的道着:“还未恭喜颜姐姐呢···”
秦玉楼此话声音极小,唯有跟前几日能够听到,纵使如此,向来端庄稳重的颜明锦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只偷偷瞪了秦玉楼一眼。
秦玉楼嫣然一笑,美目流盼间,只觉得满目芳华,周遭一切仿佛皆成了陪衬。
第11章
“可是楼儿来了,快,快过来让老婆子我好生瞧瞧···”
颜家老太太得知秦玉楼来了后,甚是欢喜。
秦玉楼忙去给老太太请安问好,老太太一直拉着秦玉楼的手不撒手,直像见了自个的宝贝孙女似的,爱的不得了。
屋子里的夫人瞧了此番情景面色不免显露些深意,见这颜家待这位秦家大小姐如此厚爱,外头那些个传言怕皆是些个谣言吧。
倒是那位贵太太瞧了瞧秦玉楼,又瞧了眼自个身侧的女儿,眼中若有所思。
颜夫人瞧了那位贵太太一眼,面上似有些尴尬,随即,只忙笑着道着:“瞧瞧,咱们楼儿多讨人欢心,甭说咱们家老太太疼爱,便是连我也委实是喜爱到了骨子里,打小便将楼儿当作亲闺女似的看待,小时候便要认作当干女儿的,只她那个娘啊,说生怕我将宝贝女儿给抢走了,硬是不许,还说我若是喜欢,自个再生去,列位瞧瞧,哪有这样小心眼的娘啊···”
颜夫人打趣着,众人便也纷纷随着笑了。
只是,这一回,众人心里皆跟明镜似的。
满屋子说笑着,这秦玉楼一时倒是成了话题的中心。
不多时,又有客人到访,见客人都到齐了,众人便移到外头院子去赏花。
颜家后院有一条花海长廊,里头各类名贵花卉,闻名整个元陵。
还是前任知州留下的,众人历来皆知前任知州是个爱花惜花之人,不爱金银钱财,唯爱此等风雅之物,非但爱花,也爱惜人才,每每设宴与府中,爱约三两友人,吟诗作画,乃是一个颇为高雅风趣之士。
长此以往,这片花海长廊便成了元陵一道风雅之处。
说是花宴,众人明面赏花,左不过是借着此类宴会,攀些关系,拉拢结交罢了。
诸位小姐们聚集到了一处,列位夫人们一处,小姐们欢快的聊天,夫人们则各自不漏痕迹暗自观察着。
远处,隔着诺大的荷花池,另一头颜家大少爷在凉亭宴请诸位公子少爷,因着隔得远,只依稀能够瞧见些个模糊的人影,倒是那头甚是热闹,怕是在斗诗作画罢,时不时传来阵阵拍手叫好声,引得这边诸位小姐时不时偷偷瞧了过去。
只委实离得有些远了,只能瞧个大概,怕是得甚是相熟之人才方能辨别得出来罢。
这江南之地风气开放,男女之间虽有忌讳,倒远不如京城那般严谨。
此刻,各家小姐三五成群,或随着一道赏花,或坐在一块欢快的说着话,聊着元陵风趣之事,聊着时下流行的发饰衣裳款式,聊着近来这元陵城中名声大噪的诗词歌赋,大抵皆是些元陵女眷,皆是些个相熟之人。
秦玉楼因陪着老太太多说了会子话,晚来了几步。
此刻见热络的秦玉莲正与三四位小姐围在一块一块聊得甚是欢乐,这秦玉莲虽是庶出,但向来嘴甜,倒是很会哄人,这些年倒也结交了交好之人,只那几人皆有些面生,怕并非显贵出身。
而秦玉卿与喻可昭二人正坐在一块吃着茶,这喻可昭乃是元陵四美之一,排在第三位,秦玉卿之后,秦玉楼之前,生得温婉甜美,嫣然可人,与秦玉卿关系素来交好。
倒是秦玉瑶那片刻闲不住的小丫头,一时不知道野哪里去了。
秦玉卿这两年甚少露面,她的两位手帕之交,一位前两年举家搬迁去了京城,一位乃是王员外家的王婉君,今日不知缘何未曾来,方才瞧见了王夫人,但因着人多,还未来得及想问。
余下的这些,大部分皆是些老相识,但均已多年未曾相交了。
她此刻反倒是成了落单的那一人。
饶是如此,秦玉楼一露面,仍是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有人上前与她客套打招呼,有人则远远地看着她并未曾上前,其中不乏有些这两年发迹的家族,许是对她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罢,这会子便随着背后小声议论纷纷···
这两年秦玉楼人虽不在江湖,但江湖却处处皆是她的传说,因着传来传去,风向未免变了味,众人的态度便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
众人瞧着她的身姿,那一颦一步间,一举手一投足间,风华尽显,且不说容貌如何,便是仅仅那么一个身姿背影,皆令人神而往之。
然而有人觉得那施施然间,姿态卓越,气度优雅不俗,而有的人则觉得果然应了外头那名声,搔首弄姿,卖弄风情,试问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走起路来那细若杨柳般的腰肢能够扭成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