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你也在这儿看书啊?太好了,那今后我也来这儿陪着你看,你就不会觉着孤单了。”
秦岳想,你若不来,才是真正为我好。这些话,凭如今的他,是断不敢说出口的,也不过在心底想一想罢了。
冷世欢来了藏书楼之后,这藏书楼便没一日是安宁的。不为别的,只因她时不时便会弄出些动静,好似要宣告着世人她存在于此似的。
“秦岳秦岳,你看那儿有只鸟儿,活蹦乱跳的,翅膀也好看,可像爹爹书房里的那只画眉可。”
不过坐了一小会儿,她便坐不住了,开始同秦岳攀谈起来。奈何秦岳头也不曾抬一下,仍旧安安静静卧在藏书楼靠窗的榻上看书。那场面宛如一副谪仙入了凡尘,却仍旧不惹尘埃的画一般,没得令人神往,让冷世欢忍不住便想要亲近他。
见他不理会自己,冷世欢心底有些沮丧了。可她是冷世欢,哪儿有能难住她的事儿?
“秦岳秦岳,今儿我偷偷看了爹爹书桌上给你们文章的评语,就数你的最好呢,连带着扶宴哥哥和秦邦都不如你呢。”
说罢,目不转睛盯着那背靠着窗,仍旧捧着书不撒手的男子。秦岳仍旧没有说话,眼睛也不眨一下。对此冷世欢有些不服气,郁闷了好半天不曾说话。
这难得的安静也并未持续多久,秦岳那不想听见的声音便再次出现了。这次,语气中有些可怜兮兮,还带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秦岳,你若不理我,便替我拿一下那一排的地域志。太高了,我够不着。”
闻言,秦岳终是起身了,搁下手中的书一点儿声响也未有得走到她跟前。冷世欢一下子便欢呼雀跃起来,很是满意的指了本书。秦岳替她取了书,仍旧是一言不发回了自己位置上,继续看起了书。
冷世欢这次终是如愿让秦岳理会自己,不由得开怀起来。他虽然没说过,可是他替自己拿书了,由此可见并非他不想搭理自己,不过是沉默寡言罢了。
此时冷嫣堇也无需抄写了,故而此时的藏书楼只得秦岳与冷世欢二人,冷世欢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地域志,还不忘在心底计较。
自己陪他看书的日子,可比小堇久,应是自己与他更亲密些的罢?今后若是在出事儿,他第一个关心之人应当便是自己了罢?
想到这儿,冷世欢不由笑出了声,跟个傻子似的嘿嘿傻笑两声后,搁下手中地域志。
“秦岳秦岳,今儿可是七夕,听说街上可热闹了。你想出去玩么?我带你出去玩罢?”
对于出去,秦岳还是很向往的。自打跟着冷燕启后,出府的次数寥寥无几,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可这样的日子街上定是拥挤的,冷水又如何会让她出去?
“师娘应是不让的。”
想了想,秦岳也只回了那么一句。对此冷世欢丝毫不在乎,笑得眉眼弯弯道:“才不是嘞,只要你想出去,我便有法子带你出去。”
果不其然,傍晚用过饭之后,难得一日冷燕启不同他们讲学,大伙儿便聚在一堂说说话。
还未怎么闲谈,冷世欢便开始搂着冷夫人脖子亲昵撒娇起来:“阿娘带我出去玩街上玩好不好,我想出去玩嘛。留香说今儿外头可好玩了,她今儿也要出去玩的,那我也要出去玩。”
冷夫人丝毫不介意她当着这么多人面搂着自己脖子撒娇,还十分爱怜的抚摸着她垂着的墨发哄劝:“今儿人多,怕是不大安全,赶明儿人少了些阿娘在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冷世欢见她这儿没戏,转头便冲进冷燕启怀中,冷燕启正同十个学生议论着学问上的事,见她如此便先将就起她来。
“我们冷家的小明珠这是怎么了?谁给我家小明珠受委屈了?”
冷世欢在大腿上使劲儿掐了好几把,直疼的眼泪直流方才罢手,而后泪眼朦胧看向冷燕启哭诉。
“爹爹,阿娘是坏人,她不允许嫣嫣出去玩。留香今日都能跟伯母出去玩,为什么我就不能?我不管,我也要出去玩。”
冷燕启是瞧见她掐自己的小动作的,周围人也有瞧见的,却是都未拆穿她。冷燕启将她牵着,同冷夫人笑道:
“夫人去忙自己的事罢,我亲自带她出去定是不会出错的,你放心便是。”
冷夫人闻言,自是应的。说来她今日不带女儿出去也是有私心的,只因她要去上清寺看自己的妹妹,有些事儿不能让女儿知道,又不放心她的出门,有冷燕启看着她便安心了。
出门前,冷世欢又得寸进尺的要带这个去要带那个去,冷燕启一锤定音:“那便都去罢。”
是以,十个师兄弟加冷扶宴冷嫣堇都很是欢呼雀跃。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出了门,还跟了不少丫鬟小厮。刚到了猜灯谜处不久,便遇上了官场上的同僚请喝酒,且是他早便应下的,时间长了给自己忘了,是以冷燕启十分为难的望着手中牵着的女儿,便听女儿道:
“爹爹去罢,嫣嫣跟小堇和秦岳她们一起玩儿便是了,明年爹爹一定不能出去喝酒,要陪我去街上玩。”
冷燕启揉揉她的花苞头,替她扶正歪了一点儿的珠花道:“是了,明年定是陪着我们冷家的掌上明珠,哪儿也不去了。”
冷燕启又吩咐其他人:“好生看着嫣嫣,别玩太晚,早些回府去。”
而后又叮嘱一遍小厮与丫鬟,方才与人并肩离去。他这一走,大伙儿便原地炸开了锅,尤其是冷世欢,只恨不得买跑遍整个京的大街小巷般,开始在人海里横冲直撞起来。
“我要那个花灯,你们去替我猜谜,赢过来。”
说话时,手还指着一盏花灯,是精致,也很漂亮,可秦岳总觉着那不是能入得了她眼的东西。
她话音一落,陆月白与冷扶宴便凑上去替她猜谜了,其他人与秦邦也跟了过去猜谜,只留可下人伺候着冷世欢与冷嫣堇。
秦岳望着自己手中那盏花灯,一时也站在原地迈不开脚。这盏花灯,原是想感谢她能带自己出来,要送与她的。如今拿在手中,却是扔也不是,送也不是。
直至他们将她要的花灯赢了回来还带回了好几只更好看更精致的花灯给她,望着冷世欢手中都快拎不下,一旁阿贞替她拿着十分吃力,便将那盏猜来的花灯随手递给了两手空空的冷嫣堇。
冷嫣堇接着花灯后,十分的受宠若惊,而后便满是感激,双手轻柔的拎着那花灯观望,防若在看什么珍宝。末了,还不忘同秦岳道谢。
“谢谢岳哥哥。”
她不叫秦岳师兄,也不如冷世欢一般唤他秦岳,温柔的称他岳哥哥,也是她一个人才叫的特殊称呼了。
对于她的感激,秦岳也只点点头,不曾多话,眉头却是微皱的。不为别的,只因此刻,有个凶神恶煞的女孩儿同冷世欢争吵了起来。
“冷世欢,你不要太得意!那花灯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凭什么横刀夺爱!那本是明哥哥要给我的,把花灯还我!”
一个瞧着年岁约摸九岁或是十岁的女孩儿,正横眉冷对着冷世欢,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竟是让秦岳讨厌的紧。
对此,冷世欢丝毫不惧,更是不打算退让:
“这花灯上哪儿写了你的名字了?还是写了调家少爷的名字了?或是花灯亲自说它是你们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