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好,能得到长公主举荐。上次你将画给了我,我倒是出了风头,却连累了你。此番你去罢,定能博得头筹,也利于你今后入仕。”
回过神来,方才看见不知不觉间已是走到了听雨轩。看着笑容和煦的陆月白,秦岳口中一阵苦涩蔓延:
“不去了,师兄去罢。长公主不过想找到秋窗易寒图赝品的出处罢了。师兄觉着,她当真会给我机会么?”
卫清平本是跃跃欲试的,见秦岳如此说了,也有些沮丧故而在秦岳与陆月白说话之时,轻叹着离开。
哪个学子不想金榜题名,何况是冷燕启的弟子,就更该金榜题名才是。秦岳是因着被长华长公主与秦邦压制,可卫清平着实想不通,自己是为何迟迟未曾入科场。
“前面那个傻小子,你知道冷家学堂往哪儿走吗?喂,说你呢,傻小子,我叫你好几声了。”
停下脚步回过头,方见一个十三四岁却惊为天人的少年正小跑着追上来,待他走近后,卫清平看清那人面容后不禁莞尔一笑:
“你是小秦岳?去学堂可是去找你哥哥大秦岳的?他不在学堂,在听雨轩。”
那少年气喘吁吁,没好气白了一眼卫清平,撇撇嘴:
“谁找秦岳了,我不认得他,我也不是小秦岳!我是要去学堂作画的,你们冷家,这路恁难找了,害得我都迷路了。”
卫清平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华服少年,还是觉得他与秦岳十分像。是以,一路走一路都在思考着这个事儿:
“得得得,你不是你不认得,我也不过随口说一说罢了。秦岳长得,可要比你好看多了。
京都最出彩的便是无双公子秦岳,其次是舜华公子明未钦,说你是小秦岳也算夸你了,你为何不高兴?”
卫清平向来是一个与人都能聊到一出的人,他这般说了也叫人生不出厌恶,那少年一年跟着卫清平屁股后面去学堂,一面不满道:
“胡说八道!秦岳长得哪有我好看!我若说你不好看,你高兴么?”
对此,卫清平只笑着摇头,只觉这少年有趣得紧,便不再逗他。走了一会儿,指着学堂道:
“那儿便是了,小兄弟走好,在下画技拙劣,便不去献丑了,告辞。”
转身离开之时,听得那少年再身后叫他:“傻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别走啊,我还没谢谢你呢。”
卫清平难得的多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觉着这少年少年与秦岳神似:
“我叫卫清平,至于谢便作罢了,不过举手之劳。”
本是要告诉秦岳这事儿的,有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少年是富家公子哥,可后来忙着忙着便忘了,到了晚饭时辰再见秦岳,想说时机又不对了。
只因,冷世欢又开始闹腾了。整个冷家,要说最能闹腾的人,非冷世欢莫属。
“不是说,这是为我打造的么?为什么她会有?”
彼时正在冷夫人生前住的主院,倒也没有外人,只有些自己人,说要在这琼花树下给冷夫人设坛上香,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冷嫣堇头上戴的,是与冷世欢一模一样的玉簪,便是连颜色,都是一样的。
“为父画了图纸,想着下月你妹妹也有十五了,便打造了一对。姐妹二人一人一支,该亲近些才是,你有何不满?”
冷燕启微微蹙眉,这丫头十五了还是这般性子,很是让他头疼。
“我娘是冷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娘是别人送来巴结你的小妾,谁跟她是姐妹!她凭什么跟我亲近!她配吗!”
彼时灵坛前火盆中纸钱还在燃烧,跳跃的火苗倒映在冷世欢眼中,也带了几分冷意。
冷嫣堇面上有些胆怯,看着冷世欢唯唯诺诺道:“姐姐,对,对不住。我,我觉得太好看了,故而便戴了,你若不喜,我今后都不戴便是。”
秦岳与卫清平陆月白慕显等人身为学生,自是不好多言,只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一时陷入沉寂,谁都不曾开口,死一般的沉默让人觉着压抑。是秦邦先按耐不住开了口:
“那么大小姐想如何直说便是,这发簪是老师亲手绘的图纸,代表的是老师对大小姐二小姐的心意,为何二小姐就不能有?
当着师娘的面儿,大小姐说说这么些年师娘不再了老师待小姐如珠如宝,这样还不够么?小姐究竟要老师如何做才满意?”
听着,像是再维护冷燕启,实则不过是火上浇油的一番话。冷燕启一声邦儿,打住秦邦还想要说下去的话。
而后又看了冷世欢半晌,眼中有三分难受,六分失望。还有一分,是对冷世欢这块捂不热的石头死心:
“你若不喜,那便扔了罢。也省得今后你妹妹喜欢,都不敢戴出来。”
你若不喜,那便扔了罢。
这句话,叫冷世欢呼吸得十分艰难。抬头笑着望向黑漆漆的天空,努力憋回即将滑落的泪水。
一会儿后,方眼眶微红直视着冷燕启,伸手,缓缓拔下头上的发簪。而后,四下环顾一圈,狠狠扔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玉簪也四分五裂,秦岳抬头,方见冷世欢嘴唇好似被她咬出了血:
“还给你!你的虚情假意,我不稀罕。
我想一个人陪着阿娘,你们出去罢,今儿不是很忙吗,前边儿那么多客人等着呢。”
冷燕启的目光从冷世欢拔下玉簪开始,便一直紧盯着那玉簪不曾错过一丝一毫。直至玉簪四分五裂,方拂袖而去,一句话都不曾与冷世欢说过。
冷燕启一走了之,冷世欢也赶人出去,其余人自是不好久待。待所有人全数退下之后,阿贞上前将那玉簪的残骸一一拾起:
“小姐,你不是很喜欢的么?这...”
话音未落,便听得冷世欢带着浓浓疲倦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阿贞,你也出去罢。你和半夏都出去院外等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只剩冷世欢一人了,冷世欢方缓缓跪在火盆前,低头往里扔着纸钱。
“阿娘,嫣嫣好久都没跟你好好说话了,我们说说话罢。今儿我十五了。干姨母送来的衣裳很漂亮,她给我的首饰也很漂亮,是我所有漂亮衣裳漂亮首饰中最漂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