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未来得及对小结巴打招呼, 白水就被旁边走来的女人拦住了,“白水?”
眼前出现的柔美女子,身着华服, 头上更是插银戴金, 秋水眼眸,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这女人的忽然出现令白水一时怔愣, 怔愣之际白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便悄悄给了白水一股冰冷的陌生记忆
按照记忆的提示,面前的柔弱女子名叫李明珠, 镇上书院院长李达的嫡女, 在父亲的教导下, 自幼饱读诗书通晓达理。
也因从小与白水这身体的原主一起长大,便在儿时与原主结成了娃娃亲,那时白家与李家就好像一家人一般, 和和睦睦。
可奈何自从白母离世,白家由二姨娘刘氏管理,这原主也不争气越发不似曾经那般机敏惹人喜爱,两家便商议将明珠许给了同样为白家儿子的白玉。
原主则在这时被发配到穷乡僻壤的荆川, 与卢鱼结亲,与此同时,白玉则在镇上办了场豪华的喜宴, 在众人的艳羡下抱得美人归。
白水虽说有了零星的记忆,但当真不知怎样与眼前的陌生女子寒暄,毕竟自家鱼在自己身边,怎么说他也不能把自己的宝贝夫郎放在一边和另外一个陌生女子攀谈, 这世界的人们仿佛都特别喜欢捕风捉影和散播谣言,白水更不想因为一个不想干的女人给卢鱼带来任何不便。
李明珠见白水仍未说话,拿着手绢挡住嘴巴哂笑一声,“你还是老样子呆呆的,你们请坐。”
“额,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你是谁。”
白水这句话说出来李明珠便尴尬了,轻咳一声,遂又转移话题,“我当初听白玉说你在一品斋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我说就凭你那性子还能做菜?但这一见就另当别论了。”
白水仍旧不知如何作答,不住地向自家鱼投去求救的目光,奈何自家鱼压根不理自己,仅是在一旁喝茶水不说话。
李明珠看白水一直在看着旁边的男人,满眼情愫,让她看着颇为反感,在以前这眼神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但奈何有些事有些人就算回头也早已物是人非。
“人是会变的,就像我现在,我已经忘记曾经的种种,想要重新生活。”白水当真不愿在这与李明珠干耗下去,索性果断介绍道,“这是我夫郎,想必你也看得出来。”
李明珠惊讶白水把话说得这么痛快,再看看桌上交叠紧握的两只手,黯然道,“我自然看得出来,当初是我伤你在先,我不该把你的感情当作儿戏,听从父母之命选择了那个败家子白玉,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什么伤不伤的都过去了,也多亏了你们让我找到了最喜欢的人。”白水毫不避讳地说着心里话。
在场的人因白水这句话有了各色不同的表情,李明珠一时惊讶复又伤感起来,与李明珠不同的则是卢鱼,因白水那话一时间羞红了耳朵,可面上仍是故作淡定地喝着茶。
白水见卢鱼那故作镇定的小模样,没忍住露出一副痴汉笑容,果然在外面就要学会讨好自家夫郎,看自家夫郎那脸显然很满意。
李明珠万万没想到曾经只追着自己跑的呆书生,如今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君,更可气的是这白水不仅壮了高了,还越来越有男人味儿,而且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还有那个被白水宠爱的男人明显比自己过得幸福,她本以为当初放弃白水选择白玉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事到如今当真是她误断了。
李明珠心里说不感伤那是假的,但为了淑女的优雅她忍了,轻搔黑发继续说道,“看见你能过得这么好我的心也终于跟着宽慰不少,自从和白玉成亲后,我寝食难安,生怕你到了乡下一时想不开再寻短见,好在伯母在天之灵保佑着你。”
“多谢你的关心,有他在我不可能寻短见的。”说着白水便给卢鱼续了杯茶水。
李明珠见状,轻轻敲了敲桌面,只见小结巴立刻端着茶壶给自己倒茶,察觉到白水一直盯着自己身边的小结巴,复又说道,“这不是我房里的丫头和白玉胡搞,我便换了一个,我怎么不信那没良心的连个结巴都不放过。”
这句话一说完,在场的人都安静了,白水从未想过这李明珠会说出这等令人瞠目结舌的话,可这话越想越不对劲儿,莫名同情起在一旁的小结巴,小结巴惹着谁了,再说小结巴怎么了?长大了兴许还是一枝花呢。
李明珠忽然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大体,遂又说道,“这些事本是不想说给你们听的,但这话我不说你们迟早也会听到,与其这样,倒不如我先说给你们,也当我吐吐苦水。”
按照李明珠说的,那白玉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从李明珠与白玉成亲后,白玉没少在外面沾花惹草,更是深得父亲真传要纳二房,李明珠又是何等不让人,一听这事就火了,回家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地跟着她父亲说了去。
这李明珠的父亲更是爱女入骨,隔天就带着女儿去了白府,给白玉里里外外说教了一番,好在白家如今家道中落还要靠书院帮衬,这白父当着众人的面给白玉一顿抽,方平息了这场闹剧。
说到这,李明珠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何等亏心事,遇见了这么一群冤家。”
白水正打算如何带着卢鱼远离这是非女人,好在厨房里的厨子给力,吆喝着自己去厨房帮忙,白水应了一声便转头对仍在滔滔不绝的李明珠说道,“厨房有事找我俩,就失陪了。”
白水这厢刚说完,就要带着自家鱼回厨房,奈何却被李明珠再次叫住。
李明珠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卢鱼笑了笑,“可否把你夫君借我一借,我有要事要告诉他,在这里人多嘴杂怕是不方便。”
“不行。”卢鱼痛快回答,颇像一个护食的小孩子。
“那,这可如何是好?”李明珠略微为难地看了一眼白水。
“有什么事,在这说就行,这里都是食客,你且放心。”白水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卢鱼,看着卢鱼那张显然生气的脸,小心脏扑通了两下,看来今晚自己是不可能再抱到自家鱼了。
李明珠无奈叹口气,没想到这白水竟是个耙耳朵,遂即看看四周,复又拿着手绢挡住了嘴巴,对白水轻声说道,“你最近要当心些,你父亲在京都做生意亏了好些钱,所以才不得已回到了这小地方。”
“这,这又与我何干?”白水实在琢磨不出,那白父做生意亏本与他有何干系。
李明珠说话的口气不禁加重了几分,“看在你往日还算听话,我也厌恶极了白家那一家子,我怎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我今天就把这事情说予你,至于你想怎么做就随你自己了。”
“那你就说,我们洗耳恭听。”
李明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随后说到了重点,“你那父亲看着赚不到钱了,就算计着你娘的遗物,前些日子他伙同我婆婆把你娘曾经的遗物全部翻了出来,我不晓得在找什么,但听说是一本书,我来就是告诉你,如果你有这本书一定要藏好,他们拿这本书肯定不干好事儿!”
白水这厢一听,连忙与卢鱼交换个眼神,心下就全然明白了,难怪这白家会回镇上,而且还盘了个千味轩来经营,原来是借着白母的做菜秘籍来赚一笔,奈何他们倒霉,这秘籍早已进了他的口袋,还指望他交出来?
“我并不知道什么做菜秘籍。”白水心里清楚,虽说李明珠如今跟他们说着关于白家的事儿,但谁都不知道这神经兮兮的女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他是不会向李明珠透露任何底细。
李明珠随后呷了口茶,眼角带着忧郁,戚戚然道,“你也当寻寻那本书,切莫让那群冤家得了手,好了这话我也只能说到这份上,你当自己好好斟酌一下,莫被算计了。”
李明珠说完,便笑意潺潺地看了眼卢鱼,随后说道,“小哥你莫慌,我明珠就算过得再落魄也不会吃回头草,你且放宽心好好过日子,再者说,我明珠平日最恨破坏人家庭的外来货,我又岂能做跟外来货一样的勾当?”
李明珠说罢,便领着丫鬟小结巴离开了一品斋。
“看样子这本书要好好藏一藏了。”白水自李明珠走后,就算计着怎么能把那本书藏得好一些。
正要走进厨房,白水没有听到卢鱼的回应还挺纳闷的,遂即转过头,就看见自家鱼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卢鱼你说实话,你,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今天都瞪我多少回了,你不知道咱家谁老大吗?”
卢鱼听了瞟了白水一眼,遂即将人拉到自己身旁,把手放在白水耳朵边小声说道,“都说要藏了,你为啥还说那么大声?你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心才舒坦?”
白水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想想这如今的环境,食客都走的差不多了,该干活的仍旧干活,有谁会无聊到偷听他俩说话。
但仍旧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卢鱼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夫郎教训的是。”
忙活了一下午,白水带着卢鱼提前从一品斋溜了出去,两个人手牵手的在大街上乱逛,徉徜着一直到了卖农耕种子的地摊儿才开始办正事。
玲琅满目的种子以及其他商品,令白水目不暇接,挑了几款日常必种的种子,他还发现了苦瓜和南瓜的种子,索性也买了些,想着夏天让它们爬篱笆,也挺好看的。
卢鱼一看到苦瓜就扁着嘴巴,说道,“那东西恁苦,你还种它。”
“留着夏天吃给你败火用,你总吃甜食对牙口不好的。”
卢鱼平日最听白水的话,如今白水这么一说,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也在一旁看着各色种子。
挑选好了种子,白水就带着卢鱼,拎着大包小包,赶着牛车往家走。
一路上的景致早已从冬日里活了过来,远处的山有了绿意,在日光的照射下仿如一幅山水画,近处的杨柳也有了飞絮,榆树上也开始结了榆荚,仔细一闻还能闻到混合的树木清香。
“你俩今儿回得怪早的。”米婶子手里拿着鸡蛋向白水他们走来。
白水这一看自家邻居过来了,连忙去开门,招呼着一脸喜气的米氏,“米婶子进屋,快。”
米氏听了摇摇头,欢快说道,“不了,家里还做着饭呢,我来就是给你俩这个!”
“啊?米婶子这是?”卢鱼盯着米婶子手里的一枚小鸡蛋愣了好一会儿,又看看同样懵懂的白水,完全懵了。
米氏看着两个小年轻傻气的模样,脸上笑开了花,咯咯笑了好久,又说道,“你们家的母鸡偷跑我家和我家红公鸡好上了,这鸡蛋是你家母鸡在我家下的,肯定能孵出幼崽的,你俩拿回家攒着,春末的时候,铁定一窝小鸡仔。”
白水终于听明白了,哈哈跟着笑了起来,“成,我给这蛋攒起来,回头捂上。”
“那敢情好,我先走了啊!”
米氏走后,白水进屋准备晚饭,只有卢鱼一人蹲在鸡舍外,对着一直咯咯咯的母鸡说道,“连你也欺负我。”
第64章
吃过晚饭, 白水烧好水洗好了身子,换了桶热水,催促对着木雕发呆的卢鱼说道, “水烧好了, 洗洗澡咱就睡觉啦~”
卢鱼听了连忙把木雕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跑去里屋, 准备脱衣洗澡。
白水在一旁眼睛放光地看着卢鱼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扒在地上,仍旧不想走。
卢鱼看白水一副不想走的模样, 也便好奇问道, “你不刚洗澡了?还要再洗一洗吗?”
“那个, 我就看看,不干别的。”白水搬过来一个小马扎坐在旁边。
虽说都是大男人脱了衣服赤裸相见也没什么,但卢鱼自从和白水做了最为亲密的事情后, 就越发不能把对方当作寻常人,平时白水一个眼神都能让他高兴或者担心一整天,如今这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卢鱼当真脱不下去了。
“没事儿, 你就当我不在这,平时什么样,就什么样。”白水看着卢鱼那副迷茫的样子当真好玩, 继续逗弄着,“你说这世上咱俩还不是最亲近的吗?”
卢鱼一听这句话,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开始脱衣服, 一边脱还在一边想着,自己如今的一切还不都是白水给的?自己还经常说自己是最爱白水的,如果连这点小事儿都别扭,这算哪门子的爱?
想到这卢鱼脱的更加彻底,一丝不挂地跃进了木质浴桶里,“白水,你帮我把后面的头发束起来。”
白水听着便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卢鱼跟前,将贴在卢鱼白嫩后颈的几绺碎发,拢在一起,这后颈如今干净了,那个红字疤痕也便出现在白水的眼前,白水看着这字越看越心疼,最后用手摸了摸。
“那里都没事了,你别摸了,怪痒的。”卢鱼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白水当真听话地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却直接从后面抱住了满身水痕的卢鱼,软声说道,“我就抱抱不做别的。”
“可你刚换的衣服会湿的。”
“没关系,湿了就脱掉好了。”
“说好的不做别的呢?你别摸我了。”
“我就摸摸,不做别的,嗯?卢鱼你想要了?哎,那就没办法了。”
“。。。。。。”
卢鱼不知道从何时起又与白水纠缠在一起,心里只知道白水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已经预谋好了算计自己。
与卢鱼厮磨了一整夜,如今天色渐渐明亮开来,白水也便到了起床的时间,从火炕上偷偷爬起来却仍旧惊动了一直浅眠的卢鱼。
卢鱼呜咽了一声,带着鼻音颇有种撒娇的味道,“你干什么去?”
白水伸出手揉着卢鱼的额头,见没有异状,才开始说道,“我去镇上,你今天就在家吧,我一会儿帮你把早饭做出来。”
卢鱼也没反驳,如今他那快要散架子的身体就算跟去了也是添乱,倒不如在家收拾收拾家里的院子。
白水喂饱了卢鱼,才驾着牛车去了镇上,没有及时看到从另一头赶过来的顾氏。
“喂,白大哥!”
牛车走到河边的时候,白水听到文月的声音,遂停下了牛车,看着从一边小跑过来的文月,“你最近怎么都不出来了?我还想着帮你算好工钱给你送去呢。”
“我倒是想出来,可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好像知道我和萧澜的事儿了。”
“来先上车,我带你去镇上。”白水在文月上了牛车,便继续赶车,“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文月机灵得很,自然知晓白水话里的意思,果断说道,“我当然是想和萧澜在一起啊,那天我被救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哭了,那个时候我就想萧澜这个人是可以嫁的。”
白水听了嘿嘿一笑,“那你自己有想法了,谁都拦不住你的,放马去吧,我和你哥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