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分明是自己做坏事在先, 结果一开口，宋柯沐反倒成了浪费粮食的坏人。他哭笑不得, 想和顾乔乔理论。
只是回头后看到顾乔乔那一脸的眼泪鼻涕，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他无措地无抽纸巾要递给顾乔乔, 顾乔乔没搭理他，自顾自地用袖子一擦, 脸上什么都没了。
宋柯沐：“……”
顾乔乔抽抽噎噎的：“毛阿姨煮云吞很辛苦的, 你怎么能浪费。”顾乔乔再一次控诉他。
看得出来，她不是刻意针对自己, 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是宋柯沐第一次见顾乔乔哭得这么厉害。
他想问顾乔乔发生了什么，却不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只能顺着她道歉。
毛阿姨听到这里的动静, 看了眼顾乔乔，心疼地把她拉到身边。顾乔乔搂住毛阿姨，开始鬼哭狼嚎。
那时候宋柯沐忽然有个想法，他想守护顾乔乔，绝不会让她再有这么伤心的时候。
哭累的顾乔乔低着头坐在角落，周身没有平日里的活泼。毛阿姨给她煮云吞前把宋柯沐也拉过去：“同学, 我再给你煮一份云吞, 你就别怪明明了。”
“阿姨我没事。”宋柯沐很有礼貌, 安静的坐在顾乔乔对面。
嘈杂的云吞店，就他们两个是安静的。宋柯沐正襟危坐，眼睛敲咪咪往顾乔乔那边看。
小姑娘脸蛋圆圆的, 皮肤白白的，跟云吞皮似的。刚才哭得太厉害，现在还没缓过来，肩膀偶尔会耸动，好在已经不掉眼泪了。
大冬天的，顾乔乔只穿了卫衣，脚上穿的还是毛毛鞋，应该是从家里出来时太匆忙了。
或许是因为成绩的事情和家人吵架了吧，宋柯沐这么想着。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云吞端上来，看到吃的，顾乔乔两眼放光，全然没有刚才的伤心模样。她大抵是宋柯沐见过的变脸变得最快的女生吧。
他笑笑，开始吃云吞。
吃到一半，顾乔乔忽然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宋柯沐。宋柯沐动作一顿，张大的嘴迅速变小，优雅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
那是他妈咪教给他的西餐礼仪，据说国外的绅士都这么吃东西。
“同学，刚才对不起。”顾乔乔才想起自己把人家云吞撞翻的事情，语气诚恳：“我叫莫明明，高一十六班。下次你要吃云吞就去班上找我，我请你吃。”
“算是补偿。”她又补充一句，声音软糯软糯的还夹杂着鼻音，宋柯沐的心被撩拨了，“砰砰砰”地响。
勺子里没吃完的云吞吧嗒一声掉回碗里，汤汁溅在校服的白色布料上。
半晌，宋柯沐淡淡的应到：“哦。”
随即低头继续吃云吞。
特么当时他都想咬自己的舌头！
哦什么哦！多说两句话会死吗？装高冷有意思吗？！
顾乔乔眨巴眼睛，没说话，继续吃东西。
那天晚上，宋柯沐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顾乔乔掉眼泪的模样，心就会抽痛一下。
到了半夜两点，宋柯沐从床上跳起来，给许淼打电话：“许淼，如果有个女生说要请你吃云吞，那说明什么？”
睡得正香被吵醒的许淼强忍住怒火，一字一顿道：“说明你该睡觉了！晚上不睡觉，白天很容易做白日梦。”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有人请宋柯沐吃云吞？别逗了，就宋柯沐那副死人脸，有人敢和他说话就不错了。
宋柯沐盯着手机发愣，许久才回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脸。许淼说得有道理，他在做白日梦。
宋柯沐一直记着这个白日梦，不敢去找顾乔乔，怕找到她后她认不出自己，到时候就真的变成白日梦了。
他宁愿留在心里，至少还能骗自己顾乔乔欠着他。
很多年后的宋柯沐在微博回忆起这件事，直言恨不得坐时光机回去把那时候的自己胖揍一顿。
特么他怎么就那么怂！
后来因为学校装修，高三部的教师办公室要腾出来，那些老师便搬到二楼和高一的老师共用一个办公室。
宋柯沐去办公室的频率越来越高，不是自告奋勇帮老师改试卷，就是拿着其实已经会三种算法的试题去请教老师。
有这么勤奋的学生，老师们高兴地合不拢嘴，连带着高一部的老师们都很喜欢宋柯沐。
去办公室都会经过顾乔乔所在的班，宋柯沐就挺直后背，放慢脚步慢悠悠从走廊过去。忽略耳边的尖叫，忽略所有花痴的脸庞，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顾乔乔身上。
看她或和同学打闹，或咬笔杆研究习题，或一人趴在桌上发呆。
直到有一次，宋柯沐在改试卷时，顾乔乔被英语老师领进办公室。
“莫明明，居然学别人逃课，胆子肥了是不是？”英语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恨不得去揪顾乔乔的耳朵。
顾乔乔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也不吭声，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这乖巧的模样让老师生不起气来，语重心长一番交心后，老师再次关心顾乔乔的成绩。
“不是老师罗嗦，你们现在正是学习的好时机，你现在拼的命，就是你以后享的福。珍惜在学校的日子，不然以后你想回来都回不了。”顿了顿，“说了你也不会听，你把这张卷子做了，能写到六十分，这次的事就算了。”
她抽了张卷子给顾乔乔。
顾乔乔接过去。
班主任又补充一句：“不及格就叫家长。”
宋柯沐看到顾乔乔的小身板抖了抖，他忽然忍不住笑，赶紧趴在桌子上，免得被发现。
不过他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顾乔乔就坐在他对面，看到他的腿。她猛地站起来，踮起脚越过隔板往宋柯沐那边看。
见自己藏不住，宋柯沐赶紧正襟危坐，一手拿着笔，假装在认真改试卷。在心里默念三秒后，他才缓缓抬头。
一刹间，四目相对，时间静止。
宋柯沐忽然明白了“一眼万年”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顾乔乔脸色泛红，在那抓耳挠腮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想找个相机把她此时的模样拍下来。他想了想，许淼说过现在的女生都喜欢坏坏的男生。
于是学着只看过几眼的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勾起嘴角，冲顾乔乔痞痞一笑。
目前为止，他是很帅气的。偏生自己嘴贱，居然加了句：“同学，我知道我很帅，但要提醒你，再看下去你的卷子就做不完了。”
其实他是想提醒顾乔乔珍惜时间啊！
顾乔乔递给她一个白眼。
宋柯沐后悔了，难得顾乔乔多看自己几眼，居然不知道珍惜！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唔……不过即便你写完也不会及格的，那我就允许你多看一会儿吧。”
他自认为这句话没毛病。
顾乔乔却一副要吐血的表情，随即剜他一眼：“谁看你了！我是腿麻，起来活动活动。”说完就重重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泄气。
宋柯沐：“……”
他做错什么了吗？
上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来，安静的办公室只有两人刷刷写字的声音。窗外有风声，以及上体育课的学生打闹的声音。
宋柯沐很快改完试卷，见时间还在，不舍得离开。
他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机，镜头对准缝隙，拍下顾乔乔的模样。那时的手机像素很差，又是隔着隔板偷拍，所以只能拍到模糊的轮廓。
宋柯沐却视若珍宝。
他一直陪着顾乔乔把试卷做完，在顾乔乔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回来时，故意坐直身子，发出声音。
于是班主任把顾乔乔的卷子递给他：“那么麻烦柯沐同学办老师批改一下吧。”
看到顾乔乔得瑟的笑容僵在脸上，宋柯沐十分有成就感。
宋柯沐接过卷子，少女的字迹很清秀。姓名那一栏里，“莫明明”三个字写得特别端正。
明。
如日光般闪耀，又如月光般温和。
宋柯沐微怔。
怕被看出什么来，便赶紧低头改试卷。
改完他自己就懵逼了，英语试卷几乎是选择题，顾乔乔凭借着前无古人的手法，成功错开所有正确答案。完形填空她应该是无可奈何，所以是空着的。
至于作文……
宋柯沐沉思。
用拼音写英语作文……也是很有想法的。
作文题目是《我的家人》。
顾乔乔写道：“我的家人只有爸爸，但今天过后就不是了。因为他娶了个漂亮的女人，白雪公主的后妈也是漂亮女人。为了不吃毒苹果，我决定和我爸断绝父女关系，所以我没有家人。”
宋柯沐写着“0”的手生生顿住，随后把“0”改成了“6”。
知道顾乔乔会受打击，宋柯沐在心里快速打腹稿，想着要怎么安慰顾乔乔。
用了两秒的时间，宋柯沐举起试卷，露出温和的笑容，用鼓励的口气说道：“这位同学……”语气又和缓不少，“很有自己的想法。”
这话够委婉了，宋柯沐认为顾乔乔应该不会伤心。
然而少女拿到试卷后，表情很是复杂。她在深呼吸，在克制着什么。
许久，顾乔乔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呵呵。”
呵呵？
是对他表示谢意吗？
宋柯沐不解。
想等顾乔乔解释，结果少女把试卷塞进卫衣口袋，愤愤的出去了。
宋柯沐不明所以。
莫不是他长得太帅气，把顾乔乔吓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港真，换成是我，我会把宋影帝胖揍一顿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