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能够有做上皇后宝座,没有半分是依靠着顾家。相反顾家反而拖了她不少后腿。只要她有圣人宠爱,有健健康康的大皇子,后位自然能够坐的稳当,攀附她的人也自会源源不断的上前。我虽说是她的弟弟,但轮才敢不过寻常,特殊才能,帮不了她的。”
他心灰意冷,“娘亲,你和阿姐既然从前从未有对她好的地方,如今她风光,咱们也只静静的守在晋昌坊中过自己的日子,莫要攀附。至少也守的住最后一丝骨气。”
苏妍闻言骤然静默。顾嘉礼和自己的理念南辕北辙,极度的痛苦和失望煎熬她内心,等着顾嘉礼一字字道,“我没有你这么不成器的儿子。”
顾嘉礼听着生母的指斥,心中一片悲凉,疲惫的闭了闭眼睛。“阿娘,你好生养病。”
挺直腰肢,“药汤既是洒了,待会儿我让玫娘再送一碗过来。总是你的身子最重要,莫要误了病态,方后悔莫及。”
语毕,退出屋子,将母子二人的争吵留在屋中,苏妍的愤恨与憎恶关闭在屋子大门之后。
院子中,长安天光清亮。
顾嘉礼立在门外,望着远处大明宫城的方向静观看片刻,神情萧瑟,抵不过天光强烈,落下泪来。
世事变迁陡然迅疾。顾家一直以来都是顾鸣支撑门楣。阿爷壮年去世,顾家的责任便都压在独子顾嘉礼身上。这个青年虽然性格温良,到底不过才二十一二岁年纪,家庭重担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觉得负担严重,一时之间不知道何去何从,禁不住落下泪来。
顾家废黜国公爵位之后,境遇破落,这间屋子不过两进大小。顾鸣生前居了正屋,顾嘉礼小两口夫妇则在后进东厢房中居住。苏妍此前随着夫主顾鸣在正屋居住,如今顾鸣去世,论理苏妍身份为妾室,没有资格居于正屋。只是她毕竟是顾嘉礼的生母,顾嘉礼念着她如今病重身体不好,没有提出让她搬迁居所。自行回到了后院。
后院进深狭窄,厢房坐落东侧,屋子并不宽敞,但是收拾的颇为光亮。
他的妻子杜玫娘坐在厢房窗前做着针线。
一年多前,顾嘉礼娶妻兵部司员外郎杜闵之女杜玫娘。
诸部员外郎乃是从六品官职。顾家本是国公,但罢黜爵位之后,便沦为平民,顾嘉礼又是庶子,才华德行之上并无特出之色,按理说无法结缔一门官家亲事。但员外郎杜闵愿意将女儿嫁入顾家,一是看重了顾家虽则没落,到底有一些底蕴,二则也是做一个投资。昭国郡主虽则与顾家关系冷淡,但到底是顾鸣的嫡亲女儿,没准什么时候因着血缘之亲与顾家重修旧好,那杜家作为昭国郡主幼弟妻子的娘家人,说不得就能够享受投资回报。
然而杜玫娘嫁入顾门已有一年,眼见得昭国郡主封后,步步荣宠,登上大周皇后宝座,作为新任皇后娘家人,顾家依旧门庭冷落,没有半丝回温迹象,甚至连皇后生父,原韩国公顾鸣去世,都没有上门守灵吊唁,杜家不免有些后悔,说话言语表情之间不免带出来一些态度。
杜玫娘心思敏感,自然察觉到了娘家态度。只是她幼承庭训,与顾嘉礼夫妻和美,并不将娘家父母兄长的话语放在心上,只一心守着顾家,想着相夫教子,过平常幸福的生活。一力操持了公公顾鸣的婚事,将顾宅内外打理的妥妥当当。
这时候见着夫君归来,连忙放下手中针线,起身来迎,“夫君,你回来了?”倒了一盏热茶端到顾嘉礼面前,殷殷问道,“夫君,娘亲身子还好吧。”
杜氏嫁入顾门,侍候婆母乃是儿媳的责任,虽然论理苏妍不过是一个姨娘,当不得一声正经婆婆,到底是顾嘉礼的生母,杜玫娘日常对其颇为尊重。苏妍卧病在床之际,一应衣食住行伺候的十分周到。今日顾嘉礼前往探望生母,杜玫娘自觉不好上前打扰,方留在了屋中做活。
顾嘉礼觉着厢房光亮,听着娇妻柔声关怀,只觉天上人间,身子的寒冷在屋子中渐渐暖和起来,心中激动,几乎落下泪来。道,
“阿娘没事。”想起此前和苏妍争执话语,唇边露出一丝讽刺笑意,“想来是好了。如今心思又活络起来,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杜玫娘不意顾嘉礼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面上僵硬了片刻,微微不知所措。
顾嘉礼察觉出来,不觉对娇妻心有歉意,柔声安抚道,“我脾气有些大,玫娘,你别介意。”
杜玫娘柔声道,“夫君这般,我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斟酌片刻,缓缓开言道,“夫君,我们如今到底是一家人,心中有一些疑问,还是想问个清楚。按理说顾家和皇后娘娘是血脉至亲,便是有些龃龉,总是牵扯不断的血脉亲情。但此次三姐封后,恩未施加顾家。便是公爷过世,三姐也未至顾家吊唁,究竟是从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方导致三姐与顾家亲情这般冷淡。”
顾嘉礼闻言苦笑,“此中自然是有些旧事,你此前不是顾家人,自然不知道。皇后娘娘虽然是顾家女儿,但在家中,确然没有享受到什么好处的。”
他将此前顾家一些纠葛挑拣了一些告知了杜玫娘。
杜玫娘乃是杜家闺阁娇养的女儿,听闻这些旧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姨娘想什么呢?”
“自古以来,尊卑嫡庶已有定例。顾家此前能迎娶丹阳公主为妇,诞下嫡女,那是多么难得的荣耀。自然该当将之高高在上尊奉起来。男子私下爱宠不是不可以,只要分清楚轻重,也就是了。不知祖婆婆和公爷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这般错待公主母女,皇后娘娘这般一个公主嫡女,身份尊贵,当年在延州居然能被公爷在自己看护的情况下生生被拐子拐了去,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令人不能想象之事。其后种种偏心作为,生生逼的丹阳公主和皇后娘娘离开顾家,切断一切关系。纵然公爷去世都不肯回来。当真是害人害己,令得顾家坠落至此。”
顾嘉礼闻言觉得脸皮紫涨,满是难堪。
杜玫娘听闻顾家旧事太过离奇,一时冲动之下,说出心里话,这时候见了夫君顾嘉礼难堪,不觉心中暗暗悔恨,忙柔声致歉道,
“夫君,妾身一时冲动,说错话了。您别放在心上。”
“不,”顾嘉礼苦笑,打起了精神,承认道,“你说的对。”
他乃是顾家唯一男丁,自幼受顾鸣重视,请了专门的师傅教导四书五经,理解生母和姐姐作为,这些年对生母和胞姐作为其实心中颇有非议之处,只是自竟是她们的血缘亲人,乃是她们所有作为成功的受益者,着实没有资格说出不满,只得将一切想法压抑在心底深处。
这时候和妻子杜玫娘在闺中密谈,撇开了一切顾忌,承认道,“这等事情上,我阿爷和姨娘做的确实不对。”
多年不满,一腔发泄,便想一吐为尽:“我也不知道阿爷和娘亲究竟是怎么想的。母亲丹阳公主乃是一个性情极好的女子,阿娘乃是她亲自做主所纳。若是阿娘安分,公主必不至于亏待了我们母子。何至于争强好胜,一力想要压过公主去。最后分崩离析,从而令顾府触怒皇室,坠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收尾啊收尾,收顾家的尾。
我要把叛变到新文的心思拉回来,先把这个故事写完再去浪。握拳,一定能够做到的。
一条条的把前面的线收掉。
我已经趴在地上不想言语了。
努力明天更新一章。
第一一一章
杜玫娘心中郁闷。她为人正派,看不惯顾鸣和苏妍二人性子贪婪酷刻, 首鼠两端, 既希望将踩着丹阳公主皇家女的尊严, 满足自己心中卑劣的自尊,又希望借着丹阳公主的身份获得好处。
正色道,“夫君, 咱们夫妻一体,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旁的暂且不论, 承爵之事该当好生辨清楚——众说周知,大周爵位并非世袭,虽然公公此前是国公, 但子嗣无法继承爵位。若公主有亲子, 恩自外祖家出又另当别论, 但夫君乃是庶出, 承袭爵位便希望渺茫。又何来阿娘说的本就该继承国公爵位的话语?”
“做人该当本分,没有既欺压着人家又觉得人家该当心甘情愿给你好处的道理。这话您说可是?”
顾嘉礼乃是男儿, 虽是苏妍亲生, 却是得顾鸣看重, 自幼放在外院, 延请秀才之士教导道理,明白三纲五常,听闻杜玫娘这番义正言辞的大道理,心中自惭, 对杜玫娘既愧且爱,惭愧道,“玫娘,你说的是。”
“我这些日子也曾仔细想过,皇后娘娘虽然是我的姐姐,但前因已种,我们姐弟之间情分已淡,她自然更心爱她抚养长大的嗣弟,我便是强去求好,也得不了什么好结果。只盼着她安好。咱们只平淡度日就是了。”
杜玫娘笑道,“夫君有这番心志,我就放心了。”
顾嘉礼握着杜玫娘的手诚挚道,“我方感激夫人。”声音殷殷,“你乃官家之女,下嫁于我,愿意随我清贫过日子,我心中自是知道好歹的,咱们只好好守着过日子。”
“这些日子,阿爷去世,我独自一人支撑门楣,见多了一些人情冷暖,也自想明白一些道理。”他心怀感慨,感叹道,当年天家尊贵,下降丹阳公主,丹阳公主实在是个性情好的,对于顾家乃是福气。可惜顾家并不惜福,又兼着阿娘……私心作祟,终究鸡飞蛋打,走到了如今地步。”
“大周两代内也有十多个公主。”顾嘉礼道,“我的母亲丹阳公主在这些公主中算是心地脾气最好的。如若,当年顾家如同寻常勋贵人家一般刻行尊嫡轻庶的家风,阿娘心里没有私念,公主舒心适意,想来顾家亦会昌平兴盛,而非如今这般模样。”望着破敝的宅子,眉目萧瑟,“从国公堕落到如今民家,节衣缩食度日,不知来日兴旺何方。”
杜玫娘瞧着顾嘉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他们夫妻恩爱,对顾嘉礼极是怜惜,只是为人子女,对于父母的不是,不能出口非议,只好默默承受父母妄为造成的因果。柔声劝说道,“夫君也不必伤怀。世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咱们一家勤勤恳恳,说不得日后能得了皇后姐姐怜悯,重新启用呢?”
“我宁愿只是顾府的普通庶子,”顾嘉礼骤然吐口。
“其实这些日子我常常想,若是当初阿娘安分守己度日又会如何?”
丹阳公主可能会诞育嫡子。这位嫡弟为天家外孙,继承国公爵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顾家爵位可再轻轻松松延续一代。
而他为庶子,虽不可能继承爵位,但一应供养师教,该有的都会有,长大成家的时候,也可分得一份应有的产业。“……听闻安陆郡公家日前分家,庶子徐高闻得了一座宅子、三个庄铺和数千贯银钱。论起受宠程度和妇德贤淑名声,高密公主皆不及嫡母丹阳公主。如若顾家如旧,以嫡母丹阳公主的心胸和圣宠,这份产业多半不菲,怎么说也不至于少于高密公主分给庶子徐高闻的少!而非像如今,”低头颓然,“败落至斯!”
杜玫娘闻言眉间黯然,安慰道,“夫君……无论阿娘如何,她总是心疼你这个儿子的。”
对比如今境地和想象中安然富足的场景,顾嘉礼唇边泛出一丝苦笑,“我阿娘一生好胜,当年被公主纳入府中为良家妾,心中不服,不肯对着公主卑躬屈膝自甘为妾,一心想要和公主相争,赢取阿爷的宠爱,从而将公主压下去,握住顾家,传承到我们姐弟手中。可是她却不明白,这世上人是要认命的。公主尊贵,贵在皇家血统,岂是一介民女能够比拟的?
我是顾家人,顾家本身兴旺方是根本。如若顾家家宅和睦,得天家照拂,顾家定然更加昌盛。我虽只是庶子,可分得的人脉财产也胜过如今许多。便是如今,她争抢心机夺得了阿爷的心,顾家只有我一个亲子,可是顾家已然败落,就是所有的财产都给了我又如何?不过是一间破房,清苦度日罢了。”
他皱起了眉头,“我实在想不明白,阿娘这一生这般汲汲营营,争抢好胜。究竟是求个什么!明明她只要不争不抢,安安分分做个妾室,在丹阳公主手下讨生活,可以获得的好处远胜于她一辈子争名夺利能够得到的。”
厢房外,苏妍听见屋子里亲子顾嘉礼吐露的一番心声,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几乎要昏厥过去。
此前正屋孤寂,苏妍摔碎了药碗,逐走了儿子顾嘉礼,忽觉屋子空荡,孤寂无比。
她心中思绪万千,尚有很多话想要告诉顾嘉礼。
奋起一股心力,挣扎着从病榻上下来,披着衣裳出了屋子,前往后院想要见见锦奴,告诉自己的儿子: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前程,她私下里已经帮他盘算过了。
顾令月那妮子虽然封后,但本身并无多少势力,一则需要一个光鲜亮丽的娘家面子好看,二则她这个皇后和皇长子也需要心腹之人扶持。顾家如今唯有的两个男丁,固然顾令月更喜欢收养的嗣弟顾令宸,对于锦奴因着母姐的原因百般不喜。但亦有施为之处。
顾令宸那个小子年纪尚小着哩,虽然说算是顾皇后一手抚养长大的,到底血脉疏远,感情有限。且顾令宸本身有一个弱项,他并非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尚有着自己的亲生父母。生父虽然早逝,生母冯氏却依然在生,如今外嫁入三原县富商高家作了次子儿媳。
她有把握煽动高家和冯氏,命其前往长安寻找顾令宸,借着这个冯氏前夫家亲子谋取好处。顾令宸形容年龄尚小,如何不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顾皇后的所谓疼爱,在缠绕上半路弟弟的原生母麻烦之后,自然会觉得顾令宸忘恩负义,渐渐疏远。这时候锦奴便可趁虚而入。锦奴生性忠厚老实,自来都是受了自己和其胞姐的连累方受顾令月厌恶,从未有亲自得罪顾令月的时候,趁着生父顾鸣逝世的时机前往结纳,大有可能令顾皇后心软,若再说些与生母胞姐决裂的话语,便可得到顾皇后的庇护了。
——
苏妍一腔痴心,为爱子打算,可谓满心腔赤诚。却没曾想,在厢房外边,听见儿子顾嘉礼与媳妇杜玫娘闲聊评价自己的话语:不知所谓,祸害子孙。
这些年,她虽然入过大狱,爱女顾嘉辰病逝,自己落魄至晋昌坊民宅,从国公府锦衣玉食的日子坠落到如今如同普通百姓操持生活,日日为柴米油盐担忧,私心里回想起半生旧事,对于自己获得顾鸣的宠爱也是骄傲异常的。她以一介民女之身,压过了尊贵的皇室公主,甚至自己所出的一双儿女获得的宠爱也压过了公主嫡出的顾三娘子顾令月,这番成就当真是足足令自己自傲,便是在半夜里做梦想起,眉梢亦高高扬起。
却没曾想,在夫君顾鸣逝世之后,自己殚精竭虑为儿子顾嘉礼筹划的时候,却从自己嫡亲儿子顾嘉礼的口中听到对自己一番质疑之语。一时间觉五内俱焚,浑身血液往脑海中逆流而去,天旋地转,整个人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顾嘉礼听见动静,喝道,“谁?”匆匆出了屋子,见着苏妍倒坐在地上,背靠廊上的青石柱,一张脸惨白若纸,呼吸急促,不由得惊的慌了神,“母亲。”
……
“阿娘,”顾嘉礼面色愧然,捧着药汤,惭然道,“药汤熬好了,您起身喝一点吧!”
苏妍神色木呆望着窗上糊着的白楞纸,淡淡道,“放在一边吧。——我有些疲累,想要一个人歇一歇,你先下去吧。”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
苏妍闭着眼睛,听着儿子媳妇无奈退出的声音,眼角倏然滚出两行清泪来。
她多年来自忖自个儿除了出身不如人,旁的样样都出挑拔尖,争过丹阳公主将顾鸣的心牢牢拢在手中,足足将丹阳公主踩在脚底。今日却从儿子口中听到了他对自己不认同的话语:觉自己一生不过虚妄,百般机灵,千般巧慧,不过是故地自封,乃是拖累顾家败落的罪魁祸首。若无自己,想来顾家所有人的结果都会比现在要好的多。
那是自己一生唯一的儿子,自己百般谋算不过是为了他,如今却从他的口中听到了对自己的否定。这简直是对自己最酷烈的审判,相当于对自己一生的否定。一时之间万念俱灰,仰起头来呵呵的笑了起来。
“丹阳公主,”轻轻开口道,清泪滚滚落下,“在你死去后这么些年,我终究是输给了你,一败涂地!”
……
晋昌坊中,顾家日子惨淡。玉真大长公主府中却一片热闹。
宣阳元年正月长安日子晴好,玉真大长公主接闻了帝后的意思,年后风风火火的择选了长安诸位名门淑女,操持起楚王姬洛的婚事起来。长安勋臣对于楚王和卫国公主之间的秘事并无知晓,楚王乃是皇帝幼弟,青春韶年,风华焕然,乃是不少春闺少女理想中的择婿人选。一时间竟是响应云集。姬洛本人却兴趣缺缺。他知晓皇姑和兄长都是好意,只是他如今一颗心依旧系在姬红萼身上,着实不愿意娶亲。面对玉真公主的问询不过敷衍塞责而已。
这一日,楚王姬洛前往光宅坊,拜见从前的授业恩师大学士孟承恩。
孟承恩见了楚王很是高兴。他一生修养学问,建树平平,但教导出来一位尊师重道、勤于治学的亲王学生,也是一件骄傲的事情。殷殷将姬洛留在书房之中,师徒二人说起近年来大周文坛轶事,谈兴正浓,忽闻书房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郎君,”小厮急声禀报道,“夫人命人传来消息,小姐忽然病发,如今已经晕倒了。”
孟承恩目中露出震惊之色,霍然立起,“什么?”迭声吩咐,“快快去请大夫。”面色苍白,整个人魂不守舍,如同三魂丢了六魄,
姬洛瞧着孟承恩神色,心生恻隐之念,出声安慰,又下帖子前往御医署,请御医冯辙前来,为师妹孟珍珠看诊。冯辙奉命前来,伸手诊了孟珍珠的脉象,皱起眉头不语。取了针灸在灯下仔细施为,过了片刻,孟珍珠方悠悠醒来,面色惨白,眼窝之下含着深深的青痕,瞧着父母,苦笑道,
“阿爷,阿娘,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孟承恩闻言心中惨然,不肯令女儿担忧,勉强面上浮上笑容安抚道,“珍珠儿别说这样的话,好好养着身子,就是对我和你娘的孝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