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父亲去世后,谢柔也就不再去首都,与韩定阳也断了所有联系。
刚刚听到小婶提起韩定阳的名字,谢柔才恍然想起,她在首都大院儿,还有这样一个年纪相当,青梅竹马的小哥哥。
这里的夜晚,不像小镇,即使在睡梦中,也偶尔会听到楼下传来捣衣泼水和女人咿咿呀呀的骂声。
这里是皇城根儿首都大院,庄严肃静,不可高声喧哗。
即便是外面时不时地传来几声狗吠,也会迅速被这浓郁的夜色所吞没。
大院儿养了不少狗,而谢柔带过来的那条德国黑背,听话可爱,不凶人,最喜欢跟女孩儿玩。但是黑背讨厌小朋友,总爱吓唬他们,让他们不能靠近自己,虽然它不咬人,但以防万一,谢柔总是拴着养。
可是几天后的黄昏,谢柔发现她的大狗子不见了。
这条纯种德国黑背犬,是当年爸爸送部队里抱养回来,送给她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狗子不见以后,谢柔简直要急疯。她问了园丁,园丁也说没怎么注意,多半自己挣断了锁链,从护栏缝里跑了出去。
大院位于山脚下,外围有高墙护栏,又有警卫,肯定是跑不出去,但是墙里面有山有湖,占地两千多亩,住了好多户人家,要丢了狗还真不好找。
湖畔的浅水滩边,却有几个大男孩粗犷的声音传来。
“看我发现了什么!”
“嗬!这是谁家养的狗!”
“汪!”
谢柔连忙循声找过去,沿着步道跑到湖畔,只见几个光着膀子,约莫十七八岁大男孩站在湖边。
谢柔呼吸一顿,连忙背对湖边一棵大树下躲了起来,那几个男孩可能是在湖边游泳,没穿衣服,有的甚至连裤子都没穿,就这么赤条条的杵那儿。
不得不说,大院儿的男孩,身材是真的一级棒,最少的起码都有四块腹肌。
湖边那几个大男孩围着小狗看新鲜似的,议论开了。
“这是德国黑背吧!”
“看样子还挺纯的,好家伙。”
“要没主人我带回去养了。”
“大院儿的狗,怎么会没主人。”
“我还是先把它带回去,到时候广播一下,叫主人来我家领得了。”
“行了吧蒋承星,就冲你爸蒋部长的面儿,你要开口跟人要狗,主人家能不给你?”
“嘿,这么纯的黑背,我给好好训训,将来进部队当警犬,多威风。”
谢柔眼见着狗就要被强行带走了,急切开口:“狗是我的!”
此言一出,男孩们呆滞了几秒。
“卧槽!有妹子!”
“裤子呢!老子的裤子呢!杨修,把裤子还给老子!”
“有生之年居然...被妹子偷看了!”
“啊啊啊!”
整个湖畔乱作一团,穿裤子的穿裤子,穿衣服的穿衣服。
差不多等他们收拾妥当了,谢柔从树后走出来,抱歉道:“我过来找狗,不是故意偷看你们。”
黑背见谢柔出现,撒欢儿朝她跑过来,谢柔蹲下身,戳着它脑袋,板着脸教训:“看你还乱跑,被人家抓走就好了。”
几个男孩衣冠不整,站成一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柔,发丝还滴滴答答流淌着水。
谢柔皮肤白皙,一双狭长的杏眼,水波荡漾,盈盈的略透着一股子狡黠,看你一眼,就跟心头摸了清凉油似的,觉得舒服,可又有一股子拔凉拔凉的后劲儿。
蒋承星问谢柔:“妹妹,你是哪家的?”
“谢家。”
“我们认识谢禾熙,你跟她...可不大像。”
谢禾熙模样秀气与小婶苏青如出一辙,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闪烁着萌动的光芒,身子骨架小,是个可爱的小萌妹。
而谢柔完全生了谢家人凌厉的脸部轮廓,看上去英气十足,与哥哥谢谨言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从小就有人把她当成男孩子,可比之于男孩,她却更显清秀和柔美。
谢柔解释道:“我叫谢定柔,刚刚搬到这边。”
此言一出,几个男孩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谢柔唤狗正要离开。
就在这时候,蒋承星突然转身,手作扩音状,冲湖中心高声呐喊。
“阿定,别游了,快上来看你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柔妹的照片,可以来我微博瞅瞅@晋江春风榴火
☆、联姻
韩谢两家有联姻之意的消息,也没人知道真假,但传得沸沸扬扬。
一开始大伙儿都以为,韩定阳将来要娶的女孩是谢禾熙,可是后来又听说,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女孩。
全大院儿公认颜值最高的韩家少爷韩定阳,居然要娶一个南方乡下来的土包子,他们为韩定阳抱不平的同时,跟韩定阳告白的女生多了起来,她们觉得自己总归比那个乡下女孩要好得多。
然而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联姻这件事的确认,还是来自于当事人韩定阳。
因为韩定阳拒绝女生的一致口径,从过去的“不想谈恋爱”“对你没兴趣”“对女的没兴趣”“对人类没兴趣”,直接变成了现在的...
“啊,有未婚妻了。”
湖心的韩定阳正以蝶泳的姿势,矫健的双臂同时发力,朝着湖岸游过来,速度极快,分分钟就游了几十米的距离。
哗啦一声,出水,浪花四溅。
他凌空接住蒋承星扔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体的水珠,漫不经心喃了声:“她呢?”
杨修说:“跑了。”
当时蒋承星冲着湖面叫“阿定”的时候,那个女孩脸上风云色变,直接抱起二十多公斤的大狗子,分分钟跑得无影无踪。
韩定阳脸色沉了沉,什么也没说。
而不远处的树林子里,谢柔躲在树后面,捂着狗子的嘴,狗子在她怀里死命挣扎,不安地呜呜叫着。
她鬼鬼祟祟朝着岸边观望。
夕阳映照着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宛如无数条游鱼翻着肚白。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韩定阳腹部的六块巧克力板块肌肉,透着橙黄色夕阳余晖,麦色皮肤挂着丰盈的水珠。
几年不见,他的轮廓似乎又成熟锋锐了许多,透着某种硬质的维度,这种硬度不是天生的,而是经受长期的训练,渐渐渗透进灵魂的某种坚毅质感。
腹部人鱼线往下,一直延续到黑色的泳裤中,泳裤紧绷着,那部分轮廓相当分明。他身材比周围男孩都要好,不仅仅包括一身矫健匀称的肌肉,也包括下身的分量。
谢柔呼吸突然有点乱。
狗子在看到韩定阳的那一瞬间,跟见到了亲人似的,挣开谢柔的桎梏,“嗖”的一下蹿出树林子,箭一般朝他冲过去。
谢柔压低声音急切喊道:“黑背,回来!”
已经晚了,狗子已经扑到韩定阳身上,吐出热乎乎的大舌头舔他,跟他亲热。
“这狗怎么又跑回来了?”
“刚刚它就在湖边打转,像是在找谁,不会就是在找阿定吧?”
“阿定,这狗好像认识你?”
韩定阳看着这条德国黑背,不确定地唤了声:“黑子?”
黑背更加兴奋地冲他吐舌头,急得嗷嗷叫。
“是黑子。”韩定阳蹲下来撸着狗脑袋,跟朋友解释:“灰风的崽。”
蒋承星讶异地说:“就是那条退役的英雄缉毒犬灰风!我记得它怀孕之后,阿定把它带回家照料,后来生了好大一窝狗子。”
韩定阳点了点头,看向黑背的目光变得格外柔和。
蒋承星说:“我记得后来这些狗崽子,都被送到警犬训练中心。”
“只有黑子下乡了。”
韩定阳还记得,当时谢家的叔叔来他家里,说要选条小狗送给他的小女儿谢柔,韩定阳千挑万选,选了最聪明,性格也最温和的黑子,给了谢叔叔。
临走的时候,他特意给黑子的脖子上套了项圈,圈上铁牌镌刻一个“定”字。
他想让谢柔知道,那是他韩定阳的狗。
想到那时候,宛如智障般地一厢情愿...
韩定阳睁开眼,不肯再回忆。
黑背乖巧地蹭了蹭他温热的手心,然后咬住他的鞋带,将他往树林子里拖。
树林子里躲着谁,韩定阳多半能猜到。
他没有跟黑背过去,穿好运动体恤,将外套挂肩膀上,漫不经心道:“走了。”
蒋承星朝树林里望了望:“阿定,你不去见见嫂子?”
“不见。”
韩定阳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一双冷眸如寒星。
见了,他怕克制不住自己...
暴揍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