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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几个月一直在想办法结交,中间花了不少钱,价钱上也给对方留了不少油水的空间。到了如今,供货的文契总算签了下来,也是为了关系更进一步,今后合作紧密一些,崔本请三人来家里吃一顿饭以示亲热。
    崔本没有成亲的时候联系朋友吃饭自然只能去酒楼,等到成亲之后就多了一个选择,可以在家里吃。这样待客当然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崔本发现在家设宴款待往往更能拉近关系。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偶尔赵莺莺就需要整治酒席给崔本招待朋友了。
    这边见了客人一面,赵莺莺又回到了厨房。既然客人到了,那菜就可以尽快上桌了。赵莺莺指挥着圆娘和桃儿:“每样菜留出来一些,今日我和你们一起在厨房吃,其余的赶紧给端出去。”
    一般来说,到家里的客人如果不是亲戚,赵莺莺会选择不上桌。这既是因为赵家就是这个规矩,也是因为崔本那些朋友吃饭的时候往往也有事说,只她一个女人在那里,实在是不方便。
    桃儿把一道道菜给端了上去,赵莺莺则是留下来和圆娘同桌吃饭。等到她们这边吃完了,堂屋里的席面才吃了一个开张——崔本开的酒席肯定是喝酒的,一旦喝酒,这酒席就吃的十分慢了。
    赵莺莺摆了摆手,对桃儿道:“你们先把厨房这边收拾了再说吧,我回屋里呆着——桃儿你多注意酒席那边,饭或者菜不够了都记得给添。之前酱的牛肉还在,摊蛋什么的也简单,总之要及时。”
    当晚崔本和三个管事吃的很晚,直到三人都醉了这才算。第二天崔本和赵莺莺吹嘘:“他们虽然是管事,很懂得酒席交际了,却还是不如我。那些酒水我都是看着喝的,有好多办法偷偷给藏了起来。”
    赵莺莺听他表演的可乐,捂着嘴笑了起来。她知道崔本为什么和她说这个,之前她已经说过了,她不想崔本喝太多酒,她担心他。崔本现在无非是告诉她,他喝的并不多,让她不要担心。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自己知道要少喝一些就是了。”赵莺莺笑着转头,故作不管:“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懂得爱惜才好,不然旁的人说话又有什么用?”
    料理完这一次的酒席之后赵莺莺又闲了下来,经过到万家下定,以及蒋家到赵家下定,现在她真是无事可做。正好彩秀坊的小伙计来了通知,说是掌柜的请她过去,有个活计需她出手才好。
    这就是想瞌睡来了枕头,赵莺莺听了也不拿乔,当即跟着活计去了彩秀坊。才进彩秀坊的门,掌柜的就把赵莺莺接了进去。赵莺莺见掌柜的这班殷勤,心里知道是大活计了,也十分高兴。
    无他,大活计显然报酬更加丰厚。
    掌柜的指着后院绣娘们所在道:“最近可忙碌起来了,并不是别的事情,是汪家要嫁女儿了。这还不是一般的嫁,嫁的是如今两江总督的独子。一个是扬州的八大盐商,一个是外头的封疆大吏,煊赫起来的场面不消说。”
    “汪家如今在办嫁妆,听说光是首饰就用了三家银楼,这三家银楼今年半年都只用给这位汪小姐造东西了。首饰是一样,还有什么金银做的日用,哪一个不要加工细做?”掌柜的在普通人看来也是体面人了,可是对比这些真正的人上人,显然是差得远了。
    赵莺莺只安安静静地听着掌柜说那些场面,并没有插嘴的意思。至于说惊叹,那也是一样没有。毕竟她上辈子是呆在皇宫里的人,什么好东西没看过用过!大场面?谁家的场面又能大的过皇家?
    等到掌柜的啧啧称奇了一回,这才拿出文契给赵莺莺看——其实不给赵莺莺看她也猜得到,找到绣坊能做什么,无外乎就是绣品了。而嫁妆里面,绣品从来都是一个很大的大类。
    看来彩绣坊真的挺有本事的,这种活计都被整个承接下来了。当然,这个承接是指的整个扬州彩绣坊,只甘泉街这一家分店,拼死了也是做不完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很厉害了,赵莺莺直接翻到了一叠文契底下,看到了甘泉街这边承接的数额。
    总共是两万两银子的货,怎么也不算少了。
    其中昂贵的比较少,特别是上了百两的东西,不过寥寥二三十件而已,而且多是两三百两以下的。可是有四五件不同,都是上千两的货色,这就占了两万两种快一半的数目走了。至于剩下的几千两,东西非常多,光是荷包这种小东西,就有四百个。
    当然,汪家这种人家要的荷包,哪怕是要拿去赏人的,那也不是一般的。都按着上等货色来,一个作价五两银子发卖。据说这四百个还不是全部,因为还有别的铺子也在做。
    赵莺莺的眼睛当然不会盯着这些荷包手帕之类的,她看到的只能是那四五件上千两银子的货。
    这里有五件东西,一件是重中之重的嫁衣和红盖头。这一件汪家是有指定的,要由彩绣坊几家分铺集中最好的绣娘一起做,这肯定是轮不上赵莺莺了。然后就是两件插屏,一件绣画,一件观音像。
    赵莺莺首先就看中了那绣画,这是要求把一幅宋代的长卷给绣下来。赵莺莺上辈子借着宫里的方便,这种名画绣过很多小幅的,只是长卷却没有涉猎过。这辈子这种绣画她没怎么接触过,主要是没有机会。
    而这时候见到有这个机会,一时技痒起来。
    只不过掌柜的想让她做的显然不是绣画,而是那幅观音像。之前赵莺莺几次绣的题材都和佛教有关,在这上面她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了。即使这一次汪家的要求很高,掌柜的也丝毫不怀疑她能够完美完成。
    “不,这观音像就算了,掌柜的,这绣画你可找到人绣了?若是没有,我试试吧。”赵莺莺虽然技痒,却还算听安排,毕竟这是人家绣坊接的活计,人家要是早就给自己人安排了,她也无话可说。
    做生不如做熟,掌柜的当然希望赵莺莺继续绣佛像观音像之类的。可是他没有撒谎,而是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绣画还没有找到人来做。
    这么说吧,如果是赵莺莺接手绣画,他也不会阻拦,而是会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要知道,像赵莺莺这么厉害的绣娘实在难得,她绣的佛教题材更是在整个扬州可以说首屈一指。可是她若是不绣这幅观音像,掌柜的还能想到几个能做这事的绣娘。或许出来的成品会差一些,可是交货给汪家也足够了。
    可是那绣画,那绣画就真的让掌柜伤够了脑筋。
    绣画向来就很难,何况是这种充满了文人意趣的画作!一般厉害的绣娘在相似上面或许可以还原原画八九分,可是也就是这样而已。至于画作本身的风骨、韵味,那就差得远了。
    而汪家显然不是那种做到八九分相似原画就能交差的主顾,说真的,掌柜的一直在想扬州有哪些顾绣大家。在他看来,恐怕也只有最合文人意趣的顾绣可以找到一些意思了。
    这种大家都是有数的,他脑子里翻了一遍,发现要么已经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完成这种活计。要么就是手上有活儿,根本无法放手——这其实才是常态!这些绣娘的手艺高妙,自然不愁订单,有空的时候反而少。
    掌柜的发愁的时候甚至考虑过要把活计送到苏州或者杭州去做,只是觉得这样有风险,说不定那边也无人,这才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而赵莺莺如今主动要求做绣画,他当然心动!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赵莺莺绣佛教题材固然很出色,可是这种文人意趣她也拿捏的很到位。让她做这一单,即使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做的好,那也有八九成了!
    “你再想想,你观音绣的好,做这个算是稳扎稳打...可是这绣画可就说不准了。”掌柜的意思意思劝了一下,见劝不动,立刻改了口风。
    “既然你自己坚持,那我也没办法了。”铺开纸,掌柜的写下文契,同时给赵莺莺放定金——这种大活计持续的时间很长,若是主顾不要了那岂不是一年,甚至几年的功夫白费?所以定金就是必要的了。若是主顾反悔不要,这定金就是白得了。
    另外,也有一些绣娘生活并不富裕,若是不提前放定金,做活计的这两年她们吃什么用什么?
    掌柜的在文契上写下时间:“汪家小姐嫁人还有三年,这绣画也算是很复杂了,写两年肯定是不够的,咱们写两年零八个月交货——汪家给这个出的价钱是三千两,你拿二千二百两,三成的定金,那就是六百六十两。”
    不算不知道,一算才觉得惊讶,六百六十两,赵莺莺很多绣品完工都收不到这么多钱。不过惊讶过后也就算了,赵莺莺依旧非常自然地让掌柜的给她拿丝线和绢布等用得着的材料。
    只不过这一次就不能白送她了,她看了一眼就知道,为了和原来的画卷贴近,无论是绢布还是绣线都不是一般货色。再加上尺幅巨大等原因,材料加起来并不便宜。赵莺莺心里一算就知道了,只一份就能作价四五十两银子。
    赵莺莺要了一份半,这是怕有所损耗,到时候一份就不够用了。至于说边买边用,那是绝对禁止的——染色的工艺全是人来操作,再考虑到染匠不同、染料批次不同,每回染出来其实都会有微妙的不同。
    一般人用当然不会察觉,可是这种顶尖的绣品可不能犯这种错误——赵吉就是染匠,赵莺莺就算是不绣花也懂得这个道理。
    “这一份半的材料我收你半价,然后再把零头去掉,三十两整——从定金里面扣吧。”掌柜的不用打算盘,瞟了一眼赵莺莺挑的材料,立刻得出了数目。
    这个价格当然是照顾赵莺莺了,不过他们是绣坊,进价和卖价之间本就差的远了,再加上赵莺莺做的绣品价格高昂,与之相比一点材料又算什么?正像之前会送赵莺莺材料一样,现在掌柜的乐的做人情。
    说起来这种小小的好处用出来,若真能拉拢赵莺莺这种水平的绣娘,那也是绣坊赚到了。
    第181章
    赵莺莺抱着一包针线盒绢布颇有一些分量, 掌柜的还问她要不要小伙计送她回去。赵莺莺笑着摆了摆手——是些微有些分量, 可是哪里至于那样?这就让个人送,她自己都觉得小题大做。
    正与掌柜的告别时, 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子。赵莺莺和她见了,互相行了一个礼。那姑娘瞟了一眼赵莺莺的大包袱笑着道:“崔七奶奶可是来买做绣活儿的布料和丝线的?早听说崔七奶奶活计好,还从大绣庄里接活计呢!”
    来的女子穿一身秋香色妆花小袄儿, 一条新绿色百褶裙, 都是新春最好穿的。看她笑意盈盈、脸上妆容时兴, 打扮入时,这人不是万家大姐儿又是谁!赵莺莺十分好奇怎么会在甘泉街上的铺子见到她。后一想她还有一个在这条街上的外家,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赵莺莺略推脱谦虚了几句, 看寒暄的差不多了,正要告辞却被万家大姐儿打断:“有个事儿正想请教崔七奶奶, 我这里正要给源哥儿做衣裳鞋袜荷包之类,崔大奶奶只给了尺寸,却依旧不知道源哥儿喜欢什么样的。我想着将来都是源哥儿用,总要讨他喜欢不是。今天路遇崔七奶奶也是正好,崔七奶奶您看...”
    赵莺莺虽然是她未来嫂子,可现在还不是啊!当然不可能以‘嫂’呼之,所以万家大姐儿随着众人叫了‘崔七奶奶’。
    万家大姐儿确实如她自己所言是巧遇赵莺莺的,她非常不喜欢她的后母。这几天要准备给崔家聘礼的回礼,也就是一些崔源和崔家近亲的衣裳鞋袜等,和赵莺莺当初做的没什么不同。她懒得家里还有人啰嗦,干脆像往常一样躲到外公外婆家来了。
    聘礼的回礼要用的布料和别的东西自然是家里准备好了的, 难道还指望她一个女孩子有钱承担这些?只不过今日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各色针线里少了一色常用的红色,这可是必不可少的!想必是收拾来外家的时候给落在家里了。
    她懒得回家去一趟就为了这个,便干脆上街买一些。未出阁的女孩子一般没什么钱,可买个针头线脑的财力还是有的。
    赵莺莺可不会接万家大姐儿这话,只抿抿嘴笑道:“大姐儿这话可不是难住我了,我嫁进崔家才刚刚一年...源哥儿他哥的喜好我倒是知道,可源哥儿的喜好,实在是不知的啊!不然你去问一下我家大嫂,她几乎是看着源哥儿长大的,各种衣裳鞋袜不知道做了多少,肯定再清楚不过了。”
    万家大姐儿或许不是故意问这问题的,可是赵莺莺却不能没心没肺地就把崔源的喜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她可是上辈子养成的察言观色和在针指女红上的敏感,这都进门一年多了,怎么可能崔本在穿衣穿鞋上的喜好!
    可是说出来了之后万家大姐儿的心情恐怕不会太美妙,毕竟事后想想还是挺奇怪,一个隔房的嫂子如此了解小叔子爱用什么针线活儿...特别是这个嫂子还这般年轻。赵莺莺并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要注意一些。
    也不晓得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还听万家大姐儿说起过崔源,赵莺莺一回家就看到了崔源站在自家院子里无所事事——他倒是想帮着做点事以表明他不是一个来白蹭饭的,可事实是赵莺莺家一应事情都有人做了,根本没给他表现的机会。
    崔源分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学徒是吃住跟着师父的。他偶尔打牙祭就上外面吃饭的地方就是。所以分家这么些时间了,家里灶还没有动过火。至于偶尔回家来住的时候吃哪里,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理所当然的大嫂家,另一个就是跟着崔本混饭了,兄弟两个感情好嘛!
    所以赵莺莺见到崔源也不觉得奇怪,对他点点头,问了几句最近过的好不好。赵莺莺本来当是最普通不过的招呼,就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崔源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觉得异常。几次都想问她什么,赵莺莺都等着听了,他自己却住了嘴。
    有这样一件事,之后赵莺莺就注意观察了几次自己这个小叔子。这才觉得崔源比前两个月的时候闷闷不乐了不少,应该说前两个月应该就很不好了,只不过当时赵莺莺年前忙碌年后松快,根本没多看自己这个小叔子几眼。
    小叔子么 ,看那么做什么。
    赵莺莺本不打算问的,正像她自己忌讳的那样,她一个嫂子对小叔子的关心要有限度,太过了对大家都不好。至于崔源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倚靠的人多着呢!就算真有什么,那也轮不到她啊!
    只不过崔源临走之前嘴唇掀动了几下,最后低声道:“听说嫂子娘家妹子和蒋家定亲了?就是那个蒋家二小子...怎么的,那家人不错吧?”
    赵莺莺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崔源问这个做什么,只能有什么说什么,道:“自然是好的,我爹我娘最在意的不过我们几个儿女的婚事,每次嫁娶之事都是问了又问查了又查,若是不好,哪里会答应这门婚事!”
    听赵莺莺这么说,崔源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心中大石头一样。勉强扯起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嫂子,我先回家了。”
    不等赵莺莺说什么,崔源就刺溜走掉了,三两下消失在门外,似乎后面有鬼在追一样!这让赵莺莺更摸不着头脑了。只不过崔源刚才什么都不问,偏偏问到了赵芹芹和蒋家的婚事,赵莺莺心里有些发虚。
    这种时候她能如何,能想到的解惑人当然只有崔本了。
    崔本此时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好像是晚饭吃多了,正消食来着。赵莺莺干脆给他煮了一碗消食的神曲茶递给她:“既然肚子饱了做什么好吃那么多?这时候吃下去也是浪费罢!把消食茶喝了再说。”
    崔本着重赞扬了一下赵莺莺的厨艺——今天有崔源过来,赵莺莺又看时间宽裕,于是自己亲自下厨了。称赞完了之后才把神曲茶一饮而尽,酸酸的味道让他一时睁不开眼,好生砸吧了一下嘴才能说话。
    等到两人一起回了房里,洗漱之后,赵莺莺才悄悄道:“方才源哥儿问我芹姐儿和蒋家婚事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的问这个?”
    崔本一开始不说话,只是脸色变换的厉害。赵莺莺是什么人,这样明显的变脸可瞒不过她的眼睛!如果是平常的话,她也不会硬逼着崔本说什么他不想的说的事情,可是今天不同,赵莺莺感觉得到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过如何,她至少应该知道一点。
    “你今天最好与我说一说,源哥儿无缘无故问什么芹姐儿。”赵莺莺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把被子抖开,可是声音恰好是崔本听的见的。
    崔本抓了抓头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赵莺莺把这件事说清楚,理了理思路只能从头说。
    “这事儿吧,这事儿不是我故意瞒着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何况我知道的也不久,就是之前你和大嫂她们一起去万家小定之后的事情。”赵莺莺记得,当时她就觉得万家情况有些不对,让崔本提醒了一番崔源来着。
    崔本吞吞吐吐——这可十分罕见了,他平常是一个出了名的爽快人,从来不拖泥带水。吞吞吐吐了半晌,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崔本两手一摊躺在了床上:“源哥儿中意小姨子!”
    “源哥儿中意小姨子...小姨子?那不就是芹姐儿?”赵莺莺开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愣了会儿神才明白过来,“源哥儿中意芹姐儿?”
    “对!那傻小子中意小姨子。”似乎是把话说开了,崔本也不再犹豫了,干净利落道:“上次我和他说万家大姐儿家里不大好的事情,他听着没有什么脸色变化,只说他知道,然后我们兄弟两个就在外头吃了饭。”
    “崔源那傻小子至少要了两坛子酒,而且是最烈的烧酒。”崔本因为生意的关系平常喝酒多,因此在家的时候是不喝酒的。就是陪崔父,那也是喝最淡的那种酒水,算是意思意思。
    崔源和他是关系最好的兄弟,突然要了这么多烈酒,显然是要一醉方休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崔源一直都在自顾自地喝酒,并没有拉着崔本一起的意思。崔本这下明白了,这是喝闷酒,根本不要人陪的。只不过最后扶着崔源回去的时候,他听到崔源断断续续道:“有什么关系...麻烦不麻烦的无所谓了...没娶到...芹姐儿...旁的人都一样!”
    连续好几句翻来覆去都是这些,崔本又不是傻子,仔细想想就摸到一些门道了。他干脆把崔源送回了家,坐等他醒酒,醒酒之后就开始逼问。一开始崔源不肯说,可是崔本是什么人,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兄长,很有一些派头的。
    冷笑一声:“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想办法?你迟早栽在不谨慎上!不过是喝醉了就把什么都说了。家里才给万家大姐儿小定,你嫂子家也才和蒋家说的差不多。你这话是和我,要是旁的人听到了,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万家大姐儿如何自处?至于芹姐儿,芹姐儿只怕要被你害死!”
    崔源并不知道自己喝醉的时候说了多少,但听崔本这样说,明白他至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又听崔本最后一句话,简直如同当头棒喝,让他一下子脸色苍白起来。
    “芹姐儿,我绝不会害芹姐儿的。这件事儿哥你不说,我再也不提。”想了想又道:“我再不喝醉了,这件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
    “你说我就信?你先把这件事和我说清楚,你和芹姐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你们两个有什么?”崔本最怕的是两个人真有什么,因为有赵莺莺这一层关系在,事情一旦走漏出去,赵莺莺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崔源听崔本怀疑他和赵芹芹有什么,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那样的,我和芹姐儿之间比白纸还要白些,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其实之前我只不过觉得芹姐儿生的好看,说话有意思,做事也有意思,就像那些兄弟伙伴一样——她这样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崔源很早就知道赵芹芹了,原因是赵莺莺。当时的赵莺莺是附近最出挑的姑娘,每回上街都有人看,崔源跟着崔本以及大一些的伙伴混的时候没少看。而且崔源和赵莺莺同岁,这时候也差不多对女孩子感兴趣了,虽然没有中意赵莺莺,可是跟着看几回总是有的。
    那时候作为赵莺莺的妹妹,小她两岁的赵芹芹也被人注意到了。只不过因为年纪小了两岁,又有赵莺莺在一旁的关系,被人议论的不多。对于崔源来说,也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人,晓得长什么样子而已。
    直到那一年正月元宵节,他跟着崔本英雄救美那一次,这才真正和赵芹芹说上了话——赵莺莺和崔本在后面慢慢的、沉默的走着,他们两个脚步轻快一些反而走在了前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起了满扬州好玩儿的好吃的,两人都颇有研究。
    一些看法他们两个不谋而合,谈论起来简直让人觉得相见恨晚。然而另一些看法他们南辕北辙,争论起来也是非常认真的。可是这种吵吵闹闹也很好,当时的崔源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在和一个女孩子相处,倒觉得和一个兄弟差不多。
    当时的赵芹芹年纪也很小,一开始他根本没往男女之事上面想。后来崔本和赵莺莺的婚事成了,他常常帮崔本这个兄长往赵家送东西递书信。一般来说走的是赵茂这个小孩子的路子,但偶尔遇得上赵芹芹,他也会托付赵芹芹。
    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开始渐渐意识到赵芹芹在长大,越来越像一个姑娘。只不过两人说话谈天的时候他又会忘记这件事,因为赵芹芹实在是太爽朗大方了,市井姑娘没什么扭捏的,可是赵芹芹这种男孩子一样洒脱的爽朗还是不多见。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然后就是崔本和赵莺莺成亲。而他们两个成亲之后,崔源和赵芹芹就是亲戚了,按理说接触应该多起来。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那时候崔本不再需要崔源帮着给赵莺莺递东西,这就少了一个接触的机会。再加上赵芹芹那段日子被王氏拘的紧,连门槛都没什么机会迈出去,那就更不要说其他了。
    赵莺莺听这个故事简直无话可说,第一次觉得崔本说崔源是个傻小子这是真的。塌了肩膀道:“这时候他才知道他中意芹姐儿?那他怎么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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