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她知道,怀孕了还真有些了不起。
听到说赵莺莺怀孕了,崔家大嫂还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倒是崔本这个做丈夫的反应最快。立刻跳起来扶着赵莺莺:“怀孕了?身上不好?这样你还一个人走回家来?你该就在药局坐着,托人捎话回来,让我接你才是!”
崔本当然想要家里多个孩子,但是之前赵莺莺一直没有动静,他也不好说什么,免得赵莺莺多想。这时候赵莺莺肚子里都揣上了,哪里还能端得住,一时格外夸张起来。
“呀,这还开了药?到底是个什么事儿——桃儿,快把床上被子抖开,我扶奶奶过去躺下!还说要卧床休养,这时候站着做什么。”一面高兴一面担心就要把赵莺莺往房里送。
崔家大嫂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才真是冤孽,就连头一胎的孩子也要一起来?本来崔家大嫂想着万氏怀孕,她和赵莺莺一强一弱,赵莺莺向万氏服个软低个头,面子上勉强也就过去了。
谁成想后面会有这样的反转,赵莺莺既然已经怀孕了。还因为之前的事情郁结在心里,身体有些不好。先不说这话是真是假,总之赵莺莺这边也有了和万氏打对台的本钱了。两边都怀孕了,总不好让一边让着另一边吧!
赵莺莺被塞到了床上被子里,崔本还在研究开的药。崔家大嫂懂行的,一看药方就道:“这是个安胎的方子,计量不重,向来你媳妇情况不坏!”
崔家大嫂教崔本如何安排药剂,又教赵莺莺一些孕期该注意的事情。等到差不多了这才告辞:“本来还想留下吃饭,现在看来弟妹这里乱糟糟的就算了,弟妹记得这些日子自己多注意一些。”
这是实话,赵莺莺和崔本也就没有过多挽留。
崔本则是乐呵呵地抓着赵莺莺的手,饭也不吃了,而是让赵莺莺拣自己想吃的让桃儿端来,他亲自喂她。如此这般,赵莺莺都有些受不住他的殷勤劲儿了。
“放心吧,虽说有些虚,但那时怀孕之初没有太过注意的关系,也是因此才开的安胎药。大夫也说了,我是个自来身体康健的,并不太要紧。”说着让桃儿把药收起来,叮嘱之后记得按时熬药。
得了这个喜事的崔本下午也没有什么心思去酒坊里了,只在家里陪伴赵莺莺,跑前跑后的。过后才让圆娘准备了一些红糖、喜蛋之类的东西分送酒坊里的雇工,让他们共同沾一沾自己的喜气。
赵莺莺笑的不能自已:“你这是什么道理?人家只有孩子生下来才做这种事,你这里才揣上就这样大张旗鼓起来。倒好像妇人怀孕是世界上最稀奇的事情!说不得人家身后要笑的。”
人家要笑,崔本并不在意。只满面春风道:“我管人家怎么想?我就是高兴,就像让大家沾沾这个喜气而已!”
市井人家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赵莺莺前脚怀孕,万氏那边后脚就收到了消息。听到这个时候她当即打翻了一碗红枣茶,新买来的婆子伺候收拾的时候劝说道:“奶奶何必挂心这事儿?正是关键的时候,奶奶自己养好小少爷才是真!”
虽然才来了几天,这婆子却也知道万氏和赵莺莺有多不对付。眼看万氏成日装肚子疼只为了挤兑一个隔房的嫂子,她非常不解,但也更知道万氏有多不喜欢赵莺莺了。
听到婆子这么劝,万氏却是冷哼一声:“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整日那般样子,好似天底下就她一个,别人全不放在眼里!这次是她运道好,不然我定要她名声扫地,看她还拿什么抬着下巴看人!”
赵莺莺怀孕的消息让万氏可惜非常,因为她很清楚。按照她原本的做法,天长日久赵莺莺原本的好名声可得坏掉一大截。可是如今赵莺莺怀孕就不同了,两人都怀孕了,那就没有一边迁就另一边的道理。
想到这一点她就心里暗恨,到了晚上就连饭都吃不下了。
赵莺莺这边有妯娌来看,万氏也算是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就和赵莺莺不来看她一样,她也没有看赵莺莺。对外推说是自己坐胎不稳当不好随意外出,免得麻烦别的。可是知道的谁不明白,她这是和赵莺莺别苗头呢!
吴氏倒是不遮掩,啧啧道:“你们两个也是巧了,连这个事情也凑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你的运气还是她的运气。”
其实吴氏私心里觉得赵莺莺运气实在是好的过分了,遇上万氏这么死缠烂打,硬要拖她名声下水,没想到临到最后还能遇到赵莺莺一起怀孕。原本想的招数立刻被废了大半——这不是赵莺莺的运气又是谁的运气。
古氏则是坐在床边拉着赵莺莺的手道:“这样就好,你和本哥儿成婚这许久也该有个信儿了,这次能怀上可要小心一些。”
赵莺莺知道她隐含的意思,只笑着点头。倒是眉嫂子这个局外人,她只和赵莺莺好,后来来的时候要直白的多。
“幸亏你怀了这一胎,不然外面不知道要编排成什么样!”眉嫂子如今同仇敌忾,看万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末了相当不满道:“你那弟妹脸忒大了,外面都在传你进门快两年没动静,她这一怀上你就怀上了,这是她运道好,带契的你也红了呢!说的言之凿凿,明眼人都知道,是她发出去的。”
桃儿正好给眉嫂子端茶进来,听到这话连忙‘呸’了一声:“眉奶奶可别说外头这些事了,听着就让人觉得可笑。我们奶奶算月份还在那位新奶奶之前呢,这话说出来也不怕风大了闪着舌头!”
万氏知道之前挤兑赵莺莺的法子是不成了,于是就想着要恶心恶心她,于是传出这样荒唐的说法。可别看这个说法荒谬,信的人还真有。眉嫂子听到了也觉得可笑,这一回听到桃儿这样说,笑着连连点头。
“可不是!只恨世上就是傻子太多,这样的话都有人信。”眉嫂子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愤愤不平而已。
赵莺莺比她想得开,因为她根本不在意那些会因为这些话瞎想她的人,无论是之前把她往坏处想,还是如今如今似看她笑话的人。这样的人不是心怀叵测就是傻的不行,她日后难不成还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相反就是万氏的做法,表面上看起来她得到了一些人的同情。可是这一整套上蹿下跳完了,想必稍微明事理一些的妇女也该看清她这人不能相交的本质了,这就打上了不好的记号!
只有这些明事理的妇女才真是值得相交的,而万氏偏偏自绝于这些人,在赵莺莺看来可笑至极!
确实很可笑,此时的万氏不仅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好的处境,反而因为大家都吹捧她的命好而得意起来——这时候的她忘记了,说她命好,一成亲就怀胎,甚至还带红了赵莺莺,这人正是她自己啊!
谎言重复了一千遍就是真理,流言流传的久了,就连最开始说的人也会开始怀疑是不是确有其事。
“真羡慕崔八奶奶你了,嫁人和顺,初嫁便怀胎,想来日后一定是一举得男的命格——不不不,一举得男算什么。这样好的命格,说不得要儿女双钱,一男一女恰好凑成一个好字!”
受人吹捧的万氏飘飘然起来,笑着道:“哪里哪里,实在是说的过了。要我说,儿女都是一样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说大富大贵,养活一个儿女却是不消说的,何必总说男女。至于一男一女一个好字,即使现在没有,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迟早要凑出来。”
万氏在这里春风得意,赵莺莺却依旧深居简出。她原来就少出门,如今有了怀孕这个正当的理由那还消说!就连待客,若不是真正的亲近人,她也好打发送客一些了——只要表现的疲乏起来,还怕有人不识趣?
这样的日子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有些枯燥乏味,对于赵莺莺来说却刚刚好。
然而也不全是好的,来来去去总有些不太顺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分歧就发生在赵莺莺和崔本之间,赵莺莺原本做的绣画还有四分之一左右没有完成,若是按照她原本的进度来说,倒是还算舒服。可是现在不成了,日后身子重了,她如何还能做活儿?这不,工期立刻紧张起来了。
赵莺莺的想法是安胎药吃完了,大夫点头了,她便每日分上午下午,各做一个时辰的活计。这样的话 ,话费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耗什么神,计算着做的话,说不定工期也是勉强够的。
崔本却不是很乐,在他看来赵莺莺就应该安心养胎,这些事情应该放下才是。赵莺莺只能和他讲道理:“先不说这些活计都是过了文契的,过了下定的日子就有要赔钱的大.麻烦。就说说你这让我日日卧床休息的想法就不对!你自己往外看看,真正难生育的妇女都是怀孕的时候太无所事事了,只顾着吃饱喝足。反而是那些成日做事没有养过胎的妇女,生的顺利的不得了。”
赵莺莺之前做布料生意赚了一大笔,用半成品的绣图再加上这些银子和绣坊商量应该能脱的开身。可是赵莺莺怎么会乐意,无论是布料生意,还是做了一多半的绣画,那都是她的心血,这种做法算是在糟蹋她的心血了!
而且她是真心觉得适当的做绣活这并不影响她自己,她并不是那种没有数,只知道逞强的妇女啊!
崔本勉强被赵莺莺说服了,可心里还是很不乐的。让桃儿和圆娘盯紧了赵莺莺,绝不让她有机会做活计超过定好的时间。赵莺莺对此哭笑不得——崔本恐怕把她当成是那种晚上也会织布的佳妇了。实际上她哪有那么高的德行,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在意,定下的时间她自己一点儿也不会超过,可比桃儿和圆娘两个还要准。
一针一线细细绣,绣到这个时候绣画本身那种不同于一般活计的地方已经很能看出来了。眉嫂子上门的时候她正好在做活儿,看了一眼也是惊的无不可了。
“之前见过你的活计了,还以为那已经是巧到了极点了,如今才知道那时候不过是你七分功力!看现在手下的好东西...啧啧啧,也不知道什么人配用!”说着,满面赞叹。
这是替八大盐商这样的人做的,当然好的不得了。不过赵莺莺也没有说出来,倒不是不相信眉嫂子,怕她转身就把这件事传扬出去。而是他们做伙计的不透露出客人名号,这是大家共同遵守的事情。
赵莺莺一边闲做了两针,然后把绣花架子收起来:“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我原就靠这个挣钱钞,若是不比一般的强,那又算什么?如今就是有一点不好,我原想给孩子提前准备一些东西,也是没有那个闲工夫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他们能看出赵莺莺的东西好,可是东西好到什么程度却不知道了——分辨几两银子、十几两银子、几十两银子,甚至上百两银子的活计对于市井人家做惯了绣活的妇女来说很容易。可是一旦价值上百两,二百两、三百两、大几百两,甚至上千两,几千两,她们就再难知道其中的分别了。
所以赵莺莺这么说,眉嫂子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顺着道:“那算什么,你家的孩子还能缺东西用!你等着,只要你不嫌弃我回头就做两件给你送来——说起来也是美滋滋,我这里给侄儿做了两件,日后你要回礼,可不是我赚了!”
赵莺莺跟着笑了起来:“嫂子你总是这样!”
除开这话里的玩笑,确实也没有说错,赵莺莺肚子里的孩子总不会缺东西用的。先不说嫂子都有四个,一人做一样意思意思也是道理。就说娘家,王氏和嫂子林氏,她们谁不会做了东西送来?还有嫁到龙家的赵蓉蓉,待嫁在家的赵芹芹,当姨妈了也不能干看着啊!
另外就是自家了,桃儿和圆娘的活计不算躲好,可是做出能用的东西也绰绰有余呢!
听着赵莺莺笑,眉嫂子也跟着笑起来:“总之你就少在别处忧些心,就是不如你家的人家,妇女初初怀孕的时候也是百般小心,哪敢多做一件事。你现在是被憋着硬要昨完绣坊的活计。这本就是无奈,旁的事情可别操心了。”
其实就算赵莺莺不说,眉嫂子肯定也是要做东西送过来的。这时候说完了一些劝诫的话,才放松下来道:“给侄儿侄女做的东西可不能马虎,现在就该准备起来了 ——又实在不好准备,是个小侄子呢,还是个小侄女?哎呀,做起来差别可大了!”
赵莺莺并不在乎生男生女,崔本也是一样。也就是眉嫂子知道他们的想法,这才能如此打趣,不然就该直接安慰必定得男了。
赵莺莺和崔本想的很简单,不能说男女是一样的,只能说男女在他们这里是一样喜欢——在这个世道说男女一样,未免显得太虚伪了一些。实际上,世人看法不同,男女本就不同!
哪怕是为了女儿出嫁之后有人撑腰着想,有个儿子都是很重要的,更不论其他了!
不过第一胎而已,他们真是男女都好。赵莺莺怀孕最大的意义就是证明两个人都没什么问题——既然是这样,他们还正年轻呢,儿子女儿将来都会有,何必太过于执着?
“那便侄儿侄女的都做就是了。”赵莺莺笑着道,“反正日后都用得上!”
赵莺莺话音落下眉嫂子就笑了,打趣道:“旁的妇人第一回怀着孩子总是有些羞涩忐忑的,偏只有你竟是这样,连个脸红都没有就开始预定下一个孩子的事情了!”
说是打趣,话说到一半眼睛里就是安慰之色了:“这样好,你这样心情轻快倒是最有益。”
第194章
说完绣活儿的事情之后眉嫂子才想起什么道:“你这绣活儿的事情好说, 趁着如今还弄得动针线略做一些。过年的事情怎么办?是打算请你哪个嫂子帮忙?我记得智哥儿今年难得回来,请他媳妇倒是最相宜。”
现在已经是冬月中旬了,眼看着过年的事情要抬上计划。赵莺莺却有这样的麻烦那样的耽搁——怀孕一般不能过于劳累了, 特别是她这样的初胎,更得小心谨慎才是。更何况她还要做绣坊的活计, 更没有时间管家里的事。平常有桃儿、圆娘她们, 过年却不能全部托付。
古氏或许是个帮忙的好人选, 赵莺莺上门请求,因为她欠着赵莺莺和崔本人情,肯定也不会拒绝。不过赵莺莺并不打算请她, 压低了声音道:“不打算请哪位嫂子了, 之前本哥与我说过了,他去求我娘!”
一般来说有做娘的照顾女儿的事, 但这样的时候往往发生在生孩子之后。那时候当娘的会搬到女婿家里住上一个月照顾女儿的月子, 大事小事一把抓,帮助女儿度过这不能见风的一个月。也有身体格外不好的女子会趁生孩子的机会做够两个月月子以此调理身体,这样的话当娘的就是住对月, 也就是两个月。
而在生产之前, 最多就是照看个两三天, 长久住着很少,何况还是过年期间——女儿这边要过年,自家家里就不用过年吗?
眉嫂子听了怔了怔, 然后理解地笑了笑:“本哥儿疼你!要是你娘能来,那自然比别个都要贴心!”
是呀, 无论是婆婆、嫂子,还是贴身大丫头,谁能比亲娘还贴心!
赵莺莺也知道这个道理,然而一开始她是拒绝的。无他,家里也要过年,一大家子呢!哪能为了她这个已经出嫁的姑娘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在第一次怀孕期间她的确有些不安,很是希望王氏能来,可最后还是压下了这种希望。
崔本却看出了赵莺莺内心所想,什么也不说,私下却直接到了赵家。带的礼物很丰厚,简直比年礼还强!这时候送这些礼物过来倒是把赵吉和王氏惊到了,王氏忙道:“你这孩子来就来吧,怎么还带这许多东西。”
“说出来不怕娘笑话,我这是有事相求!”崔本并不是一个会对亲人特别客套的人,这些时候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赵家人是怎样的人了,更加自如。
崔本说这话的时候王氏是很纳闷的,在他看来崔本万事都好,哪里用得着找赵家帮忙。如今赵莺莺又怀了孩儿,他还有什么不足么?
直接将想要请王氏到自家住一个月的来意说明,然后道:“我知道这件事为难娘了,我和莺莺要过年,娘和爹这边也是要过年的,这边一大家子实在指望娘。可是为了莺莺我也少不了厚脸皮这一次了。”
说起来赵莺莺情况确实不同,甚至相比她大姐赵蓉蓉,那也没什么好放在一起来说的。赵蓉蓉出嫁这么些年了,生儿育女也没有用到王氏给她去料理年事,甚至坐月子住家的事情都没有过!毕竟赵蓉蓉很多事情都有丫头婆子做,就算不能见风,也不是那么不方便。
可是赵莺莺实在和赵蓉蓉不同,不能类比赵蓉蓉的情况——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赵蓉蓉有婆婆料理一应大事,赵莺莺根本没有。实际上若是赵莺莺有婆婆,也就没有崔本这一请了。
其次就是赵莺莺忙着绣花并不空闲,这等时候精力本就不够用,别的都不能做,何况是过年这大事!而这种困难也是赵蓉蓉所没有的。
王氏一开始还有一些犹豫,她从本心来说当然是想去帮帮女儿的。赵莺莺如今初次怀孕正是需要她照顾,那可是她最宠爱的女儿,这时候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可是家里又怎么办?从规矩上来说,可没有丢下一家人去照管已经出嫁的女儿的道理。
可是后来赵吉说动了她,赵吉并不懂得管家之类,他只知道赵莺莺如今更需要王氏这个做娘的。于是劝道:“你就和女婿去就是了,至于家里。我想着蒙哥儿媳妇也跟着你打下手好几年了,薰也该薰会呢,你这次就放手让她做做看。”
这话算是点醒了王氏,她之前自己操劳,倒是忘记了这个家她迟早是要放手的。于是跳起来道:“这是个好主意,正好看看蒙哥儿媳妇让人放心不放心——不只是这样,芹姐儿不是明年就要出嫁了?趁这次练一练她,让她给她嫂子打下手。说起来当初莺姐儿就是每次给我打下手的呢!”
于是两边就说定了王氏入了腊月就去住到崔本家,等到过年再回来——过年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这还是要回家的。
赵莺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念佛:“之前还忧虑来着,这下不用了!”
赵莺莺又指挥桃儿和圆娘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洒扫干净、晒被子、换枕头...等到桃儿把新帐子给挂上,她还亲自去看了看——王氏来赵莺莺家自然要有个专门的房间来住,而且这一住就是一个月,赵莺莺可不是要用心。
“还没挂棉帘子,我记得我陪嫁的箱子里还有两套簇新的没用,你待会儿去后面罩房里找一找,取出来晒过之后就用上。”赵莺莺里外看了看,基本上是满意的,就是一些细节地方有自己的意见。
等到赵莺莺加了一对花瓶、换了一张桌布之后,在她看来也就尽善尽美了。对桃儿道:“暂且就是这样,你们这些日子记得每日给房间开窗通风,打扫也和正房一样,日日都是要做的。”
到了腊月初二王氏果然带着行李来到,一起来的却是赵茂。她拉着赵茂道:“这孩子偏要来的,只是住个两日,过两日就送他回去!”
赵莺莺看着幼弟活泼的眼睛,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边比家里自由,在家里的时候赵吉最爱管束这个幼子。不要说赵莺莺这些女儿了,就是赵蒙这个长子在赵吉手上,那也没有受到如此多的特殊照顾呢!
告诫地瞥了一眼赵茂,赵莺莺这才拉着王氏的手道:“我原来以为会是芹姐儿陪着您过来的。”
“她明年就要嫁人了,这时候乱跑成什么样子?何况我有心练一练她。整个腊月她都跟着她嫂子在家办年事,经过这样的大事,日后她去夫家,一般的事还能难得倒她?”其实赵芹芹是有婆婆的,真正的大事也轮不到她。
赵莺莺怀孕的第二天,接到消息的王氏就和林氏过来看过赵莺莺。现在对比,倒是觉得赵莺莺气色更好了一些。得到这个结论的王氏颇为满意,只捏着赵莺莺的手上下打量。
“娘...你怎么这么看过。”这仔仔细细的劲头都让赵莺莺有些发毛了。
王氏却浑然不觉,只面带笑意道:“娘这是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注意养身体呢!看着倒还好,想来是女婿体恤你了。”
赵莺莺简直无话可说,崔本是个不错的丈夫,很是照顾她。可是要说体恤初次怀孕的女子这一点,其实他是典型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满心欢喜想要做些事,可是他懂要怎么做么?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做父亲的大男人能知道什么!
说实话,他已经够用心了,还仔细研究过嫂子们的叮嘱,可也就是那样。赵莺莺要是真按照他的想法照顾自己,这会儿才不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赵莺莺不好喝母亲解释这个,只能提她那女婿默认下这个赞美。
王氏只是看是不嫌够的,特地叫过来桃儿询问赵莺莺的各种事情。包括赵莺莺每日吃什么、分量如何等等,凡是有问必答。直到问赵莺莺睡眠如何桃儿才答不准——她又不是那种大户人家的丫头,赵莺莺睡下了她就在旁边守夜!
这样王氏也很满意了,点点头道:“这也就罢了,待会儿问女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