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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换尿布已经清醒过来,不愿意再躺回摇篮里的小姑娘咿咿呀呀叫了起来。赵莺莺看她样子就知道她要哪样了——她只能抱着这个小冤家在屋檐廊子下走来走去,在有节奏的拍背当中,这孩子总算有些要睡着的意思了。
    正当赵莺莺松了一口气,打算把孩子塞回摇篮,敲门声又想起。然后是圆娘打着青绸油布伞去开门,不是别人,正是崔本。
    而崔本以来,赵莺莺怀里的崔曦立刻就不同了,精神大好伸着手就要抱抱。要不是赵莺莺早有防备,几乎抱不住她!
    崔本是穿着蓑衣回来的,斗笠和蓑衣虽然能保护大部分,然而依旧有一部分难以保护。所以这会儿身上免不了沾上水汽,像是衣服下摆更是变得湿漉漉的。见宝贝女儿要来抱,也只能闪开些道:“曦姐儿听话,现在可不能抱!爹爹身上全是水!”
    崔本一回家,赵莺莺便让圆娘去厨房里弄些热水去内房:“赶紧洗个热水澡,这都淋湿了!”
    说着抱着崔曦,跟着崔本一起进了房。顺手把崔曦放在架子床中央——这床很大,而且曦姐儿如今就连翻身都不能够,所以放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赵莺莺很放心。
    至于空出手来的赵莺莺则是在衣箱里给崔本寻干爽的衣裳,然后给挂到床后面的屏风上。然而一会儿不见爹娘的曦姐儿立刻不干了,委屈地哭了起来。赵莺莺赶紧又抱起她,抱在手上拍拍哄哄。
    曦姐儿挺爱哭的,不过却不难带。这是因为她哭基本上都是找得到理由的哭,而不像一些婴儿,哭起来根本找不到理由。
    饿了哭、尿布不舒服哭、大人不理她了哭......总之遇到什么事了都是哭。相对而言,只要这些都做好了,她就不哭了。
    赵莺莺一边哄曦姐儿,一边对正在倒热水的崔本道:“只能把旧衣裳拿出来穿了,有四五身衣裳都洗了,外头再没有干了的。”
    这个季节用不着日日洗浴,按理说应该换不下这么多衣裳。但谁让不停下雨呢,这雨水下着,崔本这些日子又在城南和甘泉街两头跑,就算有马车也没用,常常弄的湿漉漉的。这样换下来的衣裳当然要洗!几次下来就攒了那么多。
    崔本哪里是会在乎这个的,‘嗯’了一声就利落的进了浴桶。等到换上干爽衣物,然后揩着头发出来,立刻十分自觉地抱过曦姐儿——抱孩子可不轻松,赵莺莺手臂都酸了!
    等崔本接手了曦姐儿,赵莺莺就拿过干毛巾,给崔本擦头发。
    崔本抱着曦姐儿在外面坐着,这个姿势方便赵莺莺给他擦头发。哄了有一会儿,曦姐儿已经在襁褓里睡的很安稳了。崔本连忙小心翼翼而又熟练的把曦姐儿塞到了摇篮里,要知道手脚不够利落的话,这个过程中曦姐儿是会醒来的!
    小夫妻两个相视一眼,笑着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养育小儿了,既有劳累与麻烦,也有幸福和安慰。不过快乐是快乐,这件事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若真是不喜欢,大可以请个奶妈来。现在两人亲自带孩子,是共同商量的结果。
    一对没当过爹娘的夫妻正沉浸在做父亲做母亲的喜悦里!
    不过,如果可以暂时、小小的喘一口气,享受没有孩子闹心的时光,这也是他们现在绝不会拒绝的。
    赵莺莺坐在了崔本旁边的圈椅上,捶了捶有些酸胀的手臂,感慨道:“其实我们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曦姐儿健健康康不用忧虑,也不算是难带的孩子啊。再加上桃儿和圆娘的帮忙,不必晚上也起身......可是怎么还这么累?当年爹娘带我们该多辛苦啊!”
    其实赵莺莺这话说的对也不对,万氏和赵吉那时候家境不好,带她肯定是辛苦的。可是崔本不同啊,他爹可是名厨,家中收入丰厚,不存在雇不起老妈子买不起奶妈的事情。不过就算有人帮忙,做父母的还是很辛苦就是了。
    所以崔本也跟着叹道:“养儿方知父母恩,老话都是对的。”
    赵莺莺泡了热茶,两个人就看着雨水连绵喝茶。崔本突然道:“这雨水下了大概有十几日了吧?再这么下下去实在让人担忧!”
    赵莺莺知道他担忧什么,无非是秋汛出问题,河堤崩垮最后导致洪灾泛滥。虽然扬州应该大抵没事儿,但又是一场百姓劫难!赵莺莺有心要说几句缓和他的忧虑,又说不出来什么,因为她其实也在担忧!
    之后赵莺莺简直要说崔本和自己实在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秋雨又连绵了十来日,雨水不算大,可是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这才是最可怕的!最近这段时间已经陆陆续续地有左近乡下和县里的人举家暂居扬州城了,这是防备着出事呢!
    赵莺莺家因为房子大人口少空房间多,被牙行问过好多次了,就问愿不愿意出租房子出去。这会儿扬州出租的房子各处都在涨价呢!崔本当然是拒绝了,一个是他家并不缺这个钱。其次就是为家人的安全着想了,有灾的时候是最混乱的,他家有小孩有妇女的,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又一日早间起来,崔本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窗外。叹了一口气,回头道:“今日又没住雨!”
    最近几日他日日在意这个,赵莺莺也是知道的。听到是这个结果,赵莺莺只能宽慰一句。崔本却打断了赵莺莺的宽慰,勉强带着一点儿笑容道:“没什么,你也不用安慰我了......如今大家都知道恐怕要出事看,只不过是那一日而已——这事情不尘埃落定,反而越悬心。”
    因为还抱有希望......
    赵莺莺真心不想发生什么事情,十多年前的那场水灾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段日子实在是太难了,她实在无法想象要再经历一遍!然而她也知道事情并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所以在有这个迹象的时候,她就和崔本商量着囤了粮油米面之类的东西在家,就为了怕真的出事。
    当秋雨连绵了一个月之后,运河、淮河好几处河堤终于支撑不住垮塌了,浩浩荡荡的洪水倒灌,糜烂流经的好几座城市。扬州虽然在泄洪这一招的保护下暂且没有问题,可也不敢掉以轻心。
    赵莺莺这一会的紧张超过之前了——因为她曾经以为再难也不会难到扬州这里。扬州是什么地方,东南第一城!如此富庶、如此多的人口,这么多的码头和货仓,还是最重要的转运中心之一!谁能坐视扬州真的出事!
    可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洪水无情,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泄洪又如何,临近的运河依旧在浩浩荡荡地流淌,水位并不比泄洪之前低多少。秋雨在绵延,随时随地扬州这段运河也能出事!
    崔本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也开始上河堤防汛了,好在家里有金三水这个成年男子,周围又都是哥哥弟弟的房子,赵莺莺在家崔本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
    赵莺莺知道河堤上面辛苦,河堤上面艰难,可是这是扬州子弟的责任所在,崔本不愿意花钱免了,赵莺莺也不能为了小家强留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照顾他——方便携带又味道好的干粮、便于行动又暖和的衣服......
    崔本第一次去河堤防汛,临行前就道:“你呆在家里闷的很就去寻嫂子们说话,这时候一个人呆在家里最容易东想西想——啧,要不然我把你送到岳父岳母家去住一段日子,这时候我不放心你!”
    赵莺莺却摇头:“我在家等你!”
    崔本虽是防汛,可也不是日日都去,肯定是要时常回家的,赵莺莺只是不想他回家的时候她不再家里等他。
    赵莺莺防汛去了,之后的日子里赵莺莺并不乱跑,也没有按崔本所说的去嫂子家说话。这时候外面有些乱,她只管紧锁门户过日子,并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引起意外。
    然而该出事的时候还是要出事!只不过事对于扬州百姓来说既幸运又不幸。垮了运河段在扬州上游不远处,扬州也受到了影响,低洼处的水排不通已经及到小腿了,给生活造成是极大的麻烦。
    幸运的是,对于扬州并没有更大的麻烦——而这个时候雨停了。
    赵莺莺家所在的这一块并不是扬州城的低地,而崔本修房子的时候很用心,把地基又垫高一尺半才起房子。相比别家多少被水淹了,他家倒还算干爽。
    只不过这种潮湿的情况最容易有疫病,赵莺莺就是水退了也不敢出门!至于崔本,他倒是想出门来着,只是赵莺莺不让,非得看几天风头不可——若是疫病不起来,就放崔本出去。
    这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反正之前囤积的米面粮油是足够的,这时候也不担忧。也正是这个举动,让崔本赵莺莺他们彻底错过了外头的一个大消息。等到确定全城防疫成功,并没有灾害疫病的时候,崔本才从外面得知了。
    “听说圣上要严办这一次河道的事情。”崔本听到之后就告诉了赵莺莺。
    赵莺莺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严办的——哦,我知道了,这一次河堤会垮塌不只是因为雨水太多,也是因为河道上面的官员又贪银子了,对吧?”
    每次都是这样,要是有什么洪灾导致河道出事,总是要先下几个官员的大狱。然后再逼问修筑河堤的事情——似乎一有这种事就逼问河道官员不妥,说不定他们也是无辜的呢!
    然而实际上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下来,从来没有完全无辜的时候,只是干系大小不同而已。
    第200章
    天子之怒, 伏尸百里,流血漂橹......赵莺莺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并且比周围的人要更了解, 这是因为她上辈子在皇宫呆过的关系,那已经是最接近天子的地方了, 索然赵莺莺并不在天子身边伺候。
    可是天子的权威在整个天下都存在, 那就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紫禁城了。在这个地方, 赵莺莺早就感受到了,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生杀予夺的特权。
    那些趾高气昂的官员,做到扬州知府就已经是四品, 而河道上的官员, 四品以上的更是一抓一大把。高级官员平常何等藐视生民,他们面对小民的时候, 和天子面对他们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或者说天子面对他们的时候事情更简单。
    秋,自扬州往登州一带,雨势连绵, 多出河堤崩溃, 中间糜烂千里、淹没数万生民、百万生民受到影响。这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紫禁城主人的愤怒, 下令问责河道官员和受灾沿岸地方官员。
    运河河总最先被下了大狱,然后是底下的各种佐官。这一批处理完成之后就会有地方官员受理,最后则是河道上的小官——这些小官虽然官小, 然而实际上他们可以直接管到治河,所以往往他们才是作恶最多的。
    就在赵莺莺一家闭门不出的时候官邸在扬州的运河河总以及扬州知府这样的官员通通下狱定罪, 这不只是因为这次河堤崩垮的事情,更是江南官场糜烂已久,天子决定好好整顿一番。至于这次的事情,那只不过正好撞上,被拿来做了一个街口而已。
    崔本与赵莺莺道:“这次的运河河总据说是原本的山东巡抚,天子做皇子的时候就在一旁支持。自天子登基之后,因为还有几分才干,一直官运亨通,这下就是正二品的官员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正二品官员,这可是运河河总!”
    这位河总姓周、名廉,字奉公,算是有从龙之功的了,要不是因为当初做官的时候只得了一个赐同进士的功名,恐怕早就直入中枢成为六部高官了。他的出身限制了他,最多也就是封疆大吏了。而之前的山东巡抚差不多就是他的极限,却没有想到如今能做运河河总。
    品级上面来说运河河总并没有比山东巡抚来的高多少,关键是运河河总管着修筑河堤、治河的事情,可以调动的钱粮非常多,实在是官场上人人都想要的肥差——哪怕不为了收钱,也图表现呐!
    另外和扬州关系比较大的是扬州知府也被换掉了——这位早就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救了赵莺莺的知府大人了,中间甚至隔了一任别的知府大人。不得不说,扬州知府也算是众多知府里面的肥差了,毕竟是烟花金粉地,在这儿当官好处多着呢!
    然而好处多就风险大,在这里做官的官员鲜有熬过两任期限的。更多就是中途撸了下来,再不然也是调走。
    “新任的扬州知府据说和这位运河河总是同年,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只希望有这关系在,这些官员能少一些摩擦,默契配合多做一些实事儿!”崔本忽然感叹道。
    崔本算是一个对这种事情很关注的人,赵莺莺则相反。不过赵莺莺对于这种事总能有一个比较准确的总体看法,所以崔本总是来找赵莺莺说这种事,然后期待地看向赵莺莺。
    赵莺莺本来不想多说的,可是见崔本这副样子,没办法,只能说出本心道:“本哥人好,事情都往好了想...可我却觉得,同年这层关系在,更容易的是官官相护吧。与其想着他们会做好事,我觉得还是防着他们会做坏事来的好。”
    略说了几句,崔本似乎很低落。不过这也就是暂时的,对于他们这种升斗小民来说,谁做皇帝都没有什么分别,何况是父母官了——不,其实还是有很多差别的,皇帝管不着他们,那自然没有什么打紧。可是扬州知府对于扬州城里有着绝对的支配权,一个小小的举措都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呢。
    不过这到底不是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能够产生影响的,所以赵莺莺和崔本很快不再提这个了。赵莺莺将自己城南那家布点的账本给崔本看:“前些日子遭灾没什么生意好做,账上实在是不好看。”
    崔本看了看账道:“不要紧,哪家的营生不是这样的?不单单是你,我那酒坊还停了好几次锅炉呢!现在是灾后了,需要烈酒用于防疫,我这里还找补回来了呢。你那里似乎也是一样,最近生意好做了不少罢!”
    事情是这个事情,好多人死在这次秋汛当中,等到灾情已过,可不是要打起白幡做白事。赵莺莺布店里的生意确实如崔本所说,好做了很多。也不独是她,这时候正是灾后要用物资的时候,凡是沾边物用的东西,全都卖的好。
    就比如说万氏的绒线铺子,如今算是日日来钱,她满心欢喜逢人都不忘记夸一夸自己当初眼光有多好!
    这般的作态弄的其他妯娌也有些心动了,古氏就上门和赵莺莺闲聊提起过:“你说说看,我要不要也去做个小生意?像是你和源哥儿媳妇这样开铺子肯定是不行了,可是开个小摊子总是可以的吧?”
    赵莺莺可不会随便出这种主意,只推说道:“这一切还是问哥哥的好,若是他说好,事情肯定没什么问题。可若是他说不好,嫂子又何必做这个事情呢?”
    古氏和崔智算是患难夫妻了,情分不同寻常。不只是自己的嫁妆财产,崔智还给予了古氏很大的自由使用一笔他放在家里救急的银子。然而他们也就是一对夫妻而已,普通夫妻该做的事情,他们一件不能少。
    至亲至疏夫妻,这句话听来让人齿冷,但有些时候却是至理名言。
    古氏是有权力动用一些家里的钱财,这是崔智给她的权力,所以无论最后结果好不好,崔智都不能说什么。可是古氏真能这样做吗?不能的。若是崔智不太乐意的生意她做了,无论好坏都不会有好结果。
    做的不好要赔钱,崔智多少回肉痛而埋怨古氏的。做得好能赚钱,可是这对于不太认可的崔智来说,岂不是就是打脸?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赵莺莺不愿意往坏里想人,可是世间男女大都如此,她也只能这样想而已。
    不过绒线铺子的生意也就是好了这么几日而已,然后就平平了,不要说订单众多的酒坊了,就是赵莺莺的布店也比她的绒线铺子持续的久。这是个疑惑,然而崔本也不知道原因,赵莺莺就只好继续不解了——她总不能去问万氏她的生意为什么不好吧!
    却没有想到上门来的眉嫂子却清清楚楚,她抱着曦姐儿逗着玩耍,笑着道:“你平常用不用你那弟妹铺子里的绒线?”
    赵莺莺摇了摇头,一般来说亲戚之间照顾生意,赵莺莺的针头线脑应该就在万氏这里买了才对。可是万氏是去年下半年才开绒线铺子的,赵莺莺此前也要用针用线呐!
    何况她用的针线大抵很特殊,都是从做绣活儿的彩绣坊直接买的,一般的绒线铺子很难配齐...其实很多时候彩绣坊是把刺绣要用的绣线送给她了,再加上总要多留出一些来,导致她的绣线从来用不完,日常使的也够了!
    等到赵莺莺和万氏闹翻,这照顾亲戚生意的事情更是彻底没影儿了。所以眉嫂子说赵莺莺没到到万氏的绒线铺子过,这并不是虚言,而是真的。
    “你那弟妹开的虽然是铺子,却并不比那些出摊子的人卖的绒线好...价钱是一样的,甚至会略贵一些,绒线的品质却没有什么变化。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去,可是时候长了,不论是图方便还是图照顾亲朋,她那里不是去的少了?”眉嫂子笑着解释。
    为什么不进好绒线?赵莺莺也是仔细想了想才有了答案。或许是不想进,觉得成本太高了。然而更大的可能性是进不着好货——对比那些开的不错的绒线铺子就知道了,那些铺子卖的绒线好,价钱却不一定贵。这说明只要有门路,即便是品质很好的绒线价钱也一样。
    赵莺莺开的布店进货还算过得去,那是仰仗十三湾巷子早就成熟的进货方式。这种方式之下,赵莺莺进货成本、进货质量之类的并不一定做到了最好,但却已经很不坏了。而对于赵莺莺这个‘心无大志’的,这样貌似也足够了。
    至于万氏,她倒是找了一个好生意,赵莺莺也觉得绒线铺子不错,甚至比她的布店要好一些。可是找的生意好并不是全部,她的进货没有做好,一切也就白搭了。正如赵莺莺她大嫂林氏对她说的那样,布料生意是小本生意看进货渠道,大生意看销货渠道,对于别的很多生意来说,这也是正确的。
    这个话也就是说到了这里,赵莺莺不愿意议论万氏,眉嫂子便蜻蜓点水点到为止了。转而道:“明日是个好日头,这些日子你都呆在家里,不然咱们一起出去一趟?想来你家这些日子也有一些东西要采购了吧?”
    赵莺莺灾后也没有买过什么东西,最多就是崔本出门偶尔托带一些什么,这时候家里确实缺一些东西。所以赵莺莺听到眉嫂子的提议之后欣然应允,并且商量了第二日出门的时间——这可要计划好!今时不同往日,她家可是有个‘小祖宗’呢!
    以往的时候她虽然出门少,可也基本上能做到想出门的时候便出门。可是如今不同,崔本在外做事,赵莺莺若是不在,曦姐儿能闹翻了天!所以赵莺莺要找一个不用哺乳,最好是曦姐儿睡着了的时间,快去快回!
    听赵莺莺这么说,眉嫂子倒是奇了:“你家也有桃儿圆娘她们,怎得不顶事?”
    “桃儿和圆娘很能干,可是这个小祖宗认人呢!除了本哥和我,竟没有人能哄得住。若是在眼前也就罢了,若是不在眼前,真是立刻哭得厉害!”赵莺莺说话的时候轻轻点了点曦姐儿的小脑袋。
    曦姐儿还以为是赵莺莺和她玩,瞅了瞅赵莺莺,然后抓住了她的手指,摇晃着莲藕似的手臂,咿咿呀呀笑了起来。
    赵莺莺虽是抱怨着的,可是抱怨里还有一种高兴。这种事固然带来了一些麻烦,可是对于初代当爹做娘的赵莺莺和崔本,感觉又是不一样的了。对于孩子来说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亲近,她知道他们是她最亲的人。一想到这个,赵莺莺和崔本就心软的不行。
    第二日的时候,赵莺莺是趁着曦姐儿午睡才小心翼翼地出的门。等到大门关上,常常的出了一口气,旁边的眉嫂子已经笑了起来:“养孩子不容易罢?看你因此多了不少负担,以前何曾见你这样过!”
    “即便是负担,那也是高兴的。”赵莺莺整了整衣襟。
    这个眉嫂子并不反对,立刻赞同道:“那也是。”
    扬州始终是一个繁华的城市,虽然刚刚经过一场事儿。赵莺莺和眉嫂子午饭之后出的门,这时候正是热闹时候,到处都是做生意、耍把式的,看的人眼花缭乱!
    赵莺莺因为心里惦记着家里的曦姐儿,并不胡乱逛,也就是往自己确实有需要的店铺去,定了东西让送货上门就是了。当然,有一些零碎东西够不着送货上门,她自然就是自己拿着了。
    两人逛着逛着就去了牙行,赵莺莺想看看柴炭如今是什么价儿——这时候她是不会买的,刚刚经历过水灾,柴炭一类正是价格最高的时候呢!只不过天气渐渐凉了,气候算是一日一个样,很快就要到要取暖的时候的时候了。这时候用不着,也要为那时候打算,先来看看行情。
    只不过才到相熟的牙行就发现牙行有好些大户人家体面奴婢的人在,赵莺莺去的时候人正走。眉嫂子好奇的心痒痒,立刻就问道:“金嫂子,方才那是哪家大户?竟是从没见过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牙行老板娘金嫂子倚靠在柜台上笑意盈盈道:“那是知府大人府上的人!如今知府大人还没有上任,可是先一步过来安家的家人先到了。无论是打理知府官宅,还是买人做事,那都是要找牙行的。也不独是我,需要的东西多,城里好几家牙行都得了这个巧宗呢!”
    金嫂子说这话的时候不乏得意,这个赵莺莺倒是懂得。人家知府大人的家仆在扬州又没有亲戚故旧,这些好生意落在谁的头上不落在谁的头上,那是有说法的!金嫂子家能做上这笔生意,未尝不是他们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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