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巽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件事牵扯太广,以文无和林家是打听不到的,她吩咐梅香去找大海,“让赵公子帮着打听,毕竟丰裕楼那边他熟悉的很!”
可梅香却有些为难,“赵公子跟辽王去了西北,说怎么也得到腊月才回,把生意都交到了大海手上,大海忙的焦头烂额!”
听说是因为梁王病了,辽王这才得了这西北巡视的差事,西北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都要近一个月,再加上各处巡视,恐怕最早也得到腊月中旬才能回来。赵明端还要准备明年的春闺,怎么还能陪着辽王同行?房巽心里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担心他做什么?他考不考得上进士跟自己有什么干系?他只要把他的生意做好了,能分银子给自己就行!房巽安慰自己,可心却不定了。
冬月初十,大房差了人来送帖子,是大伯祖母跟前的李嬷嬷亲自送的,她难得的先来了金鱼胡同,在二老太太面前伏低做小的说了很多好话,又说起大老太太的病来,“……不过就是心病,吴家也不太知趣了!”又小声的埋怨着,“如今梁王病了,吴家也不提结亲的事儿!我瞧着这事儿算是过去了,只是可怜七姑娘,日后的亲事恐怕要艰难了……”
房巽懒得听李嬷嬷说房淑宁的事儿,问起大老太太的病来,“……想着去瞧大伯祖母,可派去的下人都说不让瞧……”
李嬷嬷笑起来,她摸了摸头上镏金的簪子,很有体面的道,“老太太将养了这些日子,精神也已经大好,别的也没有什么念相,就是想见见姑娘们!七姑娘听了就说要办个花会,让姑娘们过去赏秋菊!特别是九姑娘,这才几日不见,又长高了,老太太是天天念叨姑娘,姑娘可一定要来!”
房家谁不晓得房巽是大房老太太嫡亲的孙女,这样说也在情理之中,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房巽却心中冷笑,立冬都过了,眼看就要小雪,菊花已见败势,要赏菊也应是前一阵子才好,明月楼的螃蟹宴都已谢幕,这会子赏什么菊?倒还不如等着赏雪!大房这是打什么算盘呢?
等李嬷嬷又去了西堂子胡同,二老太太才跟房巽道,“她这一回可是病了有些日子,按理说我也应该去瞧上一瞧,可我实在不想见她,当年的事我心里过不去!可你不一样,你是她嫡亲的孙女,若是不去,总要落人口实!”
房家的旧事房巽知道的不多,可父亲也曾说过,是因为祖父的死房家才分的家。
房巽不想二伯祖母为自己担心,当着面点头应了,又让梅香去西堂子胡同,“问问五姐姐,什么时候过去,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她沉思了一下,又道,“大房这一回是让哪些姑娘去,十妹妹和十一妹妹去不去?”
如今胡姨娘在内院帮着五太太管家,房淑安总算可以安心绣嫁妆了,她亲自见了梅香,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我眼看就要出门子,这回就不过去了,倒是十妹妹和十一妹妹,李嬷嬷说十一妹妹太小,这样的天气万万别惹了风寒,十妹妹我又怕她惹出什么事端,若是九妹妹能带着她一同过去再好不过!”
房淑安的婚期定在腊月中旬,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按京城的规矩,这会子必须在闺中绣嫁妆,不好再出门。
房巽皱着眉头应了,想起那个浑身带刺的房淑宛她就觉得头大。
到了初十那一日,房巽去西堂子胡同接了房淑宛。
房淑宛穿了梅花绣牡丹花的褙子,头上戴了点翠的步摇,耳朵上的白玉珰润泽晶莹,脸上擦了胭脂,她本就比房巽高,站在院子里竟然显得妩媚修长。
房巽暗暗皱了眉头,不过是自家赏个菊花宴,倒像是去清莞郡主的茶会似的。
可也不便说她,房巽只当没瞧见,只要她不乱说话给自己惹事也就罢了。
梅香让人搬了脚凳,房淑宛不太情愿的上了马车,低了头坐到房巽的身边,房巽乘的马车不大,房淑宛带的丫鬟玛瑙跟梅香挤着坐到了车前的横板之上。
马车缓缓前行,不多时就到了吉祥胡同,可还没到胡同口,房巽就觉出不对来。
透过窗户的缝隙,只见吉祥胡同口停着多辆马车,正挤在那里,还有丫鬟、小厮,车夫约束马的“呼喝”声,人流涌动,熙熙攘攘,竟比早间的闹市还要热闹。
房巽心中诧异,她仔细的瞧过去,那些马车多是繁华装饰,有三驾有两驾,却都是私家车,并没有哪家车行的标识,又都带了帷子,车旁跟着的丫鬟小厮也打扮的干干净净,颇有些大家气势,不像是小门小户家的。
她们在做什么呢?房巽视线收回来,却见身边的房淑宛脸上带了喜色,脸上的胭脂也因着激动更显红润,房巽轻声问道,“十妹妹是不是知道什么?”
房淑宛瞧回来,看着房巽端庄的打扮,不由笑出声来,“看来九姐姐还不知道今儿是来做什么的?你以为大伯祖母真耐烦见你这个过继出去儿子生下的姑娘?”
房巽脸色一冷,她原想着怎么也是五伯父的亲生女儿,是二房的姑娘,自然知道出了门代表的就是房家二房的脸面。看来她还是太高看房淑宛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若再说这种话,我便让人押你回西堂子胡同,别在这里丢了二房的脸面!”
房淑宛怒目圆睁,“你敢!我是到大房来看大伯祖母的,你凭什么押我回去!”
房巽微微的笑,“我能把你带出来,就能立时把你押回去,这菊宴我本就不想来,你若是再说一个字我不想听的,我现在就让马车调头!”
房淑宛紧紧的抿着嘴,她气恼不已,却再不敢说话,她知道房巽说的出做的到,若真是让马车调头回去,不但嫡母向着她,父亲也不会说她,还肯定会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自从姨娘失势,他们都相信眼前这个丫头!
她可是花了好些银钱去大房打听,好不容易才让人打听清楚,今天绝不能就这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