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物产丰富,四通八达,各国商旅往来不绝,
是伊图国仅有的几座允许自由通商的城市。
近日来,滨州城满城之人几乎都在谈论着一件事情。
那便是三日前发生在海上的惊人奇观。
“各位是不知道啊,那日,天空竟然同时出现了三个太阳,一个大太阳,两个小太阳。
这向来风平浪静的滨州海,也突然变得惊涛骇浪,
那海面上的无数商船,只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说,这是不是奇怪至极?”
一家名为春雨的酒馆内,一位说书的老先生正对着下方座客们侃侃而谈。
不少刚来到此的外地商人或游客听他讲的绘声绘色,不由纷纷来了兴致,
连吃饭喝酒都顾不上了。
说书老者接着道“不瞒各位客官,其实还有更奇怪的呢,
那两个小太阳就在大海上飞来飞去,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几个来回之后,海水不知为何竟然越涨越高,
好家伙,不到几分钟时间,就把天都给遮住了。”
忽然有一人道“老先生,你也真实越扯越离谱了,
我自小海边长大,海啸也见过不少,
但像你说的把天都给盖住的,那还真是闻所未闻。
再说了,如果真有如此大的海啸,这滨州城不早被淹了吗?
我们哪还能在此喝酒聊天?”
众人也觉得有理,遂一起附和。
说书老者似来了精神“客官说得对,那么高的海啸,如果扑将下来,滨州城怕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但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你猜怎么着,那海啸它像被什么给撑起来了一样。
就那么高高的耸立着,不往前铺,也不往后退,如此持续了良久啊。
突然,海水里面传来了碰撞的声音,像炮弹一样,震得满城之人惶恐不安。
不少胆子大的的人经不住好奇,跑到岸边想仔细瞧瞧,
这一看不得了,只见高耸的海浪之中,两个冒着金光的庞大身影,正打的不可开交呢。”
人群响起一阵惊呼,这种夸张之事若在平时由任何人口中说出都会被当作无稽之谈,
即使今日说书老者多次提到如此奇观乃是全城共见,但不少人依然还是半信半疑。
其中一人道“老伯,你一会儿是两个太阳,一会儿又是两个金光战士,能有这般大本事的,看来也只有天神了。
既然是两位天神大战,那这胜负到底如何啊?”
说书老者听出他语气中有调侃之意,显是不相信自己所说,
笑呵呵道“胜负?怕是没人知道咯。”
众人问道“这又是为何?”
说书老者“那两个从天斗到地,再从地斗到天,
这广袤的大海就似水缸里的水似的,
被他们搅得一会波浪滔天,一会断成两截,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东方的天空之上突然闪起了红光。
那红光浓稠鲜艳,似血液一般,猩红慎人,
在红光出现没多久,海啸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一直到天黑,也再没出现什么异状,
这时大伙才知道,原来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众人倒喝一声,纷纷觉得这一场惊世大战未免太过虎头蛇尾。
说书老者继续道“这场大战所展现的力量虽然令人叹为观止,但是啊,令咱全城最为诧异的却并不是这个,”
众人疑惑道“那还有比这二人大战更奇怪的吗?”
说书老者道“诸位客官想啊,这一战被称为惊天动地,翻江倒海般,鬼哭神嚎都不为过,
然而如此庞大的威力,我们滨州城沿岸的百姓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众人一听到这话,也顿觉不可思议。
说书老者似乎心有余悸,感慨道“这二位神人若稍不留意,哪怕只有不足一成的余力波及到城内,
对全城百姓而言,恐怕也是场不小的灾难了。”
在座之人纷纷点头应是。
“想是滨州城人杰地灵,自有天神保佑呢。”
“是啊,那战斗中的二者,说不定就有一位是此地的守护神。”
在酒馆角落的一桌中,正坐着一对不动声色的中年人与少女。
中年人国字脸,五官端正且俊朗,长须及胸,风度翩翩,
不足的是,本该英气勃发的脸上,却呈现出一股无力的病容。
但即便身着粗布黑衣,其周身隐隐透出的巍峨肃杀之气依然使人不敢小觑。
少女十七八岁年纪,身穿白衣,身材丰韵娉婷,面容虽被纱巾半遮,
但那双露出来的双眼却是盈盈秋水,撩人心怀。
少女听了说书老者的话,向中年人道“爹爹,这说书的也真会吹牛,把满座之人都糊弄的深信不疑。
不过也不奇怪,这些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的尽是些愚蠢之辈。自然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了。”
中年人“这倒也未必是吹牛。我们一路上看见海面确实飘着许多残缺的破船。
说不定便是那些消失在滨州海的商船了。”
那说书老者讲的兴起,故事也是说完一个换一个,
酒馆中哄笑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少女恼道“我真不想待在这春雨酒馆,又小又破,还吵吵闹闹的,
像是一群苍蝇在耳边叫个不停,连吃饭都不得安宁。”
中年人一边给少女夹菜,一边问道“不待在这里,你想去哪啊?
我们现在可是在逃命,自然是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少女想了想,觉得父亲所言甚是,只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正在此时,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
向着少女和中年人这一桌瞧了瞧,上前问道“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少女神色一紧,手已按在了剑鞘之上。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问道“明明那么多空桌子,你为什么偏要坐这里?”
男子笑了笑,“那边太吵,在下想找个清静的地方。”
少女冷冷道“嫌吵就换一家店,这儿没你的位置。”
少女说话的同时,手中茶杯随之飞出,朝男子面部击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去楼上找咯。”
男子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接过迎面飞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打扰了!”
望着男子上楼的背影,少女心中却是难以平静。
掷出那一杯茶至少也用了她八分力道,却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
那男子虽然看不清脸,但从声音和形态来看,也不过只是个少年模样。
而她自幼天资聪颖,所学俱是上乘,且无数宗师指点,
自认同辈中难觅对手,谁知今日却碰上了如此令她难以理解和忍受的怪事。
中年男子道“此人不简单,须加紧提防。”
“不用了。”少女道“那茶已被我下了剧毒,不用半个时辰他就会一命呜呼了。”
中年男子赞许的点点头。
少女似乎又来了兴致道“爹爹,要不我们把这里的人全杀了吧?”
中年人“你在说什么胡话?”
少女“爹爹你想啊,现在把这些客人全部杀了,然后逼掌柜的关门歇业一天。
整间酒馆就只有你我二人,那不清静多了吗?
我们住一个晚上,等你身体调息好了,明早便可乘船离去,
即使聂羽寒追来,我们也早逃之夭夭了。”
中年人细细思索了一会,正色道“不行!”
少女“为什么?”
中年人“若是我们真杀了这一屋子的人,
恐怕今晚就会因为行踪泄露而被一网打尽。
你虽然认识了聂羽寒十几年,但却并未见识过他的可怕。
聂羽寒若真如你想得如此脓包,
那现在流亡海外,整日奔逃的就是他,而不会是为父了!”
少女道“聂羽寒真是罪不容诛。这次回到晋宁国,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十几年过去,那些人还记不记得我雁帝的名头。
能东山再起自然是好,倘若再败于聂羽寒手中,那可就……。”
少女打断他的话道“以爹爹盖世神功,区区聂羽寒根本不在话下。
若不是您身中剧毒,被困了十二年之久的话,如今修为定是震古烁今,无人可比了。”
想起之前十二年来暗无天日的岁月,中年人不由怒火攻心,手中茶杯摔落在地,趴伏桌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少女急忙道“爹爹旧伤又复发了吗?我来为你输送真气吧。”
中年人摆摆手“无甚大碍。”
说完,便闭上双眼,开始自我调息。
少女自责道“早知道您晕船,我就不应该强迫船夫在大海上航行这么多日。
使得您非但无法安心调养,反而病情还加重了。“
中年人“此事不怪你,这一路来,只有伊图国的滨州城才是我们唯一的落脚之地。”
少女道“在半路中,我看到了一座巨岛,听船夫说那个地方叫做极乐国。
离这里大概有三天的路程,若是能在那里休息一会,爹爹的伤应该会好上很多吧。”
中年人睁开双眼,面色异样道“极乐国……这种地方,我宁愿死,也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