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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雁声的短假结束了,长信总部所有人脑子里的那根弦都重新绷紧了,这个年轻的领导者尽管算不上是性烈如火,但她却自有一身威严,她本人在或不在公司,大家的心理总是有些微妙的变化,并不全是惧怕,还有一半的心安。
    上午开了例会后,罗未循例和柏雁声报告这几天一些重要的事情。
    “李家老太太那边舍了老脸了,到处找关系要保李迅,李凯之前做得也都非常小心,重要的东西都没让李迅经手,柏总,您看”
    柏雁声问道:“老太太回娘家搬救兵了?”
    李凯母亲的娘家确实有些门道的,不过老太太心气太高,这些年和兄弟姐妹来往的并不是很密切,如今自家出了事还是腆着脸去求人,不为别的,就为她的宝贝孙子李迅。
    罗未道:“您算得真准,是去找市高院那个外甥了。”
    柏雁声嗤笑:“让她找吧,这事儿咱们就不用掺和了,该怎么判、判多少,会有别人盯着的,李凯那边又掺和进了李漾夫家官场的事儿里,从中收了多少钱,牟了多少利,真以为天上掉馅饼呢?”
    说起李凯的大女儿李漾,罗未才猛然想起来:“柏总,李漾前天来找过您,被前台拦下来了。”
    “她来干什么?”柏雁声问。
    李漾比她大六岁,是个标准的小姐,继承了她奶奶的心高气傲,看谁都不顺眼,她那种脾气犟得很,嫁的人严格说起来是有些高攀了,可是她当年并不怎么愿意,好像还满城风雨的闹过一阵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松口嫁了,这样的脾气让她来求情,柏雁声是不信的。
    罗未:“李漾在大厅待了一会儿,确定您真的不在公司后就走了,看起来很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但柏雁声没去深思,李漾性格再烈,现在也就是个没依没靠的娇太太,俩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当天晚上柏雁声留宿公司处理积攒的公务,柏望果亲了几天假后也要忙着准备学期末考试,倒是没有粘着姐姐要她去他那儿,但也在柏雁声晚饭时通了视频电话,叫人说不清这是家人的相处模式还是恋人的,柏雁声一向随心随性,不会把心思用在想这些事上,柏望果对现在的状态百般满意,他也没不介意脑袋上顶的究竟是什么名头。
    第二天下午倒是有个新鲜的行程,GI实验室的第二代基因序列仪成功研发,研发小组会到总部做例行报告,江砚池会作为发言人重点参与。
    开会之前柏雁声一直没想到这一层,等她进入会议室一眼就看到江砚池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有半个多月没同他见面了。
    江砚池在一群衣冠楚楚的上位者之间也显得亭亭独秀,他鲜少地穿了一身黑色西服,领前系了漂亮的温莎结,头发向后梳起来,露出一张标志英俊的脸,从头到脚都是有些过分了的好看,周身都透着一股叫人无法低视的傲气,再加上他和柏雁声、长信之间的那些事儿闹得太大,在场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他,他却端正得很,对那些目光浑不在意。
    很奇怪的,江砚池不在柏雁声眼前晃悠的时候她并有多想念,或者说,身边有了果果腻歪着,她也没功夫想外头的人,但是他一站在她面前,不必多说一句话,就能展现出恍若浮岚绕身似的清俊冷冽,这样的时候,柏雁声是心痒的。
    所以说,有时并不必把男女分得那样仔细,似乎好色只是男人的专利,女人合该是内敛的,打着好听的旗号按一个这样的名头并不是什么好事,柏雁声一向看得清,她好色、争权,专爱年轻漂亮,擅长玩弄人心,温柔体贴是随性而为,出手大方是想以绝后患,惦记了也不妨一夜放荡,腻味了也无所谓他人作何感想。
    只是江砚池,他似乎长着永远不让柏雁声腻烦的脸。
    不动声色地勾人,比成了精的狐狸还要有本事。
    “柏总。”众人见柏雁声来了,纷纷站起来叫人。
    柏雁声没有因江砚池在场而表现出一丝不同。她一如既往地听报告、提问,底下的人帮她掌握整个会议流程。
    旁的人倒是有些或多或少被影响了,这项会议并不涉及各方利益,基本上可算作既定的项目公开发布,发言的那个又是顶头老总的绯闻对象,长得这般好模样又年轻博识,是个人都多少有些八卦之心的,因此认真听会的少,心里琢磨私事的多。
    会后是免不了酒桌应酬,以前都是柏雁声的副总和罗未坐她两侧的,这次副总倒是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挪了个位置,大家叁言两语,把江砚池推了过去。
    柏雁声从来都不介意的,她和江砚池并未对外公开分手,大家在这样的事情上玩笑玩笑她一向配合,江砚池就更不用说,能和柏雁声坐在一起很重要,即便没有人让,他也要去占的。
    饭桌上少不了酒,一桌儿的人都盯着柏雁声,有的人不够格敬酒,有的也是能和她喝几杯的,江砚池给她数着,叁小杯后刚想拦,却没有罗未出手快,他听见罗未低声同柏雁声说,望果让我看着您的,知道您喝多了又该生气了。
    望果,柏望果,雁声的弟弟。
    罗未话语中的意思,这孩子同柏雁声很亲,亲到她身边儿的人都这样熟稔地叫他,亲到他可以关着柏雁声酒桌上能喝几杯。
    最重要的是,柏雁声当真犹豫了一下,她因为弟弟的一句话停住了,江砚池明白这并非忌惮,而是疼爱,疼惜怜爱才会有所顾虑,才会因为对方的只言片语而无奈。
    “雁声,我来替你。”江砚池接过了柏雁声的酒杯,指腹轻划过她的指背,心中一阵酥麻,血脉似重新涌动。
    柏雁声笑了笑:“你替?”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身份,江砚池要提柏雁声挡酒,只能用男友的身份,可柏雁声的笑并不是因为这个,她并非嘲笑江砚池不自量力,也没有以为他是要借此宣召什么,只是她没同江砚池喝过酒,他看起来又是那样一副不善饮酒的样子,柏雁声是觉得她应付不了这样一群在酒桌上混惯了的人。
    没想到江砚池没有丝毫惧色,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柏雁声,说:“我替,可以吗?”
    柏雁声觉得有意思:“好啊。”
    江砚池要替酒,柏雁声又一副不管的模样,满座的人当然是尽情地同他喝,没人觉得这个肤白貌美的小博士能有多大的酒量,可出人意料地,红的白的轮了几轮了,江砚池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真是个能喝的。
    柏雁声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欣赏起他扬头饮酒时刀削斧凿一般的颈部线条来。
    酒过叁巡,柏雁声待的时候也差不多了,到了该起身走人好让底下的人放松吃饭的时候,她和罗未前脚出来,江砚池后脚就紧跟着来了,倒是完全不避讳。
    到底是喝了酒,看柏雁声的眼神都赤裸裸地藏不住情绪,热切得像是会说话,认真到透着股迷乱的劲儿,好像酒不能让他醉了,但是柏雁声能。
    柏雁声笑,像是笑他的年轻情盛,她轻浮地握住江砚池的手,让罗未先走,提醒她注意安全。
    罗未走后,柏雁声拉着江砚池进了个没人的包厢,他刚才在酒桌上还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现在就红着脸想往柏雁声身上靠了,这是小女生的把戏,想通过展现羸弱获得垂怜,却被他用得炉火纯青。
    两个人靠得很近了,江砚池几乎是把柏雁声压在门上,缠绕的呼吸带着股酒香,为这气氛增加了些许热烈。
    柏雁声挺爱瞧江砚池这种模样的,前一秒是端方君子,后一秒就被撕破伪装,就像男人喜欢的床下温婉床上放荡,都是一样的道理。
    江砚池想接吻,但是也不知怎么了,他被柏雁声那种眼神看得有些羞涩,压着嗓子小声同她说:“你你别看我。”
    柏雁声眼中含笑:“怎么了,怕羞不让看?我偏要看呢?”
    这么一句话,江砚池真就高兴得藏不住了,眉眼中春情流转,真是说不清的心迷意动,他贴得更近了一些:“看嘛,你看我,我就紧张,但是还想要你一直看。”
    这样一个年轻好学的博士生,喝了酒面对心上人说起话来也是颠叁倒四,是因为他在这样浓情的时候,嘴上说的话不是经过脑子的,是拳拳一颗真心后的脱口而出,故而显得不那么聪明,反而有些笨拙,但是很讨人喜欢。
    柏雁声奖励似的浅啄了他一口,说:“去你那儿吧。”
    江砚池眼神亮晶晶地点头,两个人牵着手一同往外走,可还没进电梯就碰见了个熟人。
    柏雁声表情看着没变,仍是有些不正经的轻佻,可眼神分明是澄明的,她看着来人,轻笑道:“漾姐,好巧啊。”
    走廊对面的李漾也有叁十七八了,可瞧着就跟二十几岁的姑娘似的,都快十二月底了还穿着十来万一件的裙子,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仰起头看着柏雁声:“不巧,我是来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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