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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昭事无巨细把该注意的事情讲解一番,最后道:“稍后我会把主要的几点以及药方写下来命人送过来,长公主殿下有什么异常都可以给我传话。”
    “多谢侯夫人了。”冬瑜面色凝重道。
    “我送你出去。”池灿走过来。
    邵明渊便等在院子中,见乔昭走出来,目光掠过她衣摆上的血迹,迎了上去:“一切还顺利吧?”
    “目前还算顺利。”
    李院使冲过来,一脸激动道:“侯夫人,不知您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殿下顺利产子的?”
    其他几名太医亦围了过来。
    刚才他们虽然没进去,但李院使已经把情况对他们说了,那些稳婆更是笃定长公主回天乏术,怎么冠军侯夫人进去后,也没听到里边传出什么动静,就抱出来一个小娃娃呢?
    乔昭被众太医团团围住,不由蹙眉。
    剖腹取子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她当然是不能说的。
    “各位大人问这个做什么?不知道很多绝技都是传子不传女的,何况是对外人说。”池灿冷着脸道。
    众太医面面相觑,虽心痒难耐,却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各位大人可以回去了。”
    见池灿下了逐客令,众太医自然不好再留,拱拱手告辞离去。
    “庭泉,黎三,今天多谢你们了。”
    邵明渊笑笑:“咱们之间还需要如此客气?我先带昭昭回去换洗,有事情你派人来说一声就是。”
    池灿点点头准备相送,被邵明渊摆摆手制止,待二人离开,回头看了一眼产房。
    此时长公主正由人擦拭身体,他不便进去,想了想,抬脚去了隔壁房间,才进门便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公子——”里边的乳母、婆子等人忙站了起来。
    池灿面无表情走过去,盯着襁褓中的婴儿看了一会儿,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姐儿。”乳母回道。
    池灿目光再次下落,仔细看着婴儿的小脸。
    初生的婴儿好看不到哪里去,额头一层皱皱的皮,瞧着像个小猴子般。
    真丑。
    池灿闪过这个念头,皱了皱眉。
    或许是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如何来到世间,经由他的手抱着交给别人,他惊讶发现看着这个孩子时没有了想象中的厌恶,除了觉得太丑居然生不出其他情绪来。
    甚至因为想着一个女孩子如此丑,竟莫名有几分怜爱。
    这孩子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吧?
    “照顾好孩子。”池灿板着脸吩咐一句,又看那丑猴子一眼,负手走了。
    “长公主母女均安?”杨太后听到来喜回禀,一颗心落回一半,可想到那个孩子的存在又揪了起来。
    一个女孩子,那样的出身,还不如生产时就去了……
    “行吧,包些燕窝送到长公主府去。”杨太后疲惫揉揉太阳穴,交代道,“皇上那边就不必提了。”
    本来就在国孝期间,又是这么个情况,遮掩尚且来不及,能有什么好说的。
    杨太后恨不得长容长公主产女能够悄无声息,却不知京城中人早就等着看热闹,连第二日还没到各府上就都知道长公主府添了一位千金。
    那些稳婆因为都是好手,本就是经常在各府走动的,很快冠军侯夫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就传遍了,不知惹得多少人动了心思。
    奈何现在冠军侯夫人身份尊贵,想要请动却是不能了。
    这期间长容长公主又发生了几次突发状况,在乔昭的帮助下都应付了过去,这样七八日后,长容长公主已经能下地慢慢走动了。
    “冬瑜,把公子请过来。”觉得精神恢复差不多的长容长公主溜达了几步,由婢女扶着缓缓躺下,靠着引枕道。
    不多时池灿走了进来。
    “母亲找我?”
    长容长公主抬眸,静静看着池灿。
    “母亲觉得哪里不舒服么?”等了片刻,池灿问道。
    “不是。”长容长公主沉默了一下,露出个淡淡笑容,“就是想看看你了。”
    第808章 冰释
    池灿眼神晃了晃,移向旁处。
    片刻后,温热的手落在他手背上。
    “母亲?”池灿颇不自在往回缩了缩手,却被那手按住。
    长容长公主缓缓露出一个微笑:“灿儿,以前是母亲错了,母亲对不住你……”
    “母亲说这个做什么?”池灿用力挣扎了一下,把手缩回去,这才觉得自在。
    长容长公主抬手摸了摸池灿的头,叹息道:“经过这遭鬼门关,才恍然明白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比起生死来不值一提。灿儿,谢谢你给了母亲弥补的机会……”
    池灿垂眸笑笑:“过去的事,母亲既然想明白了不重要,那么就不必再提了,以后向前看就好。”
    长容长公主笑了:“嗯,以后咱们都向前看。”
    “母亲觉得还好么?伤口处还痛不痛?”
    “走动时有些痛,不过冠军侯夫人不是交代了么,到了这个时候需要适当活动。”提起乔昭,长容长公主神情与以往有几分不同,“她确实是个不一样的女子,以前,是我狭隘了。”
    那个时候,她的魂儿都飘出体外了,冷眼看着那个女子镇定自若给她开膛剖腹,儿子的表现亦让她震动。
    那时她才知道了什么是后悔。
    她明明是爱儿子的,从生下那么一个精致漂亮的小人,到把他养成粉团般的娃娃,再到他渐渐褪去了稚气长大,那份爱从未停止过。
    只是她任性地视而不见,直到濒死才明白过来。
    现在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那个女孩子给予的机会。
    “当初若是——”长容长公主想到了什么,话起了个头又停下来。
    池灿心思通透,哪里不懂母亲想说什么,只觉针扎一般难受,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母亲,不是说了,以前的事都不必再提了。”
    无论是母亲的以前,还是他的以前,都没再提起的必要。
    有些事错过了尚有弥补的机会,比如他与母亲的关系。
    而有些事,错过了便是永远错过了,比如那份心动。
    “对,不提了。”长容长公主亦觉失言,吩咐冬瑜,“把姑娘抱过来。”
    不多时冬瑜便抱着婴儿走了过来。
    天气微凉,女婴裹着夹薄棉的大红织锦襁褓,冬瑜笑着道:“殿下,姑娘长开了,很俊呢。”
    池灿瞄了一眼,嫌弃皱眉。
    明明还是那么丑,冬瑜姑姑说这话可真违心。
    不过母亲听了高兴就好。
    “我瞧瞧。”长容长公主抱不了孩子,便探头去看,一见就摇摇头,“远不如灿儿当初。”
    冬瑜无奈笑笑。
    这可真是亲妈和亲哥。
    “灿儿,你看你妹妹,浑身上下就只有耳朵这里像你……”
    “是么?我看看。”池灿端详良久,点头,“嗯,也是两只耳朵。”
    半个月后,长容长公主发热不止,下腹坠痛,药石无效而亡。
    长容长公主死于产褥热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各府上流传开来。
    妇人生产本就是儿奔生,母奔死,何况长容长公主如此年纪,人们听后叹息一声,吩咐管事准备吊唁之物去了。
    杨太后得到信后呆了许久,喃喃道:“该死的不死,该活的没活……”
    来喜立在一旁,不敢吭声。
    气氛凝滞了一阵子,杨太后眼角流下两行泪来,声音带着无尽疲惫:“去替哀家盯着宗人府与礼部,长公主的丧事规格不得有任何疏漏……”
    “是。”来喜领命而去。
    长容长公主府很快便布起灵堂,吊唁之人络绎不绝。
    池灿换上孝服跪于堂前,神色怔然犹在梦中。
    “冠军侯携夫人前来吊唁——”
    邵明渊带着乔昭走进来上香磕头,池灿默默还礼。
    “拾曦,节哀顺变。”邵明渊轻轻拍了拍池灿肩头。
    池灿抬眼,勉强点点头,视线不由落在乔昭面上。
    乔昭抿了抿唇角:“池大哥,抱歉——”
    池灿摇摇头,轻声道:“心里早就有准备的,哪里用你说抱歉,其实还该谢你让我多陪了母亲这些天……”
    后面的话池灿说不下去了,默默对二人一低头。
    “侯爷与侯夫人这边请。”管事把二人引到待客之处。
    这期间冬瑜跪在长容长公主灵前一侧,一直如隐形人般一言不发,哭肿的眼睛却从乔昭进来后就再没移开过。
    见乔昭离去,冬瑜咬了咬唇,亦悄悄离开灵堂。
    “姑姑找咱家有事?”自从长容长公主薨后,来喜按着杨太后的吩咐一直忙里忙外,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
    “公公,我想见太后一面,有要紧事对太后禀报。”
    “姑姑想见太后?”来喜有些意外,迎上冬瑜暗沉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动,“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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