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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张丛行怎么想怎么觉得他们不该暴露秦公子的。
    “师弟,我跟你说,你也别觉得对不住秦公子,你看啊,当时师傅是不是要咱们帮秦公子来着?”
    “……是啊。”
    “秦公子,去的是那烟花柳巷之地,那儿什么多?姑娘多啊!要是秦公子被拐了,那师弟怎么办?”
    “对哦!”张丛行仿佛想通了什么。
    “而且,咱们这可是奉师命行事!”
    张丛行被说服了,他用力点头:“对!师命难违,就算咱们做错了,也是师傅的错!”
    “孺子可教也。”柳无眠竖起大拇指。
    但是瞧小师弟从未如此愠怒的模样,柳无眠觉得还是要去看看比较好,如果小师弟一时没忍住,动了气伤了人可怎么办?想了想,柳无眠跑去蓝怀玉和阮长修的房门前敲了敲。
    蓝怀玉打开门后,柳无眠将事与他说了,要他二人一同去。
    可是,一听具体的事项,蓝怀玉犯了难色。
    卿尘谷若今日真是花满楼包场,这对他们清修的修士而言是断不可参与进去的。这些风月之地,是大忌。若去了,这三分颜面可就断然无存了。
    柳无眠也明白,他也不催促。
    稍稍斟酌了下,蓝怀玉见柳无眠面含担忧,与阮长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我随你去,走吧。”
    百姓粗人多的地方,到处是起哄的声音,一群人围在一起,雷鸣般掌声喝着彩。谷中姑娘们娇俏的模样在这掌声里羞红了脸,愈加惹人怜爱。
    秦意之拖着秋易连穿梭在人群里,秋易连鬼鬼祟祟的到处瞄,还要拿出一只手捂紧面纱。
    “麻烦让让,让让啊。”
    谷中现在好像停了动静,秦意之伸头一望,吓了一跳。
    选秀的姑娘毕竟不同于花满楼的人,大多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即使得花满楼的姑娘们言传身教,还是不敢穿的大胆。秦意之这么一瞧,见选秀的姑娘不知何时退去了,花满楼的姑娘们倒是齐齐上了台,那衣服穿的,不过几层轻纱罢了,大片乳白袒露在外头,秦意之竟看的脸红了一刹。
    “哎呀!秦意之你怎么脸红了?”秋易连惊呼了一声,稀奇啊,意之兄居然会脸红?
    怎么着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秦意之也就愣了那么一会儿,转而立即拉着秋易连往人群里钻去。
    “我只是一时没防备,这些姑娘胆量真是可以。”
    二人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原本还有路可走,只是忽而一下人群突然激烈的涌动了起来。
    秦意之和秋易连被挤得东倒西歪,秋易连裹着的轻纱都要被扯开了。
    他连忙抓紧了,问道:“这怎么回事啊,这大家都在挤什么挤?”
    人一下变得多了,甚至还有人从山上往下冲。秦意之被夹在人群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正准备带秋易连去后台玩玩儿,人群这么一挤,直接塞住了前方的路。
    秦意之二人被人群往山谷底不断的挤去。
    眼见离那些达官贵人和富商名流们休憩之地的分界线越来越近,维护秩序的官兵都竖起了长矛对他们指着。
    但拥挤的人潮力量太过强大,秦意之侧头之时见秋易连一个趔趄,直接朝下冲了去。
    秦意撇开人群,冲向秋易连,一个用力将秋易连送上安全地带,还没等他呼吸一口气,后方又不知有几双手,同时推向他。秦意之惊的眼睛瞪圆了,本能的想去抓些什么,但他刚好卡在半山腰的坡度上,身体本来的重量直接带着他一路滚了下去,丝毫不带停的……
    秋易连眼见着秦意之滚草地一般滚了下去,烂叶子,草堆子滚了一身。
    秦意之滚的龇牙咧嘴,天旋地转了好一阵终于停下来了。估摸着直接滚到谷底来了。
    还没等他起身,就闻见了各种花香脂粉香。
    “阿嚏——”
    揉揉发酸的鼻子,秦意之本就穿的破破烂烂,这一番滚下来,更像个乞丐了。
    瞧他这模样,围住他的人“咯咯”直笑,花儿啊手绢儿啊全往他身上扔来。
    秦意之站起身子看了看四周,见一水儿的姑娘们朝他笑着,三三两两的窝在一团,讨论这个天上滚下的少年。
    难怪方才人群疯了般的涌动,原来是花满楼的姑娘们来了。
    花满楼的百花香有奇效,呃,这个效用嘛,自然对房中事有效。姑娘们觉得哪个男人对味儿,便会将手里的花儿扔向他。那些人想要这花,自然奋力的往下争抢。但此时此刻——
    秦意之被扔了满身的花儿,花香扑鼻,腻的他连打喷嚏。
    “好俊的公子啊,公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朝我们扑过来了?哈哈哈。”
    “是啊,是啊,公子,见你年岁也不大,莫不是还是个雏儿吧?要不要姐姐教教你?保证让你快活上天。”
    眼见这些姑娘们断不知羞臊二字怎写,一个一个的连翻身上阵调戏秦意之,秦意之夹在女人中间苦不堪言。姑娘们调笑的更欢了,将那花儿扔了秦意之满身,惹的其他男人气愤难平,嫉妒的不行。
    此时的秦意之简直就是众人视线的中心,回头看见官兵都朝自己扑过来,亭子中的达官贵人都伸出了脑袋张望,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骂骂咧咧。
    他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几步迈过姑娘们,身过之时,手指一挥,从她们腰间过,惊的那姑娘“哎呀”一声,身体里泛起一丝麻意。
    再看那少年,飞扬的发从身边过,回首间,笑容溢了满眼,那副笑颜叫这些百叶丛中过的姑娘们都呆了呆,一时都忘记听他说了什么。
    “好姐姐们,你们的花儿我收下了,香的很,我还有事,要先走,你们若不嫌弃,哪日我采这满园的花送与你们,叫你们日日折了把玩,随便朝我扔,我都收着。”
    身后有官兵在追,山上有人嫉妒的跳脚,人中秋易连不断的惊呼,亭间有人不断的探头张望,只有一处的亭阁,红纱幔绕着,没有一点儿动静。
    环视了一圈,到处都是人在看,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人群和官兵都挤在了一起。
    回过神来的姑娘们见他逃得飞快,一个个都笑弯了腰,挥舞着手绢儿对他喊道:“哎,姐姐们听到啦,花满楼的门儿时时朝你敞着,好弟弟,想我们了便来看看姐姐们,记得,要带上满园的花儿哦!哈哈哈。”
    “好嘞!”
    少年在前方奔跑,姑娘们在后头占据了道路,将官兵齐齐挡在了路口。
    秦意之目标明确的朝那唯一没有动静的亭中飞快跑去。
    他方才就发现只有这处没有受外头的影响,如果不是没人,就是这亭中的人对外头的事丝毫不关心。入他的亭,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红幔掀起,轻柔缓慢的落下。
    秦意之一咕噜钻了进来,还带进了满身的花儿,绕着香烟的亭中,因他的到来带起了一丝风声,亭中那人浑身漆黑,带着斗笠。除了伸手握住茶盏的指尖是白的,其他地方都黑到彻底。
    他的四周,仿佛空气都凝刻了般肃杀,在他的气息笼罩下,有些骇人。
    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的秦意之主动“嘘”了一声,他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不小心被挤了下来,那官兵在追我,你这儿借我躲躲,我一会儿就走。”
    那个人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话,斗笠上黑色的面纱都没有浮动的痕迹,只是淡淡的琢磨着手中的茶盏,茶香升起的白烟窜进了斗笠中,淡的了无痕迹。
    外头官兵在搜寻,只在花儿间林中探查,这些亭子中都不会进来。毕竟对他们而言那人不是什么十恶不做的坏人,只是个扰乱秩序的乡野匹夫罢了。搜了搜,无果,就又回了各自岗位上。
    秦意之探着脑袋,从里头向外面张望了会儿,瞧准了秋易连还在上面转着圈儿,锁定了位置后,准备从亭子后头溜上去。
    走近那人身边,他笑道:“谢了啊,兄台,你这儿也太无聊了,一个人看美女多没意思啊,下次多喊些兄弟,让别人陪着你,人多也热闹些嘛!”
    那人没有理他,独自一人酌饮,秦意之扫了眼桌上,双眼就被那摆放在右手边的酒坛给吸引住了。
    这酒坛子非一般常用材质,而是以木为容器,外头雕刻着连绵起伏的群山,雕工细致卓然,实在了得!秦意之这么一瞧,一声惊呼即出:“沉山醉!你这儿居然有沉山醉!哇,我好多年没喝了!”
    端着的茶杯动作一顿,黑色斗笠缓缓转了个方向,对着秦意之望着。
    秦意之眸中有光,眼珠子盯着那坛酒,贫嘴道:“这位兄台,你看咱俩也算是难得一见,我进了你这亭子,也算半个客人了。常人都以酒待客,我若不喝上一口实在对不住咱俩这缘分是不?”
    一边说着,一边伸了手去拿那酒。
    有人按住他的手腕,顿住他的动作,秦意之嘻嘻一笑,转了个身,挨着台子换了只手去拿,原先那只还被捉着没放。
    那人本欲阻止,手抬起又放了下去。
    眼见着秦意之用嘴咬掉了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好爽啊!沉山醉啊沉山醉,小爷我真的好久没喝了!想死我了!”说完,他又灌了一大口,喝完酒的眼睛晶晶亮亮,砸了砸嘴,唇齿留香。
    他也不好意思喝完人家的酒,把酒放在桌上,流连的看了好几眼,嘿嘿一笑,拍拍扔被紧握的手:“兄台,我就喝了两口嘛,可以放开我了吗?我还有事儿呢,今日谢了啊!有缘咱们再见,我请你喝更好的酒!”
    那人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秦意之“嗳”了一声,爬上人家桌子,一只腿蜷在桌上,另一只腿支着地,他道:“你可别不相信,我真的有更好的酒,那酒啊,一口就爱上了,多喝一口都舍不得,恨不得那酒葫芦成无底洞,喝多少都不完!”
    见他那馋酒的样,斗笠的黑纱微微颤了颤,那人仿佛在笑一般。
    他向后靠了靠,摆了个很放松的姿势。伸出手,从秦意之探过来的头上取下了什么东西。
    秦意之一瞧,见一朵正绽放着的花儿躺在那人手心,他笑了笑,说道:“没办法,小爷魅力太大,若不是刚刚躲得快,就要被那些姑娘给采花了,你看,你做了多大件好事,救了我一命!我苦守身心,再多待一分,这情花的药效就要发作了。”
    那人将花捻为粉末,随风散了。
    “哟,高手。”秦意之赞叹一声,随后也不与他再多说什么了,跳下人家桌子跑到亭子后头,笑道:“兄台,谢了啊。有缘咱们再见!”
    等秦意之走了,修久澜还在思考那个问题。
    他怎么知道这是沉山醉的?
    但仔细思考,又不曾见过那人。
    只是——他笑起来的模样,三分桀骜,七分洒脱,样貌无奇的那张脸唯独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语调轻浮,随性不羁。修久澜凝眉,这种感觉,熟悉的不得了。就像自小入骨髓般熟悉,早在自己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脑海中将那人细细打量了翻,一身破烂的衣裳,高挑的身形,普通的面容,和身后绿油油的长条事物。还是没太多印象。
    他看向桌角的沉山醉,欲拿起来打量。
    端起来的那一刹那,修久澜愣了。
    木质酒坛中空空荡荡,一点儿分量也无,这酒,竟被那人两口喝干了!
    一时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修九澜只是蹙了蹙眉,那原本一身危险肃杀的气息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放下酒,修久澜脑中灵光一闪。
    那背后的长条物?
    眼神忽然阴沉,他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是你!”
    就在秋易连东张西望到处转着圈圈找秦意之的时候,身后有人一拉,他整个人都往一旁栽去。
    秋易连刚想叫。
    “嘘嘘!是我!”秦意之捂住他的嘴,一见是他,秋易连拍拍胸脯继而又笑道:“嘿,意之兄,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捉!走走走,咱们快走,快带我去看!”
    这家伙正事儿还没忘呢,秦意之见他那兴奋的样儿,道:“一会儿跟紧我,小心点儿,这下要是被捉你可就真的要被你师父拖出去大卸八块了。”
    “知道知道!”秋易连答应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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