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公主一愣,这特么是什么脑回路?敢情连顾侯你都敢嫌弃?
阿璃却故作幽怨状,“男人就是如此靠不住,女人还是得靠自己,与其他日被他人拿捏,生死无法自控,不如孤独终老,至少还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是?”
阿璃的话十分认真,认真得清平公主都不敢怀疑她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这让她一下慌了。若因为阿璃跟她见了一面就不嫁人了,连孩子也不给认祖归宗,顾臻还不把这笔账全算在她头上。
清平公主赶紧握住阿璃的手,安抚道:“虽是如是说,但女人总归还是该嫁的。天下也不是没有好男人,我看你面相就是大富大贵之命,顾侯一定会与你恩爱终老。”
阿璃继续幽怨,“真会如此么?”
清平公主十分肯定地点头,“顾侯如今二十有二,身边从未出现个女子,据说连通房丫头都没一个,可见他并不是那般沉溺女色之人。”
说到此处,清平公主突然意识到,顾臻说不定真的会从一而终。因为那个混蛋根本对女人没兴趣!
这可刺激到她了。她见过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连陆焕之都有个通房丫头,顾臻却没有,他可是公侯,尼玛连通房都没一个,是闹哪样?
“公主这是怎么了?”阿璃见她眼中冒火光,煞气有点重呢。
清平公主立刻收敛气势,笑道:“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烦心事。阿璃一定要好生保重身子,不要胡思乱想。”
这个狐狸精到底是怎么把顾臻这种人拐到手的?太不可思议了。
也因为如此,清平公主更不敢对阿璃有什么想法了,除非她有绝对的把握对付得了顾臻。
她一个公主,身份尊贵,也范不着为了一个山野村妇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还冒那么大的险。顾臻要不要倒台,那都是男人们操心的事,若真让她等到那一天,她再来看这个狐媚子的结局也不迟。
一想之下,清平公主的笑容越发温和了。
清平公主和陆焕之离开后,顾臻问阿璃:“看你们相谈甚欢,她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像你这样身份的男人定会始乱终弃,妻妾成群。”
顾臻磨牙,“这笔黑账我记下了。”他爷爷的,他讨好阿璃还来不及的,这个清平竟然敢来拆他的台。
阿璃笑道:“不过,她又说,你是个例外。一把年纪连通房都没一个,大概对女色是没兴趣的。”
这话顾臻爱听,揉揉阿璃的额角,“算她识相!”
阿璃看着这个男人,头一回意识到,自己或许真是他碰过的唯一女子,否则,这个混蛋怎么连她有没有跟人同房都看不出来?
寒食节,清平公主跟陆焕之和陆母一起去扫墓祭祖。这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了。试问哪有随便一个女人跟男人去祭祖的,陆焕之这个驸马头衔没得跑了。
祭祖回来,陆母发现街坊邻里的视线又热切了,下巴都比平素抬得高了几分。
那边刚到门口,那头便有长安来的传旨的公公过来,这是一封赐婚圣旨,是给清平公主的颜面,也是给陆家的颜面。
所有街坊都聚拢过来凑热闹,个个脸上喜气洋洋,与有荣焉。
这边圣旨传完,公主打赏,邀公公进屋吃茶,那公公却道:“老奴身上还有圣旨未传,实不敢怠慢。”
清平公主一想便知,“可是镇远侯子嗣的事?”
公公笑道:“不止如此,还有一道赐封。”
清平公主愣住,“什么赐封?”
“这不顾侯已与江氏阿璃说媒下聘了么?”
一说到这个,陆母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其他街坊更是竖起耳朵静听。总算明白为何陆母瞒着他们不说顾侯的婚事,原来顾侯要娶的竟然是被她百般嫌弃的阿璃。以前陆母自个穷得叮当响,还一个劲儿地嫌弃阿璃出生商户,一边拿着人家的钱吃饭穿衣,一面又以婆婆的身份百般刁难看不上。
若换做一个没涵养的,早跟她撕破脸,吵得鸡犬不宁了。
自己想攀公主高枝儿,处处说阿璃的不是,想让自己的功利刻薄更名正言顺,如今倒好,阿璃不但没被人唾弃,倒是跟那个威震朝堂的顾侯在一起了,呵呵……
有人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陆母这下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可是赐婚的圣旨?”清平公主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那公公却道:“非也!是圣上为江氏阿璃册封为县主的圣旨。这样才能配得上顾侯的身份。”
陆母险些晕倒,这特么都是怎么回事?那个贱人竟然要脱商户籍?
这种册封,向来只有皇室贵族之女才能享有的身份,竟然给了阿璃这个商户女……
这下连清平公主都理解不能,亏了她之前还暗戳戳地嘲笑阿璃的商户身份,如今人家一跃而称贵,就算以后失宠,她合离出来,都是贵族,衣食无忧。
父皇委实偏心,她家陆郎都没得到任何封号!
“璃娘如今脱离商户称了县主,我们是不是也该送份厚礼去?”人群中隐隐有人这般说,陆母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那公公突然凑近清平,低头说了句什么,清平惊道:“兄长真的来了?可怎么不见他?”
公公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此刻大概他已经去寻顾侯了。”
清平公主沉下心来。兄长来,当然不会是凑她的热闹,顾臻明明已经卸了三镇节度使的职务,如今只是个剑南道节度使,结果,却依然可以翻云覆雨,不得不防。
兄长此番来,大概也是有心要亲自来探探情况。
四明山。
听说湖边之前洒的种子长出了苗,还有一些开了花,阿璃特地跑过去看。忽然听得那头有山民说有人受伤,阿璃这个当家主母自然不敢怠慢,只是近处一看,并不是这边的山民,而是一个衣着十分考究的陌生男子。
王石检查了伤口,过来禀报:“是捕兽夹造成的伤。”
李元抬头,便见人群分道的外面,一个妇人静静站在那里。明明四周人影窜动,可他竟然觉得整个世界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就只见得那张脸,那双眉眼。
不用问,他便已经猜到这就是顾臻看上的那个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姿容才入得了那个男人的法眼。
而那头,阿璃虽然看不出李元的身份,却从他眼神中看出这个男人目的不纯。该上门的总是要上门的,逃避不过显得自己懦弱可欺。
阿璃并没有靠近查看李元的伤势,只远远吩咐道:“先抬回庄子里上药。”
王石赶紧将人扶起,往庄子里走。
整个四明山的情况如何逃得过顾臻的眼线,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招待这些不速之客的意思。但听得阿璃看到,便急急赶了出来,那头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
顾臻看也不看那个伤患,蹙眉:“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
阿璃:人,不是东西,怎么能用捡?
被阿璃捡回来的王石:……
跟在后面也是被阿璃捡回来的顾母:……
而被王石扶着正在被捡回去的晋王李元:“阿臻……”
顾臻这才转头,看向他,故作惊讶状:“原来是晋王,失礼失礼!”
这惊讶状做得太假,毫无诚意可言,李元心道,自己这是被鄙视了吗?
“突然造访,唐突得紧,还望阿臻不要介意。”
“哪能?”说罢顾臻热情地亲手扶他进屋。
王石只觉得这山风吹得有点冷。
第50章
伤口包扎好,双方在正堂坐定。
顾臻问:“晋王不远千里来蜀中,可是有事?”
李元道:“你送我如此厚礼,我总该亲自上门道谢的。”
厚礼,自然指的是卫尉军兵权。
“晋王何须客气。”
“其实此来,我也好奇,想看看阿臻你选中的夫人,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顾臻眯了眯眼,我的夫人,你赞叹个什么劲儿?
“阿璃也就是长得好看点,人又蠢,又不懂事,晋王抬举了。”
李元:有谦虚成你这样的么?生怕我看上她不成?虽然你的阿璃的确长得好看得令我有些意外,但我李元又不是没见过倾国倾城的美人,还不至于见着一个美人就动心思。
“女人有容,便是最大的优点。”
顾臻:你是在说我家阿璃以色侍人么?
“其实,她也就长那样儿。”
李元:……
这特么还要不要聊下去啊?
被夸就长那样的阿璃送茶水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顾臻一眼,顾臻突然头皮一麻,这才意识到自己谦虚过头了。赶紧挤了个笑容迎上去,“你怎么自己亲自动手了?”
阿璃道:“我捡回来的人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
顾臻嘴角有点扭曲。
门口负责端茶水的两个侍婢掩嘴轻笑,将头低了又低,免得被顾臻看到。
进得屋来,阿璃亲自端过来一杯茶,因为身子不方便,这腰弯不下来,顾臻接过,替她放到李元面前。
李元拱手致谢。
顾臻以为,阿璃敬了茶就会离开,结果她扶着案几坐下,无视他这个丈夫,笑眯眯地看着李元这个野男人道:“这是我们清炒的绿茶,也只是用山泉水冲泡,晋王看看合不合胃口。”
以前的煮茶方法实在重口得紧,阿璃想着将她们庄子里传下的品茶好坏的方法用着常用茶道推广出去。
上次看了那本地理志,据说这样炒的茶叫绿茶,对身体大有裨益。
晋王只喝过茶粉煮出来的茶汤,他也算是茶道好手,看到手中茶水,绿色的茶叶呈现椭圆形,大小一致,根根倒立在茶水中,这景象十分奇特。
茶香醇厚,清新怡人,闻之神清气爽,细品之沁人心脾,唇齿含香,的确比煮的茶汤更涤荡身心。
“好茶!”除了这两个字,李元竟然发现其他形容词都太贫乏无味,一口下去,唯有好字萦绕鼻尖。
“晋王若是喜欢,他日回京便带几罐去。”
一旁的顾臻横目:他还没喝过几口呢,凭什么送给野男人。
李元自然从善如流。阿璃又道:“若是晋王有相熟的人也喜欢这种茶,阿璃可以便宜出售。”
李元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所以,这位是在向他推售新茶?还准备让他当这个托儿?
直到此刻,李元才相信阿璃的商户女身份。
对付顾臻这样的人,他正愁自己没有他所需要的东西,无法拉拢,看到这个契机岂有放过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