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物倒是熟悉, 她所在之处,依旧是灵惜殿。
可这灵惜殿,显然不是她住过的灵惜殿。
此刻的灵惜殿, 不但没有她辛苦设计的各种陈设, 甚至连一人影儿都没有。
傅兮凭着记忆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正寻思去看看那人会不会在......
可她还没走到养心殿,就被面前的一幕吸引走了视线。
几个宫女跪在了一名太医面前,不停地哭喊道:“年太医, 救救三皇子,三皇子早上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昏迷不醒了.....”
那老太医长得倒是慈眉善目,但是说起话来却是十分的不客气:“可本太医正忙着要去给冯常在诊脉, 实在耽误不得。”
傅兮皱眉, 这太医宁可去给一个常在诊脉, 都不去救昏迷不醒的皇子, 这三皇子混的也太差了吧......
有个宫女稍微机灵些, 一见这人没立即转身走,就赶紧从身上掏出来一个袋子,递给了这位年太医,轻轻道:“求年太医救救三皇子。”
年太医打开看了一眼, 嗤笑了一声道:“想不到景阳殿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啊, 那走吧。”
傅兮看着这年太医大腹便便的样子, 心里立即想起了那些只知道夜夜笙歌的贪官污吏。
她朝着这跪在门口的宫女的方向望去,看到那门匾上面写着赫然写着“景阳殿”三个大字。
既然她是个“透明人”,那是不是就证明没人能看得到她?
她按照心里想法试了试,在那宫女面前挥了好几下手。
果然如她所料。
傅兮大摇大摆地就走进了景阳殿,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好似奄奄一息的少年。
那少年闭着眼,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只是听他一直喃喃低语道:“母妃,母妃。”
也许是傅兮也是当了娘的人了,天生对唤着娘的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她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想看看这孩子怎么了。
她刚坐到他身边,就不禁瞪圆了眼睛。
饶是这少年也就是十来岁的模样,可这五官和这眉下的痣,都无一不让傅兮觉得无比的熟悉。
这......这,这不是萧景之么?
三皇子,萧景之,这难道真的是他?!
她到底在哪里?
她难道是在梦境里?
紧接着,她就见那姓年的太医手拎着药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年太医先是施针,而后用左手捏住了他的下颚,用碗撑着他的嘴,也不管他是否能呛到,就开始往里面倒药。
傅兮是“过来人”,她自然知道他没事,可是看着太医如此“粗暴”的行径,她气得在旁边直跺脚。
气死她了,这大肚腩居然敢这么对她男人!
怪不得她后来没见过姓年的太医!
依照他的脾气,是绝不会让这种人活过他登基的第二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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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兮在这一个个“梦境”里,不但见到了艳压群芳的韩妃,见到了那成远帝,甚至还见到了那心狠手辣的闵后。
如果说一开始傅兮还能用旁观者的心态来经历这段梦境,但这随后发生的的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臢之事,便再也让她坐不住了。
她就在他身边,他的委屈,不甘,她皆能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她眼睁睁看着那大皇子将玉玺放到了他枕下,眼睁睁看他被皇上冷落却无从争辩,眼睁睁看着一个堂堂东央国的三皇子,冬日里竟然连炭火都用不着。
刚开始的时候,景阳殿里还有好些个珍贵的物件,想让人拿钱办事,并无多难。可日子久了,这人的胃口逐渐就被养大了。
这些个下人看着这不受宠的三皇子折腾不出钱来,于是就跑到了闵后那儿去。
宫里这些个太监,惯是会使坏。凡是构陷成功了的,转身就能去闵后那领赏。
闵后在成远帝面前十年如一日地装着宽容大度,舐犊情深的模样,背后却是个及其阴险狠毒的妇人。
傅兮看着这一张张无比势利的嘴脸,气得她连着骂了好几日的小人得志。
有句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每逢初一十五,便是闵后吹枕边风的日子。
自从这韩妃离世以后,这没了亲娘的萧景之几乎都见不到成远帝。可即便是是这样,在闵后的挑拨下,成远帝对他的“教育”却从未停息过......
少年时期的他,眉清目秀,长得很瘦。
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时不时就要跪在地上领罚。
她看不到他眼里的愤怒,也看不到他眼底的痛苦。
只是每每梦醒时分的时候,她常常能感觉到他的孤独。
这时候的他,还没变声音,声音里还透着一丝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