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的脸别向一边,夏幼幼的嘴角抽了抽,这臭丫头可真厉害,还真是把人利用得透透的,现在人死了还要利用自己对嫣儿剩余的情分,把自己给骗出来。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无论是香囊、毒粥还是现在把她带出来,她都不信是小翠一个小姑娘能做到的。
小翠的眼神飘忽一瞬,夏幼幼立刻好声好气道:“你就说吧,我马上就该死了,就不能满足我么?”
“你不会死,”小翠看她一眼,“大皇子只是想用你威胁督主,暂时不会杀你。”
“原来你主人是大皇子啊。”夏幼幼恍然。那个死太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把皇子都得罪一遍了?!还带着她的尚言!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翠懊恼的跺了跺脚。
这个时候倒是像个小姑娘了,可惜想到她能眼睛也不眨的送自己姐姐去死,夏幼幼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怜悯:“所以教你这些的人是大皇子?他现在在我们周围吗?还是在前面等着?”
他们现在离都城越来越远,身旁护卫的马蹄声却少了许多,想来是怕打草惊蛇,已经慢慢散开了。这样算来,他们是打算将自己关在乡下村子里,而这些事不可能全交给一个小姑娘,那么前方就有人在等着。
“大皇子才不会出现,”小翠得意,把最重要的秘密说出来后,再说话便痛快许多,“不过你马上就能看到为我出谋划策的人了。”
夏幼幼猜中了,脸上就松快了许多,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啊,让你心甘情愿做这么多。”
“他会让我做妾。”小翠面带得色。
“谁?”
小翠蔑视的看她一眼,笑道:“自然是大皇子。”
“噗……”夏幼幼一时没憋住笑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该为嫣儿悲哀,“一个妾室的空头承诺,就值得你六亲不认了?”
小翠恼了:“你懂什么!等大皇子登基,我就是后宫的妃子,到时候我家、堂姐家,都跟着飞黄腾达。”
夏幼幼耸耸肩,表示那又如何,小翠被她的轻视惹恼了,嗤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嫁个贩夫走卒,也比跟阉狗厮混强。”
一听又有人骂尚言为宴狗,她的嘴角便放了下来,正欲拧一下小翠的耳朵,便感觉马车停下了。
小翠飞快的跳下车,还转身催促她快些下来,夏幼幼嘴角抽了抽,丝毫不磨叽的从马车上下来,与她一起往前走去。
前面是五六个男人,虽然穿了庄稼汉的衣裳,可周身自带的杀气却没被藏住,夏幼幼打量了一圈,不动声色的靠近。
“师爷,”小翠殷勤的走到长了八字胡的猥琐男人面前,“我把人给您带来了。”
那人眯起眼睛看着幼幼,刚刚驾车的车夫走那人身旁小声的说了几句话,他才点了点头。
小翠的眼睛都亮了:“小翠要做的事都做完了,还请师爷改日带小翠去见大皇子。”
“你做的不错,你过来。”八字胡像招狗一样叫她。
小翠立刻凑上前去,夏幼幼心里闪过一丝不妙,大吼一声:“小心!”开口的同时便伸手去拉她,只可惜还是晚了些,八字胡的袖中匕首已经刺进了她的胸口,刀把旋了一个圈,便在上面开了个浑圆的洞。
血液喷了出来,小翠瞪着双眼,在夏幼幼的搀扶下缓缓倒在地上。八字胡嗤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还妄想攀上大皇子。”
夏幼幼看着大口喘气的小翠,蹙眉问道:“是你教唆小翠下毒害人的?”
八字胡一顿,这才正眼去看这个女子,夏幼幼不等他回答,又平静道:“是你吗?”
“是我又如何?”
夏幼幼笑笑,因为小翠的年纪,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她做的,自己对她的感觉也是荒唐大过恼怒,没办法真的对她做些什么。如今可算找到一个能下手的,近日产生的憋屈感,可算有个能负责的了。
八字胡看着慢慢靠近的夏幼幼,眯着眼睛肆意的盯着她的胸口,随后银光一闪,他便看到一片血色,等他反应过来这血是他的时,他的世界已经彻底黑了。
这些男人没想到夏幼幼会动手,慌了一瞬后立刻迎了上去。夏幼幼将暗器甩完,又从腰间抽出软剑,红着眼睛杀了过去。
原本平静的荒地上瞬间被喊打喊杀声充斥,夏幼幼一躲一避间剑剑刺中那些人的要害,不多时地上便只剩下尸首。
等最后一人倒下,夏幼幼喘着气跪在地上,她身上全是血迹,犹如地狱刚回来的恶魔,可偏偏一双眼睛长得干净,让人惧怕中生出一分敬畏。
她平日偷袭惯了,很少跟人正面杠,歇了好久才走到小翠面前,看着对方似乎有些惊恐的眼睛,她叹气道:“所以啊,你要是不贪,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了。”她身上的伤刺中心脏,以宁朝现在的医疗水平,死路一条。
“要我送你一程吗?”见她实在痛苦,夏幼幼蹙眉问。
小翠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嘴角的血沫子流的更快了。她想动手的心只好歇了:“那你再熬一阵吧,我可以陪着你。”
看着她面色痛苦的吐血,夏幼幼叹息着帮她擦擦唇角。突然她握剑的手一紧,夏幼幼猛地回头:“谁?!”
是个姑娘,身材修长举止大方,穿了件浅色裙装,眉心画着桃花花钿,背上扛着把长刀。这造型有些眼熟,夏幼幼试探道:“狐狸精?”
“发福蝶,可算找到你了。”她娇羞一笑。
“……”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这个年少不更事时取的代称了。
第19章
记得正式出师开始做杀手时,刚好是她人生第二个中二期——第一个是穿越前的——师父要她给自己取一个代称,她当时一时嗲精上身,舔着脸装嫩念“发福蝶、小脑斧、小松许、小居居”。
结果师父直接给她用了第一个,又因为她第一笔生意便红了,这个名字便直接用到了现在,直到师父都去世了,她还在用。
平时还好,一遇到同僚叫自己时便说不出的尴尬。
“你怎么认出我的?”夏幼幼讪笑。
“你的剑,”狐狸精指了指她上面刻了蝴蝶的软剑,接着便注意到胸口插着匕首的小翠,皱眉:“谁干的?”连小孩子都杀。
夏幼幼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八字胡:“喏,已经死了。”
小翠的眼神已经渐渐涣散,最后一口气没有喘过来,没了呼吸。
夏幼幼静静的看着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狐狸精忍不住道:“你不帮她阖上眼睛?”
夏幼幼对上小翠睁着的眼睛,仿佛还能看到里面的不甘和恐惧,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后悔,她微微摇了摇头:“不了,睁着眼睛看得清楚些,能让她快些找到嫣儿道歉。”
狐狸精想了一下,舔了一下嘴唇:“她胸上的匕首不错,我能拔走吗?”
“……不能!”夏幼幼嫌弃的看她一眼。
狐狸精耸耸肩,不再聊这个话题。
“狐狸……咳,你有旁的名字吗?”夏幼幼别扭道,一个长相这么贤柔的姑娘,怎么叫了这么个奇葩名字。她们杀手果然没有正常人。
狐狸精想了一下,捂嘴娇笑:“周书郊,你可以叫我娇娇。”
“你这名字听起来好像很费心取的啊。”夏幼幼被她笑得一身鸡皮疙瘩。
周书郊点头:“爹妈取的,自然费心。”
夏幼幼一僵:“……你告诉我的是真名?”
“是啊。”
“……”这什么人啊,第一次见面就报上真名了。夏幼幼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虽然平时也用真名,但除了去世的师傅,还没有她两个名字都知道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没要你投桃报李把名字报出来,”周书郊挑逗的看着她,“我倒挺喜欢你代称的,发福蝶,是什么样的蝴蝶,我好似没见过。”
“……你不会知道的,叫我阿幼吧。”夏幼幼嘴角抽了抽,还是将名字报了出来。
周书郊点了点头,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死人问:“这些人都什么人,你接的单子?”
“不是,有一点私仇。”夏幼幼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直起身去看周书郊,才发现这姑娘是真高,不过脸蛋长得大气,所以也不显得突兀。
周书郊点了点头,正欲说什么,突然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她与夏幼幼对视一眼,第一反应便是躲到小土坡后,接着便看到远方有上百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看到前方带头的人,夏幼幼眼睛一亮就要出去,被周书郊拉了回来:“你做什么?!”
夏幼幼顿了一下,奇怪的看她一眼,怎么有一瞬觉得她的嗓音突然粗了?
“那是我男人,他来救我了,你把我……卧槽!我先溜了。”夏幼幼本想说你把我留在这里就行了,突然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的血,赶紧兜起裙子就跑。
开玩笑,那边几个死人明显是一伙的,她一身血又连个帮手都没有,不是摆明了让人怀疑么。
周书郊差点被她带倒,回头看了一眼赶来的人,也跟着夏幼幼跑了。
傅明礼赶到荒坡猛地勒马,骑着的马发出一声嘶鸣,很快便停了下来,刘成飞快下马过去查看,转身回到傅明礼马前:“督主,死的人像是一方人马,小翠的尸体在前面,没有见柳小姐。”
傅明礼漠然的往前看,远方的村落炊烟袅袅,透着一股日积月累下的祥和,村落周围是不好藏身的麦田,他们的去向很清楚了。刘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道:“奴才立刻去找。”
他淡淡开口:“围起来,一直到找到为止。”
“是!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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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人来了你跑什么啊?”周书郊悠哉的跟在后面。
夏幼幼跑路的空隙里斜她一眼:“我不跑怎么解释这一身血?”
周书郊听过不少杀手隐瞒身份婚嫁的事,一听夏幼幼这么说便立刻懂了,她想了一下:“可你总得回去吧?那些人的死因呢,你想到怎么解释了?”
夏幼幼猛地停下,一脸惊恐道:“我没想啊!”
“……要不你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在他们黑吃黑的时候逃掉了?”周书郊托着下巴道。
经她一提醒,夏幼幼的思路立刻就顺畅了,当即摸进一家农户偷了衣裳换上,随手将血衣烧了后把自己搞成灰头土脸的模样,便跑到村落后头的沟里猫着。
没有等太久,便听到马蹄声在村子里响起,她伸着脑袋往外看,周书郊也跟着看了会儿,有些疑惑道:“你男人看起来像个有权势的,可是朝廷重臣?”
夏幼幼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知道“程宴”是帮傅公公做事的,可具体是否有官职,她就不知道了。
“我也不太了解,大概是个官儿吧。”应该是这样,否则那些人为什么都很怕他。
周书郊奇怪的看她一眼:“你自己男人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很奇怪吗?”夏幼幼鄙夷的回视。
周书郊嗤了一声,对夏幼幼道:“你男人过来了。”
夏幼幼脸上的不屑一收,瞬间眼角就红了,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哭样嘤嘤婴的跑出去了。
周书郊被她变脸的功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便扛着自己的长刀,换了个角落蹲着。
傅明礼正骑着马找人,接着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冲了过来,看清楚脸后他跳下马,快步走了过去。
夏幼幼冲到他怀里,抱着他劲瘦的腰哼哼唧唧:“尚言,你怎么才来啊。”
“可有受伤?”傅明礼也不嫌弃她身上的尘土,抱着她安慰的拍了拍,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夏幼幼哼唧够了,才默默松开,揉了揉眼睛道:“没有,就是快吓死了,那些人杀了小翠,又突然互相动手,我就趁机逃了。”
“你说他们互相动手了?”傅明礼蹙眉。
夏幼幼赶紧点头:“嗯,还说什么大皇子什么的,我没听太清,见他们打起来了就跑了。”尚言发现小翠有问题不会比自己晚,一直留着应该是为了她背后的人,既然自己不小心打乱了他的计划,自然要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他。
她真是贤惠又能干啊。夏幼幼颇为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