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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晏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抱着花盆三两步走到卧室,戒备地将各个角落扫了一圈,房间并无闯入者的脚印,他的兰花还在,房间里也没有损失什么物品,卧室的灯全都打开了,浴室还开着灯暖……
    姝蔓惬意地躺在碎掉的花盆里,看着提了一袋土进来和抱着一只花盆进来的两个男人,神定气闲地抖了抖叶子。
    沈清晏将各个房间的灯全部打开,把衣橱、储物柜等所有可能容人的角落都翻了个遍,高康浩跟在他身后,一脸不解:“老板你找什么?”
    “有人进来过,我离开前关了灯,也没开过制冷模式。”他记得很清楚,他离开前关了空调,还开了窗给房间透气。
    原来不是老板开的空调?高康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沈清晏一起仔细排查每个角落,并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报警?”
    沈清晏将所有角落检查了一遍,除了卧室和浴室之外,并未发现其他地方有什么异常,他没有丢失东西,屋内也没有藏着人。他住的是32楼的高层,从外墙翻进来的可能性很低,而且窗边阳台并无人爬过的痕迹。
    这种情况就算报了警,警察过来估计也只是做个登记,提醒他多加注意。
    沈清晏斟酌了下:“这次就算了,我并没丢失东西。下次若再遇上这种情况,我再报警。”
    两人又从客厅走到卧室,沈清晏去拿遥控器调制热模式,才发现空调遥控器被锁上了,他解锁的时候总觉得这事透着些怪异。
    对方混进来,把空调开到制冷模式的最低温度,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冷?大冬天开冷空调,又把他浴室的灯暖打开,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博人眼球吗?
    他倒是听说过有些私生饭闯进明星住宅做直播,沈清晏想到这里,又对高康浩道:“最近多留意一下网上,看看是不是有人拍摄了这里来哗众取宠。”
    高康浩神色凝重地点头应下。
    沈清晏把塑料袋里的土壤倒入花盆中,高康浩伸手去拿碎花盆里的兰花,讨人嫌地说:“老板,真不枉费你像照顾老婆孩子一样地照顾它,终于要开花了,听说这个品种百年难得开一次花。”
    沈清晏忙接过手:“你小心点,它的根球受损严重,现在换土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很好适应下来。”
    姝蔓落入沈清晏手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动作随意,她真的很怕对方弄坏她的根须。
    高康佑悻悻地笑了笑,看自家老板刨了坑,再小心谨慎地把兰花种在土壤中,又洒了些土壤在上面,然后再把兰花叶子上的细沙土擦干净。他每一步都进行得认真有序,完全不像是种花,简直就像在做一件工序繁杂的艺术品。
    重回土壤,姝蔓舒展自己的根须,扎入矿物营养丰富的泥土中。
    男人正温柔地帮她拂去叶片上的泥土,他的眸子蕴着笑意,像坠落了星河,流光溢彩。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上,姝蔓原谅他把自己砸碎的无心之失,轻抖叶子,碰了碰他的指尖,以示友好。
    当然,这份友好之情对方显然并未领会到。
    沈清晏站起身,把它放回橱柜上,收拾了地上的泥土和那块碎花盆。而后他才去洗了手,和高康浩一起去客厅议事。
    姝蔓听着客厅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些对话,无外乎就是男人的行程、今晚在锦绣山庄的事件始末等。
    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致,便敛神专注地汲取土壤中的营养,让自己更快更好地适应这盆土壤。
    也不知隔了多久,男人才把他的经纪人送走,关了灯回到卧室。
    他脱下衣服,正准备换上睡袍的时微微顿了下,床头的睡衣放得很随性,一点都不正常。他的衣服要么挂在衣橱,要么都会随手折叠好。
    如果今晚房间里没出那么多异常,他或许会以为自己一时大意,但这明显不是他的大意之处,而是有人动过他的衣服。
    沈清晏翻来覆去地拿着自己检查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染了些淡淡的香味。
    而这种香味……好像有点熟悉,他努力想了下,扭头看向橱柜上的兰花。
    姝蔓正好奇他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男人突然转过头来,琥珀般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被他这么一看,姝蔓竟生出一些慌乱。
    男人沉吟片刻,迈步朝她走来,姝蔓不由得抓紧了根部的土壤——他这是在怀疑自己吗?
    男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微微倾身,凑到她的花苞前闻了闻。
    他灼热的鼻息全都喷洒在她的花瓣上,弄得姝蔓痒痒的,这样的距离太近了,近得让她感到危险。她绷紧了每一片叶子,每一条根须。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之际,男人终于站直了身体,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对,就是这股味道,他的睡袍上残留的是兰花香。沈清晏垂下眼眸,再次闻了闻自己衣服上的味道,确定自己没有搞错。
    他抿着唇,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难怪有诗言“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一盆在室,连自己的睡袍也染了兰花香。
    姝蔓正紧张之时,又见男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只觉莫名其妙。不过,这总比被抓包好,姝蔓看他将睡袍扔到一旁,重新去衣帽间找了件干净睡袍穿上。
    男人设了闹钟,关灯睡下,夜又安静下来。
    没多久,床上的人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姝蔓复又舒展开自己的花瓣,吐露出花蕊;随着花瓣周围淡淡的光华流转,暗香浮动,散入夜色中。
    迷雾四起,沈清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放眼望去的地方只有一片迷雾,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周围静得让人窒息,这片迷雾让他感到茫然,他伫立在原地四下探望,闻到风中有一缕兰花香。
    他循着这丝香味吹来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前方有位身姿绰约的女子缓缓朝他走来。
    女人越走越近,那股熟悉的兰花香也越来越浓。
    她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眼神清澈,带着几分好奇地盯着他看。
    沈清晏微怔,随后又露出个标准的浅笑,问她:“你是?”
    这次轮到女人惊讶,她微微睁大眼,墨玉般的眸子说不出的灵动,“你能看见我?”
    第3章
    姝蔓曾走过许多梦境,只有极少数人的梦境她窥不透,恰好男人就是这极少数之一。当然,她并没有窥人梦境的癖好,除非出现了她的猎物。
    不过,能在梦中看见她的,他还是第一人。
    女人就站在离他十步开外的距离,浓浓的白雾像是散不开一般,萦绕在她周围,只看得见脖子以上的部位,显得特别缥缈。沈清晏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禁失笑:“你都已走到我面前了,我又没瞎,自然看得见。”
    话是没错,但普通凡人是无法在梦中窥见她的。
    姝蔓迟疑不已地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两遍,可惜这人除了长得比别的人类好看一点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清晏就这么站着任她估量,或许是她长得可爱、眼神清澈,被这种探究的目光盯着,沈清晏也没有觉得冒犯,只是奇道:“我身上有什么奇怪东西吗?”
    姝蔓未置可否,表情有些小纠结,她又再往前走了几步,拉近和他的距离,绕着他细看。
    隔得近了,沈清晏这才发现女人身上不着一缕,他微愣了下,脸上陡然升了温,赶紧转过身:“你……没穿衣服?”
    她又不是人类!
    姝蔓道:“我没有衣服。”
    沈清晏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斟酌了下,他伸手解掉身上的白色风衣,递给她:“你先将就穿上吧!”
    人类的规矩真多,不过他这也是一番好意,姝蔓便勉为其难地收下,学着他平时在家穿衣的样子,把手伸进两只袖口。
    沈清晏等了许久,没听见身后动静,便问:“你好了吗?”
    姝蔓正在和衣襟上的纽扣作战,“我穿上了。”
    沈清晏这才转过头,然后听到她说下一句:“我不会扣这个。人类的衣服真是麻烦,你帮我弄一下。”
    沈清晏听她说的好笑,就像她不是人类一样。女人指了指胸前的纽扣,沈清晏的视线不经意间在她胸前扫过,周围的气温又升高了两度,他赶紧把视线挪到她脸上。
    她的眸子眼色很黑,像纯粹的墨玉一般,直直地看着人的时候,眼睛就像浩瀚无边的宇宙,只一眼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进去。
    这样的眼神太干净,不带一丁点旖旎,但她做出来的行为对一个男人来说,却又太撩人。
    沈清晏觉得自己现在还能这么平静地站在她面前,回头该去看男科了。他脸色微红,伸手扯过女人胸前的衣襟,别过视线替她扣上。
    姝蔓低头看着一颗颗纽扣灵活地穿过小小的纽扣孔,不禁微微颔首:人类生物虽然脆弱,但真的很聪明。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男人的手微微发抖,差点没将纽扣塞进去。他扣好胸前第一颗,手又往下去摸第二颗,也不知是因看不见,还是因紧张,或者两者皆有,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女人身体本能地轻颤了下,沈清晏忙道:“抱歉!刚才冒犯了。”
    姝蔓并不觉得他哪里冒犯,这种感觉奇奇怪怪的,有些像灵气游走全身,但又有很多不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感。
    “你再摸一下。”她想再体验一下刚才的感觉。
    沈清晏正捏着衣襟的手一抖,没拿稳,掉了一边:“别乱开玩笑。”
    “开玩笑?我没开玩笑,刚才的感觉很奇特。”有点像前世青玄仙君给她抓背挠痒痒。
    姝蔓见他没动,脸色还红得不正常,就拉过他的手作势放在自己心口,嘴里还不忘问道:“你的脸为什么会变红?真的很舒服,你舒服吗?”
    沈清晏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他原该严词斥责两句再扭头离开,但那双纯净眼睛里不沾一丝旖旎,他终究只是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你是女孩子,不能让别人摸你的身体,这对你的声誉不好。”
    人类生物真是矛盾的综合体,既有趣,又无聊。他们会脸红,会穿衣,但莫名其妙的规矩比凌霄道的守则还要多。
    姝蔓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沈清晏看她耷拉着脑袋,又有些于心不忍,便拾起未扣完的纽扣,边替她扣边问:“你父母没有教过你这些吗?”
    姝蔓摇摇头,梦貘一族是仙兽,不需要学这些,而且——
    “他们早都不在了。”
    沈清晏动作一顿,难怪她连这些规矩也不懂,还赤着身体就跑出来。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孩完全不谙世事。
    “你一个人住吗?”沈清晏又问。
    “不是,我和你在一起。”
    姝蔓的回答让沈清晏的手又抖了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扣完了最下面一颗纽扣。他没去深究姝蔓的话,或许她说的只是现在和他在一起。
    沈清晏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少扣了一颗。见女人正用好奇的眼光探究着身上的衣服,沈清晏不禁笑道:“剩下的这颗你自己试试。”
    姝蔓学着他的样子,把衣襟往前扯,男人的衣服本就宽大,被她这样扯着,领口往下移了两分,露出里面的风景。
    如果不看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沈清晏只怕要以为她是故意勾引自己。
    沈清晏眸色微沉,闪过一丝幽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领口,遮住那片引人遐想的风景,握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把最后那颗纽扣扣上。
    他脱了一件外套,却发现现在比之前多穿一件衣服还要热。
    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掌心带着温热,和她略冷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姝蔓闻到了男人身上清雅的气息,不禁抬起头,看向的脸。
    或许是梦中光线较暗,加深了男人脸部的轮廓,看上去更加英挺,卓尔不凡。
    感受到她的视线,沈清晏也抬眼与她对视。沈清晏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只隔咫尺了,熟悉的兰花香萦绕在他鼻端,像催化剂的药,牵出一丝丝旖旎。
    男人的目光好像变得幽深起来,姝蔓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你的眼睛会变。”
    那一丝旖旎瞬间消散了大半,沈清晏暗骂自己太不道德,这女孩完全什么都不懂。他松开她的手,站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姝蔓稍微歪着头想了下:“我的直觉。”
    她转过身,往前跳开几步,又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他俏皮一笑。眼波流转间,满满都是勾人的风情:“谢谢你的衣服,很暖和。”
    周围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消散开,露出成片的兰花花海,目及之处都是漫山遍野的兰花,一轮又大又圆的皎月从花海尽头升起。
    女人就站在那片花海中回眸对他笑,皎洁的明月在她身后像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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