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婉两眼含着两包泪,忍着没流出来,等青衣撒上药粉,药粉接触伤口后的一瞬间刺痛,直接把她忍着的泪花给逼了出来。
“没事了。”青衣往她嘴里塞入雪花糖。
卓婉一秒收泪。
青衣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真是福大命大。”
卓婉后知后觉,“有毒?”
“剧毒。”
卓婉觉的现在再害怕就有点矫情了,继续舒舒服服地躺在青衣腿上,品着雪花糖。
青衣继续在她的头上扎针,“再在这里多修整三日,我明早上山找一找毒虫。”
卓婉被大虎叼到背上飞奔回来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描述道:“绿色的甲壳,上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小圆点,比七星瓢虫大一点。”
青衣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些猜测。
酸酸麻麻地熬了半夜,卓婉在凌晨被秀衣喂了一碗甜甜的药水,才彻底地进入酣眠。
睁眼,便见九只挤在她的床榻下,垂着尾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看软团子醒来,大虎眼睛炸亮,把脑袋放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大猩猩和大熊捶着胸吼了一声,墨衣和青衣闻声进屋。
青衣脚上沾着泥,裤腿上也被露水浸湿,手心上放着一个缩成球的墨绿甲虫,甲虫墨绿色甲壳上的小红点一闪一闪的,像在发着光。
卓婉仔细地看着这个小红点,“有些像小双和小信眼睛的颜色。”
青衣把甲虫放到她的手心,“小双和小信的母亲中的毒有一味便是这个。”
卓婉想着小双和小信的能够透视热量变化和敏锐视觉的速度分割能力,心中小雀跃了一下,“所以,我是不是也会有特异功能?”
青衣大笑着摸了把她的脸蛋,“小姐的特异功能就是可爱,人见人爱。”
卓婉在脸上挤出来一个乖萌的甜笑,歪着头,翘着兰花指,努力萌歪墨衣。
墨衣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呵”了一声。
卓婉收敛,继续生无可恋地摊在床上。
这甲虫的毒太过霸道,青衣用药也霸道,她未来的三天内,腰部以下都会处在无知无觉的状态。她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被青衣封了腰上的穴道,总比用药时的胀疼好。
闷在床上三天,只要有话本,都不是事儿。
可惜,在沙城笔友带给她的话本,她一路上都看完了。
青衣把甲虫留给她玩,出门帮着秀衣挑拣羽毛,道:“本还奇怪的小姐的身上毒性为何这样迅猛,上山看了看,扎小姐脖子的甲虫是被人特意用毒蛇胆喂出来的。小姐身上有小牙的味道,被甲虫误以为食物。”
秀衣和小老太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也算因祸得福。”青衣忍笑继续道:“绿壳甲虫好懒,不喜攻击,只在临死前挣扎一下,其他时候,都缩在壳里,对外界不闻不问,想要得到它的毒液,难上加难。”
“它们十年产八颗卵,在卵壳期,甲虫会向卵中注射甲虫唾液中的毒素,活下来的将成为它一生庇护的崽。”
“小姐被误扎,又扛过了这些毒素。”青衣指着落在院落树上的甲虫,“它们来找自家崽了。”
话罢,青衣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小老太太和秀衣看看树上爬着的甲虫,也跟着笑个不停。
门窗大开着,卓婉很容易地听到了青衣的话,看看手上的绿壳红点甲虫,再看看爬在树上的绿壳白点甲虫,小心脏颤了颤。
前头,沙城新一届蜂王还在她车厢顶造作,后头,又多出来这几只甲虫,同为昆虫,它们不会打架?
再瞅瞅眼前这成精的就差化形的九只,愁。
她的体质一定出什么问题了,话本里,无论男主还是女主都是招蜂引蝶的事故体,她也有这方面的潜质,但招蜂引蝶的对象出了点问题。
青衣甩甩手上的绒毛,看着她充满忧愁的小脸蛋,满脸笑意地提醒道:“这些用蛇毒熬出来的甲虫来之不易,少一个都会让饲养人挖心疼,更何况一下子少了五只,它们的饲养人很快就会寻来。”
卓婉摸了摸脖子上的五个包,看了两眼送都送不走的金尾猴和雪狼,真挚道:“希望它们的饲养人能够如愿以偿地带回他心爱的甲虫。”
绿壳甲虫打开壳,撑着红色的小翅膀,飞到她的头上,与蝎王对视。
片刻后,一个抱着尾巴慢吞吞地挪到一旁,一个缩到壳里一动不动。
不出青衣意料,小院里很快就来陌生人,来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骂了一声“偷虫贼”。
苗落风带着柳卿来到前院,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看戏。
柳卿现如今已成他未婚妻,一路上,两人探讨着厨艺,惺惺相惜下,形影不离。
他走哪里,就要把柳卿带到那里。
半月前,苗落风按照《只羡鸳鸯》的指导一步步来,柳卿的态度开始一步步地松。
在他孤注一掷地把所有的身家兑成金银头饰送给柳卿时,柳卿泪眼婆娑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即使柳卿答应了他的求婚,跟着他离开了客栈一路同行,他仍不敢松懈,每天必看两页《只羡鸳鸯》,找到哄他未婚妻高兴的方法。
在苗落风的用心下,柳卿眉眼间的清愁一日日的减少,脸上的笑一日日的增多。
时至今日,这本书直接越过了空言和尚晋升为了他的人生导师。
一路上,凡是见到一个为爱求而不得的苦情人,他就送上一本《只羡鸳鸯》。
一向劝导他人放下尘世纠纷修生养性的空言和尚翻看了几眼《只羡鸳鸯》,笑呵呵地找到写这本书的小花谈话。
不待空言和尚开口,机灵的卓婉眉眼弯弯地双手奉上《孤芳自赏》。
空言和尚翻看了两页,心满意足地离开。
再出发,苗落风前头出手《只羡鸳鸯》,空言和尚后头化斋赠予《孤芳自赏》,不知渡化了多少男女。
从销售量和受欢迎程度来看,《孤芳自赏》完胜《只羡鸳鸯》。
“你猜他这副找事的样子能坚持多长时间。”苗落风磕着瓜子,问柳卿。
“一刻钟?”
苗落风老神在在地摇摇头,“门一开,他就怂了。”
不等门打开,他已经哑了声。
青衣不紧不慢地把细软的羽毛泡到染料中,不慌不忙地打开门。
来人掐着脖子,惊恐地看着青衣。
青衣轻声地笑问道:“还骂吗?”
东晟忙摇头。
青衣笑着点下头。
东晟一阵喉痒,狂咳了几声,嗓音沙哑道:“姑娘好身手。”
青衣笑而不语,小姐得到了五只熬过蛇毒的甲虫护身,这让她的心情持续的美丽中,只要眼前这个饲养人说话不太过分,她都会留他一命。
东晟跟着青衣来到后院,看到树上甲虫外壳的颜色,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们强取了毒液。”
“它们五个咬了我家小姐。”青衣解释道:“我家小姐身上带了蛇的信物。”
东晟脸色变的青白,已明白,他好不容易喂出来的绿壳甲虫拿不回来了。
大虎和大狮缩头缩脑地看了眼青衣,叼着软团子想要偷偷地溜出门。
青衣笑着看过去。
大虎和大狮一个颤抖,松口。
啪叽一声,软团子声音清脆地扑在了地上,怀里的坚果散了一地。
金尾猴吱吱地嘲笑了两声,飞快地捡起地地上的坚果塞入嘴中。
卓婉捂着鼻子看向秀衣,满脸的委屈。
秀衣又心疼又好笑地把她抱起来,放到矮塌上,拿湿毛巾擦她脸上的鼻血。
“鼻子软组织挫伤了。”卓婉自我诊断着。
青衣扬声道:“没有摔伤,吃坚果吃的太多,上火了。”
“听见没有。”秀衣点了点她的额头,笑斥道:“不让你吃,还偷偷地吃金尾猴的,流鼻血,不冤。”
卓婉仰着头解释,“盛情难却,金尾猴非要请我吃。”
秀衣捏了把她的脸,给她揉着鼻子,柔声笑骂道:“要不是小姐偷偷地威胁了金尾猴,它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坚果怎么会舍得给你。”
“因为它爱我胜过爱它自己。”卓婉英伦风咏叹调。
秀衣笑的说不出话来。
墨衣扯了下嘴角,道:“信了你的邪。”
东晟看仔细了她发上的绿壳红点甲虫,它外壳半开地趴着,这是舒服自在极了的样子。
它们是自愿飞过来守着的,而不是被迫。
东晟心中不舍,仍大气地不再追究。
青衣给他十颗药丸,“作为交换,这是甲虫的解药。”
东晟惊喜地看着手上的浅黄药丸,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以后有何需要,尽管来找我,这一片山林,我走过每个地方。”
青衣想着小姐心心念念的事,道:“凡是能吃的植物都取来一株,若有我们没见过的,可换一颗解药。”
“成交。”
东晟回山上让族人一块来找,青衣回房给卓婉施针。
卓婉正摊在矮塌上,捧着脸,跟秀衣卖乖。
卖乖的成功与否,关乎到午饭是苦菜叶子还是甜甜的绿豆汤。
第156章 大气
山重叠,路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