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劣徒!往日里为师教的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么几个修为不高的邪祟竟然能把你弄得如此狼狈!”师父一挥衣袖,满脸的怒色。
云玉顾不得被责骂,赶紧问道:“云珏,高公子他……”问的是高正的情况,其实是想问那几位姑娘的冤魂的去向。
“那几个邪祟已经被师父收了。高公子他……命是捡回来了,可是泡在水里的时间有点长,得了严重的风寒。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晕厥过去了,怕是被吓得不轻,醒来有点神志不清……”云珏低声对云玉说着,“高家的奴仆把他送回去了。为此师父还被高家迁怒了,他正气头上呢,你少说话。”
还是变成了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云玉心里暗叹着,怕再惹怒师父只能乖乖地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他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师父,对不起,是徒儿让您受累了……”
“回去给我好好面壁思过!我得去高家善后,你二人且先回道观吧。”师父虽然语气相当严厉,但不想让俩弟子被高家人训斥,还是决定自己回去面对这些百般难缠的官场之人,便衣袖一挥乘风离去了。
兄弟二人正要离开,却忽然听见草庐内有东西倒下之声,立刻警惕了起来。云玉和云珏一人站一边守在草庐的门口,云珏负责踢开门,一有情况马上攻击,云玉则在一旁负责施展保护的法术,一攻一守是他们常用的配合方法。
然而门被踢开后,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邪祟,而是看到一名女子倒于地上,口被布团堵住,手脚皆被麻绳捆得紧紧的。一旁一个小柜子被推翻在地,方才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它所发出来。
云珏尝试着探查了一下,草庐内没有阴邪之气,地上女子亦并非邪祟,于是给云玉递了个眼色,让他为女子松绑,自己则在一旁保持着警惕性。女子似乎没什么力气,半睁着眼嘴巴只能依稀发出“水”的发音,云珏从身上的如意袋里掏出水囊及干粮,递给了云玉。
“姑娘你慢点儿......”女子似乎许久不曾吃喝,一有水马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我们是来这里除邪祟的道人。姑娘可知是何人把你绑于此地吗?”云玉轻声问道。
女子闻言,眼里立刻泛出了泪光,嗓子里似乎还干着,只能依稀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高……高……”
声音太微弱,云玉只能俯身于她嘴边听,听到高字之时顿时浑身一颤:“是……高正吗?”
女子微弱地点了点头。云珏听此也不由得双目圆睁,面露诧异之色。云玉忍不住一手握拳,咬牙道:“这高正到底祸害了多少女子!如此作孽竟还能留存于世,天道何在?!”
云珏虽对云玉此言有疑,但不忍在女子面前过问,便提示云玉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换个安全之地再说吧。”
兄弟俩把女子安置于道观附近的栈里,又留了些丹药给她作不时之需。折腾了大半天,给女子喂了些粥水,她才安心睡着了。云珏才把云玉叫到外面,问道:“你方才说高正祸害了多少女子,什么意思?”
云玉将在草庐井边听到那三位女子所说之事一一告诉他,又猜测道:“咱们所救之女子恐怕也是高正色迷心窍将其幽禁在草庐之中,若被高正发现怕是再难逃出其魔爪。她似乎被呵待多天,身上也遍布各种被虐打的伤痕,恐怕要好一段时间才能痊愈。你我皆男子,要照顾她有诸多不便,况且我还得回去面壁受罚,你可有良策?”
云珏思索片刻,凛然道:“她们都是可怜人,咱们这回也真是助纣为虐了。若行正义事,何必在乎人言。你且安心受罚,可别又惹师父生气了。这里的一切交由我来处理吧,也算是我为帮了高正的忙而赎罪。”
云玉等女子醒后才问了些她的状况,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亲友来接她回去。她名叫琴霜,乃金陵府人。家中父母已过世,本来是来苏州是要投靠姨娘,结果姨娘全家早已迁离不知去向。她四处打听姨娘下落,那天正好在一家药店门口的小摊贩处打听,碰上了带着家丁去酒肆吃酒的高正,被他以指路为名目诓骗到了草庐。刚好高正正要施暴之时,师徒三人刚抵达高府,高家主母派人找到他急召他回去,才侥幸逃过一劫。然而高正不甘罢手,派手下奴仆将她捆绑于草庐之中,使各种手段欲使其屈服。她性子执拗宁死不屈,便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甚至毒打咒骂,才弄得如此虚弱不堪。当天夜里,她听到打斗之声,清醒了过来。后来听到师徒三人说话声,因嘴巴被布团堵住发不出声音来,情急之下用肩和头推倒身侧的小柜子,才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可想高正平日里有多张扬跋扈。一个刺史之子也能作恶至此,兄弟二人不免感叹世风日下道德沦亡。二人都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恨不得能将此人挫骨扬灰。
云玉帮忙安置妥当后,便先启程回去道观领罚,在后山面壁足有一个月之久。他的确是在认真地反省,但也在疑惑到底这样的修道之路意义何在。高正之事若非亲眼所见,可能他还能安于此道。从小到大,几乎他的人生所有的安排都是跟随着父母的铺排或者云珏的轨迹,而他从未尝试过按照自己的意愿提出过想如何走自己的路。这一次,他的心里开始生出了一把叛逆的声音,不为别人所认为的正确与否而左右,只质问自己心中是否觉得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