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霆腿不舒服,胳膊也不舒服,但他没说。他就那么懒懒地靠在那儿,拽着夏烧的胳膊不让人离开寸步。
夏烧没办法,又蹲下来,温热的手掌心抚摸过江浪霆被室内空调吹凉的额头,小声问:“要怎么才肯起来?”
“……”
江浪霆眼神软下来,伸手捏住夏烧尖尖的下巴。
“再不起来的话,生病了没人照顾你哦。我是不会搬到你家去的……”
夏烧说着,正准备佯怒抽开身,胳膊被江浪霆使劲一拽,整个人快跌坐到对方怀里。
他愣愣的,看江浪霆那双仿佛永远看不透的眼睛越靠越近,直到对方的嘴唇贴上了自己的唇角。
耳边的粉色小桃心炸得噼里啪啦响。
先是试探性地亲了几下,江浪霆察觉到夏烧的顺从,吻就变得狠烈了,几乎快收不住。夏烧第一次被江浪霆咬了嘴唇,再咬住下颚,咬得他一疼,上手要推,又被扑倒在房间软软的地毯上。
喘不过气了,夏烧借力又想推,手臂却被江浪霆制住了,还是江浪霆的左边胳膊。
夏烧边被亲得晕晕乎乎,边想,这人不是有伤吗?怎么喝了酒力气还这么大?
“行了……”夏烧抬起膝盖抵他,“别在地上……”
江浪霆只是说:“不。”说着又要来。
夏烧没办法,只得反客为主,“酒店有床你不用?”
“喜欢地上。”江浪霆说。
不要脸!
被这人直白得脸红,夏烧心想反正也不会感冒,咬咬牙:“那就地上!”
两两相对,懵了一会儿,夏烧听江浪霆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你……”
夏烧问:“我什么?”
江浪霆:“你草粉。”
夏烧:“……”
看来是真的不要脸!
明明是,明明是……
他还没说呢,江浪霆唇角一弯,倒是先笑起来。
夏烧看喜欢的人这么开心,心情也好了不少,放松了一点儿,问他:“嗯……你今天玩儿高兴没?”
“高兴。”江浪霆浑身很烫,往夏烧颈窝间拱。
“……”夏烧皱起眉,担忧地望着他:“你这样拼命……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男人唇齿间的酒香混着酒店室内的香薰味,渗透似的进入夏烧的感官。
“对我来说它就是征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如果什么事都要去想一个有没有意义……会不会太累了?”
江浪霆的眼神黏糊糊的纠结在一处黑暗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焦距重新落回夏烧脸上,“十几岁的时候……我觉得骑车特别酷。现在二十好几快三十了,还是这么觉得。摩托车让我更完整。”
“我觉得……在摩托车上的你才是你自己。”夏烧拽着江浪霆的后脖颈,一寸一寸地揉捏。
“不……”
江浪霆往夏烧的眉骨上摸了好几下,“碟刹是我的一部分,离合、减震是我的一部分,方向把也是我的一部分……你也是。”
“嗯?”
“你也让我变得完整。”
他醉着,以为是什么碎发挡住了夏烧的眉眼,自己又想看清楚,就用手去捋,捋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是窗帘被月光映射出的阴影。
抓住他乱动的爪子,夏烧眼里亮亮的。
“……”他笑一声,也不知道笑的是什么。
憋住眼泪似的仰头看了看什么也看不真切的天花板,他真感觉眼眶湿湿的,鼻子很酸,比闻了洋葱还难受,真哭出来可就丢人了。
再正视着眼前因为酒精还有点儿眼神迷茫的男人,他凑过去点火。
“江二,”
夏烧喊着所有人喊着的名字,却说了没有人敢说的话,“我不想骑车,想骑你。”
这句话一出,黑暗里的呼吸全乱了。
节奏不再是节奏,也不再谈什么多余的话,夏烧只听见耳边炸开好几次压抑难忍的深呼吸。
他胸前还别着一只为了参加庆功酒会才戴的钻石胸针,这会儿抵在江浪霆胸口上,肯定很疼。
“我先取了……”
夏烧推他,推不动,只听男人饮酒后的嗓音黏黏乎乎,让人想起刚携带过雨水的海风,里外一股咸湿的气息。
江浪霆低喃着什么他根本听不清,像是“不取不取”,像是别的。他听得脸一红,随即江浪霆又在耳边发笑,笑的又不知道是个什么。
是我的全盔。
他亲亲夏烧的额头。
是我的把手。
他又将手搭在夏烧的双肩,按出印记。
男人不是最爱谈占有?
他像又回到赛场上,耳畔绕着一些风声都搅不乱的吐息,轮毂形状分明,闭眼是红魔闪回于速度中的身影,身下橡胶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点点火星。放慢车速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往往如离弦之箭出去后就再难回头。
夜里的澳门安静无比。
夏烧抬头看天花板上晃晃悠悠的人影,楼下陆续散场的工作人员都喝得醉醺醺,有人不顾形象大声喧哗,也有人醉酒后抱着酒店绿化带的栅栏哭嚎:“我不想回家……”
怎么会不想回家?
他懂了,又好像不明白。
夏烧听着,抬起下巴,吻了吻江浪霆额头上的汗,冰冰凉凉的,和他现在背上的温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