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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着现成的好归宿,不知道多说几句软话,早点拢住了老爷,却往哪里去寻安身立命之所?
    贺庄手握成拳抵唇咳嗽了一声,遣了绿菊:“去门外守着,我与姑娘有话要说。”
    叶芷青心里暗自猜测:来了来了,难道这老色鬼要开诚布公挟恩求报了?
    青梅却暗自高兴:老爷定然是要与姑娘说些知心话儿了。
    她轻手轻脚掩了门出去,守住了门。房里一时沉寂了下来,贺庄将眼前的少女打量半晌,终于道:“杨姑娘——”
    叶芷青心里一沉,想起自己沉塘之前那白须老头说过的话,暗自猜测这身子原本的姓氏大约姓杨。但她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贺庄见她并无表示,又道:“杨姑娘,你的事情在下已然知晓。”他也没想到如清水芙蓉一般的少女却原来是杨家庄沉塘的淫子。不过以他这几日与之接触来看,似乎她又不似那等轻浮女子,倒好似……有些天真懵懂,涉世不深。
    也许……是被浮浪子弟欺骗也未可知。
    他却未曾察觉,自己已经是在替叶芷青找借口了。
    叶芷青睁大了眼睛,心里无数个念头转来转去:他不会……要通知杨家将我送过去吧?或者……以此要挟我?
    瞧在贺庄眼里,不过是个被吓傻的小女孩,倒令他起了恻隐之心。他心里也承认,对眼前的小姑娘生不出恶感,也是因为她的容貌着实出色,眸盛水波,肤如凝脂,腰如弱柳,更兼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反倒让他不由自主生起了呵护之心。
    “你自小失母,听说你那继母既悍又妒,还带着个继妹,你那父亲性子又……比较随和。”这是客气委婉的说法,事实上杨开山的性格堪称懦弱,自娶了继妻便被捏在手里,贺庄几乎可以想象眼前的小姑娘是如何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艰难长大。
    “……高世良是书生,甜言蜜语哄了你也属正常。”
    叶芷青原本满心戒备,生怕贺庄开口要将她送回杨家,到时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没想到却听到了这番……貌似替她开脱的话。
    她将贺庄的几句话反复在心里过了几遍,总算明白了,这具身体的外在条件简直就是苦情小白花的设定,后娘不慈,亲父懦弱,恐怕也没少受继妹的气。
    她眸中顿时沁起了水雾,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欲坠未坠,自嘲一笑:“……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那姓高的……与我又有何干系?她……总要想办法找个让我去死的名头,好自己不落恶名罢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从她眸中掉落。
    她心中暗呼:完美
    总算不曾枉费她多次龙套经历打磨出来的演技,没想到临场发挥成功,让贺庄都抬起手,似乎要替她拭泪,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叶芷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却不知事实上比她预估的效果还要好。
    贺庄常年在外应酬,风花雪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那等欢场女子见识的太多,欲擒故纵的把戏都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原本对外面的女子都是逢场作戏,但亲眼看着叶芷青自嘲流泪,还是忍不住起了怜惜之心。
    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救了她,又在她床头守了一整夜,这几日时不时来说话,哪怕她蹙个眉头也让他忍不住心疼,对她的好印象已经先入为主,听到长随打探来的消息,他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却是:她与那高世良情深几何?
    他怕的倒不是叶芷青失贞,他后院里有几个妾室通房都是从外面花楼里抬进来的,跟他之前早非完璧。他怕的是她心里还记挂着姓高的,万一为了那姓高的要死要活,那才让人受不了。
    “你与那姓高的?”
    叶芷青其实连高世良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遑论此身与高世良之前有何纠葛。只是她联系贺庄所说,凶悍的继母,懦弱的父亲,心里未尝不在犯嘀咕:别是这原主当真被姓高的甜言蜜语哄骗了吧?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准备否认到底,她可没有随便背上一笔风流债的打算。
    “我整日深居简出,在后娘面前动辄是错,又怎么会去认识外面的男子呢?还怕没有小辫子给她抓吗?”
    听说后母不慈,叶芷青就毫无心理负担的对她大加抹黑。
    至于事实真相如何,谁知道呢。
    第三章
    伏城是个较为繁华的县城,南来北往的客人比较多,县令朱旭升与本地缙绅关系都不错。这日傍晚遣了自己的心腹前来贺家请贺庄过去,有事相商。
    贺庄才得了个美人,且这个美人无人追究,涉世未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朝着他求助的看过来,他觉得心都要碎了,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安慰一番。若非怕二人还未圆房,吓着了美人,他早不知道怎生软语解愁,好生疼惜了。
    他既问清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听说叶芷青与高世良并无干系,想来定然是她那继母设计要除去了她,没想到却白白便宜了自己,若非怕泄露她的行踪,贺庄都恨不得向杨开山的继室送份厚礼,表示感谢了。
    朱旭升在县衙后堂等来了贺庄,才见面就道:“本官遇到了一件难事儿,还要请贺员外参详参详。”
    “大人这般急急召我来,但有能效劳的,贺某义不容辞。”贺庄手里宽裕,县令大人每次需要他帮忙的事儿,说到底都是银钱上的事儿,对他来说也是互惠互利之事,他有何为难之处,朱旭升抬抬手就过了。
    朱旭升这次却当真显出为难之色:“贺员外可听过驻守东南的周大将军?”
    贺庄在外行商,也走过不少地方,对本朝各处守将也略有耳闻,当下奇道:“周大将军长驻东南沿海,难道与大人有旧?”
    朱旭升道:“周大人与本官说起来并无干系,可是本官座师却是周大将军的岳丈虞老大人。恩师最近过寿,周大将军派了长子回京为恩师祝寿,周家派来打前站的随从已经到了县里,明晚周少将军就到本县了,本官请你来,就是想与你商量商量,到时候如何招待周少将军?”
    “也不知那周少将军年方几何?”
    “二十有二。本官想着,周少将军久在军营,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来侍候,只是……花街柳巷的都是庸脂俗粉,上不得台面。而本官手边一时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你路子比本官多些,能不能尽快想个法子?”
    贺庄还当他收留杨家沉塘的闺女给朱旭升知晓了,可是见他急的如热灶上的蚂蚁一般,还不住念叨:“你不知道,周大将军可是实权人物,若能攀上他家,将来自有好处。你别听着东南倭寇横行,可那地方听说常有海商运些稀罕东西过来,运到京里就是天价。”
    朱旭升一番话,倒让贺庄心动不已。
    他在伏城小打小闹,还做些两地贩运之事,手头富裕,捐了个不入流的闲官儿,算是富甲一方了。可是真要出了伏城县,往京里去比,恐怕连蝼蚁都不如。
    男人都是有野心的,贺庄也不例外。
    他心里几番挣扎,到底开口了:“我这里……倒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
    入夜的贺家后院里,因着贺庄不在,安静了许多。每到入夜,后院的女人们都翘首以待,盼着小厮提着灯笼,引了贺庄过来,为此不惜背地里贿赂贺庄身边的长随。
    叶芷青住在客院,晚饭之后她便一直歪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绿菊与紫菊守在她旁边,说些贺家后院之事,诸如贺太太的喜好忌讳,各院姨娘们的癖好之类,也算是贴心周到的为她即将进入贺家后院而做准备。
    贺庄去了一趟县衙,回来就进了叶芷青的院子。
    贺太太与各房妾室们都有各自的眼线,自叶芷青被带回来之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住的院子。见贺庄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进了她住的院子,都忙忙给各自的主子去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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