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苏延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她抬头看他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与狼共舞。”
苏延津一愣,“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大声笑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而来,江无心默默承受着今天的第三次全场注视。
她想,今天是彻底红了。
苏延津停了笑声,脸上却还残留着笑意。
他低下头,眼睛熠熠生辉,收紧了胳膊,靠近她耳朵,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说……我是狼?”
江无心只感觉脖子上的汗毛一下子全竖起来了,这个苏大少爷一言不合就开始放电撩人,他还真把自己当作无往不胜的采花大盗了?
心下不喜,故意猛地抬起头。
猝不及防,苏延津的下巴一下子被顶到,闷哼一声。
“啊!对不起!”江无心趁势松开他的手,暗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
苏延津摸着被撞得生疼的下巴,俊帅的脸皱成一团,眯眼看着对面的女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无心佯装羞愧低下头,惶惶不安地为自己辩解,“我说了我不会跳!”是你硬拉着我的。
他恨恨地瞪着她的头顶,直觉她是故意,却又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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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书房。
温少蕴终究还是拿起纸袋,拆开封口,抽出里面装订好的十几页纸,慢慢浏览。
这是截止到昨天,一整个月的关于她的汇报资料。
原来她大学就快毕业,已经有了一技之长,足够养活自己。
看来,他以前随口夸她有天赋,竟然说中。
按下桌上电话。
敲门声很快响起。
小关进来,头发有些湿,像是刚洗完澡。
“老板。”他立即发现桌上被拆开的文件袋。
“知不知道游舟?”
小关迅速在他的记忆库里搜索了一下,“一家成长很快的小型游戏公司,最近比较火的“游龙”就是他们开发的,我玩过,很有意思。”
“很好。投资中心最近比较闲,我给他们找个项目。明天上午十点会议之前,我要看到一份收购游舟的计划,会上讨论。”
“是。”小关习惯性地执行命令。心中不免诧异,老板什么时候对游戏项目感兴趣了?
“你亲自负责,去吧。”
无暇多想,小关急忙回房间视频会议去了,临走不忘带上老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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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少蕴打开右边柜子,这里是她十八岁之后再没拆开过的资料。
他没想过还会再见到她,她本有机会成为他妹妹。
这也是他平生唯一没做成的事情,所以才在意至今。
他是温家的长子,从小人生轨迹就已规划好,他会和爷爷一样成为一名政治家,继续发扬光大温家的家族影响力。
而弟弟少景会接手父亲的事业,不断扩张温家的财富。
家里对兄弟俩也是不同的培养方式。
他快十六岁那年随母亲做慈善,准确地说,是母亲陪他做慈善。
随行的有温家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
山区,医院,孤儿院,这样的走访捐助他这几年已经经历了不少,有媒体称赞他是“君子如玉,明玉如水”,甚至有媒体写他“具有关爱众生的大情怀”。
那是温家在海顿资助的一家福利院。
温氏之前已经捐了一笔钱,当天带了很多物资去慰问。
这里的孩子大多是被父母遗弃,基本都有先天性疾病。
他们身有残疾,聋子,哑巴,智力低下,没人领养,一直待在孤儿院里。
其中还有不少是躺在婴儿床上的的婴儿。
保育员介绍说,刚出生只要是健康的差不多都被领养了,剩下的都是有残疾的。
同行的人一片唏嘘,母亲也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里却是一片麻木,没有怜悯,没有同情。谁也不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冷血的人,做不到爱任何人。
甚至是父母,兄弟。
保育员抱起一个一直在哭泣的兔唇小婴儿,母亲慈爱地抱过去,轻晃哄着她,抬头看他一眼。
他明白母亲的暗示,也知道媒体的相机已经调好焦距。
他却没走近,只是温润地对母亲说:“我们捐赠一批婴幼儿用品,再设立一个残障婴幼儿医疗基金。”
旁边的人立即附和赞叹。
“还是温少想得周到,我们今天确实只准备了大孩子的东西。”
“温少真是有大爱的人,这些实质性的东西对他们更有帮助。”
院长和保育员感动不已,再三鞠躬致谢。
母亲注视着他,点头,转头对着工作人员,“记下了?”
工作人员当场就打电话交代下去。
后来,院长提议去看大一点的孩子。
事先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是一些有轻微残疾的孩子,穿着崭新的院服,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在上一堂绘画课。
温少蕴和母亲一起给他们发放带来的书包文具。
他们用刚发下来的彩色铅笔在洁白的画纸上画画。
她就在其中,七八岁的样子,在一群神情木然拘谨的孩子中,显得那么出挑。
她很白净,眼神灵动,嘴角弯弯,显得快活自在,根本不像是一个孤儿。
母亲也看见了,疑惑,“这孩子有先天疾病?”
院长犹豫了一下,回答,“没有。”
母亲更加奇怪,“小姑娘生得这么好,这么大了怎么一直没人领养?”
院长支支吾吾,说的含糊,“是有一些原因。”
母亲没再追问,温少蕴知道,她其实并不真的关心。
他走过她那一排,她的画笔滚落在地,他帮她去捡,面上是和煦温暖的笑。
有记者适时地拍照,他顺势去摸摸她细软的头发。
她接过画笔也对他笑,眉眼弯弯,声音清澈,“谢谢小哥哥。”
院长立即纠正她,“是温少爷。”
她歪着头,“温少爷难道不是小哥哥?”
大家都笑了。
他也笑,却觉得她笑得和自己一样虚假。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
☆、第 6 章
后来,言出必行,真的设立了残障婴幼儿医疗基金,他又再一次来到那家福利院。
这时,他已经满十六岁,开始独当一面。母亲没有再跟随一起。
签字仪式上,院方似乎以为他很喜欢上次那个小女孩,特意安排她牵着一个两岁有听力障碍的幼儿站他旁边。
他在闪光灯下摸着她的头顶,笑如朗月。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扯他衣角,他不得不弯下腰。
她神秘兮兮,“小哥哥,等下你可以去上次那个教室找我吗?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好啊。”他在镜头下微笑。
签字仪式结束,再接受一个简单的采访,随行人员就护送他准备离开。
他怎么可能去找她,一个没人领养的孤儿。
她却大摇大摆等在车前,狡黠地笑,“被我抓住拉!我就知道你不会去找我。”
他心里有些莫名的厌烦,却依旧温润和煦,“什么事?”
她举着一张纸,“这是我画的画,送给你!”
他没有伸手去接,看了一眼,只问,“这是谁?”
她睁大了眼睛,“你呀。”
温少蕴嘴角微动,盯着纸上那个笑着露出八颗牙齿的丑陋男青年,唯有衣服颜色确实是他上次来穿过的那件。
旁边是彩色铅笔写的恨不能用光所有颜色的三个大字:小哥哥。
“好看么?”她摇摆了下身体,又在歪着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