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秒针落在整点处。
他们正式成为今天最后一对登记结婚的新人。
这一切恍然如梦,又处处透着真实。
任珂想像不到,程等为这一天,究竟准备了多久。
好像自从他们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提前准备好的计划之中。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程等将这一天中,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所有需要安排的时间点,全都掐算准确。
以此,来确保他们能够顺利登记结婚。
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灯光透过车窗,落在任珂微笑着的侧脸上。
她靠在程等的肩头,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两人的结婚证,心里到此刻,依然有些不真实。
“等等,”她小声问他,“我们真的结婚了?”
就这样领了证,同身边这个男人结婚了?
话问完,身旁的男人却毫不回应。
任珂抬眸看他,他也垂眸看着她。
“没睡觉嘛,”任珂撅撅嘴,“为什么不理我。”
昏暗里,程等的嘴角,急不可见地勾起一丝弧度。
他低“嗯”一声,黑眸深深地看着任珂,凑近她,低声提醒,“乖,叫声‘老公’听听。”
老公?
任珂怔了一怔,回过神,脸就红成小番茄。好在车里光线有限,并不明显。
她抿了抿嘴角,目光飘过坐在前面的丁成和杨昭,脸上更红,却不敢开口。
可程等却没打算放过她。
他仿佛很是认真,揽在她腰间的手,一下一下按在她身上,又痒又麻,急得任珂直想躲。
偏他却一本正经地坚持道:“叫‘老公’,叫不叫?不叫还痒你。”
这人!
怎么这么幼稚!
任珂被他逼得没办法,又不敢动静太大,惹来其他人的注意,只好趴在程等的肩头,小声叫他,“老公。”
那声音,小小的,弱弱的,还带着一丝细微的喘息,像只小奶猫似的叫声,落在人的耳畔,像猫爪子挠了心尖,酥酥麻麻的。
程等低低应了一声,再回头,目光就有些沉。
但到底克制着,只埋头蹭了蹭她的颈窝,舌尖一舔,轻咬下,“忽然后悔了。”
任珂一僵:???
“后悔那么早让你怀孕了。”
任珂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怪我喽?
虽然这样想着,但任珂不得不承认。当她小声唤程等老公的那一刻,漂浮了一天的心,好似终于落了地,生了根。
——
两人拿着红本本回到家,任珂怀孕的消息自然也需报备家长。
初闻这一消息,任家三位家长难得把程等拒之门外数天。任妈妈更是直接把任珂接回家去,亲自照顾。
程等无法,只得跟着搬回任珂家对面去住,早中晚去任家报道,见不到媳妇就孝敬爷爷,孝敬爸妈,每天围着他们转。
可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看他每天可怜巴巴站在门外,爷爷和爸爸最先给他开了门,让他见任珂。任妈妈得知后,虽然心里还气着,但也没再多说。
一来二去,程等的门禁才算是解除不提。
任珂回医院那天,阴霾了多日的天空,难得晴朗。蔚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让人呼吸间都觉心情愉悦。
老院长得知她结婚怀孕的消息,自是惊喜,加之任珂情况特殊,也没强留她回来上班。
任珂走出院长办公室,免不了要去科室同大家打声招呼。
她孕期尚短,人又瘦,身上穿着宽松的风衣,饶是一帮火眼晶晶的医生们,也没发现她已经怀孕。
大家只觉得任珂气色不错,当她是休假玩得愉快,高高兴兴闲聊几句,根本没多问。
续完旧,任珂笑盈盈地留下礼物,这才慢慢悠悠地向院外走。
程等的车,就停在医院后门的角落里等她,可任珂许久没出门,路上看到什么都觉欣喜。
一不留神,就下意识地走到医院正门来。
待她发现院外的路边没有熟悉的车子,这才恍然想起,程等同她约定的是后门见面。
人常说,一孕傻三年。
任珂本不信,如此一来,倒是信了几分。
她摇了摇头,正想往回走,却听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任珂!”
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得让任珂心尖一紧,就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待她平复呼吸,缓缓转过身来,对方已快步行至她身前。
“阿姨,”任珂尽力让自己微笑着,“您怎么来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来人正是程母——刘慧。
“我没有不舒服。”刘慧的语气并不好,锐利的眼扫过任珂的眼,“网上都说,等等谈恋爱了,那个人……”她一顿,语气更厉,“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等妈也就最后这一蹦跶了,毕竟咱们阿珂也是要有个机会反击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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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是。”
乐声悠扬的咖啡厅里, 任珂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是说。
那声音清淡, 平缓, 不卑不亢。
刘慧似是被她的态度所恼, 尖细的声音, 不停地说着什么。
酒红色的指甲一下一下地直指任珂的面门。
相较于刘慧的激动, 反观任珂却只是低垂着眉眼。
甚至目光怔愣, 有些许出神。
窗外的阳光,温柔宜人,细碎地落在人的身上, 暖暖的, 荡着慵懒。
斜斜投来的光束中,任珂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面前温凉的咖啡,不知怎么, 忽然忆起十几年前, 也是在一家咖啡厅里,年仅十八岁的小姑娘,被最喜欢的男孩子的母亲指着鼻子骂——你是扫把星, 是不详的人!你配不上我儿子!你离他远一点!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讨厌你!
小姑娘听着听着, 就哭了。甚至很没出息地觉得窗外晴朗的天空,都在这一刻变成灰暗的颜色。
她哭着叫对方“阿姨”, 不停地摇着头,含在嘴里的那句“我不是扫把星”,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听着对方的谩骂, 难过得直掉眼泪。
后来阿姨被服务员劝走了,小姑娘还是坐在座位上哭,她哭了好久,哭到咖啡厅要关门。
她就一个人走出来,沿着回家的路,继续哭,一直哭。
特别没出息。
可是她忍不住。
眼里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一颗一颗地,全砸在地面上。
任珂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哭过。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同班上那些看上去就娇滴滴的女孩子一样,有哭不完的眼泪。
一路哭着走回家。
临到家门口,却不敢再哭出声来。
因为这个时间,程等一定在家里温习功课。
他们这栋楼,因着程等和任珂这两个今年要参加高考的学生。
晚上八点一过,整栋楼里家家户户都变得静悄悄,就连狗吠猫叫都少了许多。
任珂怕自己的哭声被程等听到,就死死捂着嘴,憋得她直抽噎。
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急忙开门回家,一头扎进房间里,一整晚都没再出来。
——
须臾,任珂眨去眼中的干涩,抬眸,与她仅一桌之隔的刘慧仍怒气未平地敌视着她。
可她到底不再是十八岁时那个不谙世事,只因为被她一席话就说得哭泣不已,觉得蓝天都变灰暗的小姑娘了。
曾经的那些谩骂和指责,如同魔咒,刻在她心底,束缚她十多年。
如今……
任珂的手,隔着风衣落在小腹上,轻轻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