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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保姆是陆沉的人,陆沉辗转得知了消息,不久之前,又传到了苏乔这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乔以为,苏澈他们家的人确定了爷爷的车祸不是一场意外。再往深一层思考,她甚至怀疑凶手就在大伯父家。
    叶绍华猜不透苏乔的弯弯绕绕,只顾着在那里吃东西,没一会儿,他又忽然站起来,招呼道:“姐,诚哥!”
    他在呼唤叶姝与顾宁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乔在心中忖量,顾宁诚的父母都来了,他们和叶姝谈笑风生,卖足了苏家面子,显然很认可儿媳妇。但是他们除了亲近叶姝,还总是站在大伯父身侧,可见两家交情匪浅。
    在她思前想后时,顾宁诚坐到了旁边。
    有叶姝在场,顾宁诚举止如常。他先是问起了叶绍华:“哎,苏澈走了吗?”
    “他回房了,”叶绍华道,“我哥他身体不好,刚出院,不能久坐。”
    顾宁诚点头,表示理解。他面朝叶绍华的方向,目不转睛地凝视苏乔:“你们和苏澈聊了什么?他手术住院那几天,我太忙了,竟然没去医院探望。”
    因他侧过了脸,叶姝察觉被冷落。
    她没有外露的张扬,愤恨都埋进了心里。
    苏乔没注意她,混淆视听道:“还能聊什么呢?苏澈不喜欢和我说话,你们都知道,我刚来他就赶我走,是我自讨没趣。”
    她话中有明显的抱怨,听在叶姝耳边,竟和娇嗔无异。
    果不其然,顾宁诚也安慰道:“苏澈可能心情不好吧,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一病又是一年,一年都没去公司了。”
    苏乔心不在焉:“我也有四个月没去公司了,做起事来笨手笨脚。”
    顾宁诚轻笑一声:“你才华出众,业务能力很强。苏乔,你并不笨。”
    虽然他用“苏乔”来称呼对方,但是叶姝有种直觉,如果她不在场,顾宁诚一定会说“小乔”。
    她几乎要忍无可忍。
    苏乔浑然未觉,旁若无人道:“总监的秘书昨天给我发邮件,下个礼拜有好几场联合会议……”
    她和顾宁诚在这儿一本正经地聊公事,叶绍华听了,心中唯有羡慕,他也想找些正事来做。而叶姝却截然相反,她狠狠拽了一下顾宁诚的袖子:“老公,你们讲业务部的事,我都插.不上嘴。”
    顾宁诚拍了拍她的手,力道很轻,态度不言而喻。
    他让她松手。
    叶姝好歹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在顾宁诚身上碰了多少次壁,吃了多少次亏,今天又当着苏乔的面,怒火不断叠加,使她倍感煎熬。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香槟酒,泼在了苏乔的脸上。
    叶姝神清气爽,等着苏乔脱妆。她端着杯子,不咸不淡道:“苏乔,算姐姐求你了,你能不能和你姐夫避避嫌,保持距离?”
    苏乔拿起餐巾纸,擦干了自己的脸。
    感恩遗传基因,她化不化妆都很美,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她有这样的脸,不该做出恼怒的表情,更不该拎起装满泥土的花盆就往叶姝的头上扣。
    当着众人的面,苏乔捂着双眼,激动地斥责道:“从你们坐下来算起,我十句话里有九句话在谈公司,有话不能好好说么?竟然用烈酒泼我的眼睛……”
    周围有人惊呼出声。
    而苏乔安然无恙。她从指缝里看到,大伯父走了过来。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花盆从叶姝的头顶跌落, 花草、泥土、和尘沙带来的污垢, 令她十分狼狈。
    她强忍着没有尖叫,手指向苏乔所在地,反唇相讥道:“我就是泼你了, 泼你一杯酒都算轻的……你对着顾宁诚眉来眼去, 当我不存在吗?这里是大伯父的家, 你还敢拿花盆砸我,是不是成天想着要砸死我这个姐姐?”
    她自行后退一步, 面对宾客们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 只是眼眶已红, 泪水转瞬从眼角滑出。
    这幅可怜相, 着实让人动容。
    旁观者便开始窃窃私语。
    顾宁诚拉住叶姝,措辞有些沉郁:“你反应过激了。我和别人说几句话,用得着眉来眼去吗?苏乔的旁边就是叶绍华, 如果苏乔做得不对, 你弟弟也会帮着你——他刚刚还好好地坐在那里。”
    他拿起一块湿毛巾, 擦了擦叶姝的脸,又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三言两语, 竟然完全摘清了苏乔。
    可他越是这样, 叶姝就越愤怒。
    倘若他愿意对她好一点, 她刚才怎么会失态?但凡他有一丁点耐心和温柔, 叶姝都不至于做出泼酒的蠢事。
    叶姝正准备还嘴, 她的大伯父来了。
    伯父的身边,还有气定神闲的苏展。
    苏展笑道:“误会说开了就好,咱们都是一家人。”
    他揽上叶姝的肩膀,在她退无可退之时,成为了坚强的后盾。叶姝含着泪眼,抬头凝视大哥,不由得默默心想——是啊,至少她还有家人。不像另一边的苏乔,形单影只,无人追随,无人庇护,就算她真和顾宁诚怎么样了,顾宁诚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苏展仅仅凭借一句话,就让叶姝解开了心结。
    她比刚才镇定了许多。
    一旦镇定,就不会慌乱,更难犯错。
    苏乔注意到叶姝的眼神,便给自己铺下一个台阶:“大哥说得没错,我们都是一家人。爷爷要是还在,看到我们小打小闹,他老人家也会不开心。姐姐,我刚才冲动了,不应该和你争辩,可你真的看错了……”
    她扶住木桌,咳嗽了一声:“你往我眼睛里泼酒,我到现在还很疼。”
    其实呢,叶姝当时怒火攻心,唯一的念头就是发泄,并没有针对苏乔的双眼,那杯香槟也只碰到了苏乔的脸。
    而苏乔出于习惯,把叶姝往坏处想。
    她绝不会让自己落于弱势,却在这一刻选择忍让:“姐姐,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还是先走吧,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和姐夫白头偕老,夫妻恩爱。”
    苏乔提高了嗓音,语速略快,说得滴水不漏,几乎挑不出错。
    十分钟前,她还盛气凌人,十分钟后,她就委曲求全。
    叶姝深知她的本性,快被她气得吐血。
    大伯父终于出面,温和地看着他们,貌似圆场道:“小乔,你不能提前走。你这一走,伯父伯母也舍不得。”
    看向叶姝时,他流露出更多的表情:“你姐姐是个懂事的孩子。”而后他偏头,面对苏乔,赞赏道:“你也是苏家的好孩子,聪明又机灵。”
    大伯父一向精于话术。
    苏乔自知说不过他,转移话题道:“嗯,没什么事了……对了,晚宴快要开始了,苏澈哥哥还在房间里。”
    她看向一旁的管家。
    那位管家忙说:“我去敲门,请他出来。”
    苏乔与管家攀谈道:“苏澈刚出院,休息一会儿也好。不过他刚才说了,等晚宴正式开始,要去房里通知他。”
    假如苏乔和其他人说话,不定还要落进什么坑里。
    只有管家,或者女仆、服务员,会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与她闲聊。这么一来二去,几句讲完,周围看热闹的朋友也散开了。
    苏乔与叶姝的冲突,无非一个小插曲。
    然而听者无意,见者有心。
    或许是为了安抚叶姝,临到宴席结束,顾宁诚的父母亲自出面,又与叶姝说了一会话。
    叶姝就站在侧厅内,倚靠着顾宁诚,身后站着大伯父一家,宛如苏家的小公主。苏展更是与顾宁诚的父亲相谈甚欢,两人尽兴干杯,各自饮完了半杯酒。
    苏乔瞥了一眼,独自离开。
    回到家中,将近夜里十一点。
    偌大一栋别墅,灯光通明,冷冷清清。时值盛夏,三伏酷暑,夜风都是温暖的,而苏乔在院中站久了,竟有一点陌生的寒意。
    她没有立刻进屋,唤了一声:“糖果!”
    黑暗中,有只毛绒绒的狗,竖起一双耳朵,欢天喜地朝她跑来。
    寻常的狗发现主人回家,可能会远远扑来迎接,而糖果却与众不同。糖果哪怕高兴,也要服从命令,等到有人叫它,才会展露自己的欢喜。
    “哎,爸爸说,你是他让人挑选的,”苏乔揉着狗耳朵,叹气道,“我身边连一条狗,都要活得这么累吗?不至于吧。”
    糖果听不懂,只在她面前嬉闹,翻过身,亮出自己的肚皮。
    苏乔心底有事,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挂念的人,正是陆明远。
    陆明远过了半日,奇迹般好了不少。按理说,林浩应该替他开心,可林浩却开心不起来,因为陆明远反复向他求证一个问题——
    “你只有在关心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问他吃没吃药吧?”
    林浩怀疑地应了几声:“不一定吧?”
    他头头是道地分析:“这句话,可以不带感情.色彩,顺口那么一说。”
    陆明远便低下头,将不满写在了脸上。
    他知道自己被苏乔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没办法对她生出恨意,他现在心里想的,也只是去一趟北京,当面找她讨一个说法。
    他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浩捶了捶陆明远的肩膀:“你真要去北京找她吗?”
    “我没有退路了,”陆明远执意让事态严重化,“我缺钱,所以卖了房子,卖了画。下个礼拜三出发,我订好了单程机票。”
    林浩劝不动陆明远,无计可施。
    他只能与江修齐面面相觑。
    夕阳破开了晚霞,万物消融在夜色中。直到朗月高照,繁星如水,林浩才接受了事实,讷讷应道:“好吧,兄弟,你去了北京,要小心点,可别再被骗了。”
    陆明远点头:“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他几乎做了万全的准备。余下那几日,陆明远每天都在收拾房间,整理东西。
    礼拜三眨眼来临,陆明远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没让林浩和江修齐送他。陆明远的住处转卖给了一位退休老人,地下室里的所有作品都交由江修齐打理,在陆明远离开之前,地下室已经空了。
    他甚至没问,自己的作品卖给了什么人。
    陆明远只提了一句:“卖了几个,每个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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