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今夜让我在你屋中睡罢?”杜引之咽了咽唾沫,目光却是敛着的。
“不行。”杜言疏脱口而出,说话间微微侧头,隐约可见衣襟下修长白皙的脖子。
“天暖了,我睡地上就好。”杜引之锲而不舍。
杜言疏侧过脸,淡淡扫了他一眼:“引之——”
天青色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是不是平日里,我对你太过纵容了?”
声音冷而轻,杜引之撇撇嘴,面上乖乖的不再多言,想着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不过,真的很想搂住穿着绸衫的小叔入睡呐~
杜言疏自然觉察不到对方的小心思,只当他还是个长不大的撒娇孩子。
与引之一道儿睡,他并不讨厌,只是那孩子睡着后总是不自觉地贴着搂着他,早上那玩意儿又特别有精神,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蠢蠢欲动的灼热……
终究有点尴尬。
……
杜言疏往南边去了信,告知柏旭他与引之赴海市盛会之事,让他调查完毕后,直接到西海来。
又亲自刻了护身的人偶符给杜言明,暗暗在杜家庄外设了结界,以兄长现在的情况,让他独自留在观津城,杜言疏多多少少有些放心不下,好在他身边还有个裴匀,虽然说话有些不着调,修为灵力也只是马马虎虎,应付寻常魑魅魍魉也总是够的。
西海处于西域荒漠之地,茫茫沙海中蓦然出现一望无际的深蓝海岸线,飞沙漫天,巨浪击石,天空常年布满红云,如火焰般灼灼烧至彼岸,冲突奇异的画面让眼前的一切显得光怪陆离。
蜃炎岛隐匿于西海,与海中的流雾一样,并无固定位置,飘飘渺渺行迹不定。
叔侄两人抵达西海之时,已到了初夏时节,西海地处内陆,昼夜温差大,正午时分日头毒辣,就连杜言疏这般体质寒凉之人,额角都捂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行了大半个月的路,从观津城到西域双盘城,眼前青山绿水的景致渐渐被漫天漫地的黄沙所取代,杜引之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域黄沙长河的风光,兴致极高。
双盘城这半个月颇为热闹,长街上人头攒动,放眼一望皆是长袍广袖的修士,长途跋涉,都打算在这双盘镇歇息一两日,再御剑乘船去寻悬浮于西海的蜃炎岛。
“引之,寻间客栈歇一晚上,明日再出海。”杜言疏瞧了眼毒辣的日头,用手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侄儿明白。”两人出门在外,跑腿的事儿自然是杜引之代劳。
可一条长街走到头,叔侄两才发现,这几日修士云集,客房紧俏,问了三四家,皆是满客。就在杜言疏放弃了希望,打算吃顿饭歇脚片刻,直接御剑奔赴蜃炎岛之际,引之寻到第五家客栈,伙计说,好巧,还剩最后一间客房,要的话,他就差人去收拾。
“那就有劳了。”杜引之当即付了银子,才笑吟吟与小叔道:“小叔,只有一间房,没关系罢?”
杜言疏斜了他一眼:“有关系。” 哭笑不得,你都订下了,还问我做什么……
“那我睡地上好了。”引之依旧是笑模笑样的,兴许因为生得俊朗端正,无论他怎样‘得寸进尺’,杜言疏都无法真正生气。
杜言疏嘴角抽了抽,凉凉道:“不必——”
闻言,杜引之双目发亮,脸也莫名红了起来,简直无法相信小叔轻易让他上榻……
“你睡房梁上。”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杜言疏跟着伙计上楼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引之:小叔,凶器是什么?
小叔:……明知故问
引之:那尾巴是什么?
小叔:……够了
小叔内心os:这家伙有两条尾巴╭( ̄▽ ̄)╯╧═╧
……
诶等等!!!
小叔:明天是双十一还更新么?
废柴作者:反正也没钱还是更新吧……
小叔:要不你再考虑一下→_→
废柴作者:恩~考虑一下
说真的明天双十一大家还会看文么哈哈哈哈
日常表白大天使们~
☆、醉鱼
双盘镇有种酒名血玉,色泽红润,果香馥郁,用琉璃盏盛上,清冽透彻,如温玉流光。
因地处西域,饭桌上清一色的牛羊肉,杜言疏吃了几块烤羊腿便觉腻得慌,与引之走在长街上消食,夜色渐浓,路边陆陆续续摆满卖血玉酒的摊子,觉得新鲜,又听说血玉酒酸甜清冽十分解腻,遂多看了几眼,杜引之当然晓得自家小叔的怪脾气,笑微微的掏出银两:“老板,劳烦来两坛。”
老板晓得他们都是修仙之人:“道长,我家这血玉酒,不仅仅好喝,还能活络灵脉增进修为,绝对是求仙问道必备品,在你们家乡怕是喝不到的。”
血玉酒增进修为一说自然是杜撰的,杜引之却笑道:“好,再多拿两坛。”
老板看这位客人上了钩,眉花眼笑格外殷勤:“好嘞,二位稍等,我这就去把最好的血玉酒端出来。”说着便弯腰捣鼓了一阵,拎出四摊子酒,杜引之接过酒,杜言疏瞧他没闲手,便默默的掏出钱袋会了账。
末了,兴许是做了生意心情好,老板笑吟吟地瞧着他两,喃喃道:“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还真没见过像两位公子这么好看的人。”
杜引之闻言,乐了,露出小小的虎牙,自语道:“是了,我这小叔生得可好看了。”声音不大不小的,老板没听到,却逃不过杜言疏的耳朵,他顿时面上一红,讪讪的咳了咳,一脸不自在。
杜引之瞧小叔面色嫣嫣十分可爱,一时管不着自己的嘴:“我说的是真话,小叔别不好意思。”
杜言疏不去望他,加快了步伐:“轻佻。”
杜引之拎着酒追了上去:“我只在小叔面前这般。”
“这么说还有理了——”杜言疏哭笑不得,却也不真生气,甚至觉得有些……欢喜。
顿了顿,望着他手中四坛血玉酒,又道:“你买这么多,我们也带不去蜃炎岛。”
杜引之不解:“为什么要带去,今晚就能喝完。”
杜言疏眉头微蹙:“可别醉了,明天要赶路。”他从未见过引之喝酒,对他的酒量酒品很是忐忑。
“小叔放心,不会醉的。”杜引之这保证,可一点儿都没有说服力。
……
虽已是四月天,但西域荒漠夜里十分寒凉,气候干燥,夜空无一丝云,越发显得月明星朗。
杜引之卸了行囊,将客房中的被褥枕巾都检查了遍,看起来还算洁净,才放心让小叔睡。
“小叔,随我去一个地方喝酒罢?”
杜言疏仔细洗了手擦了脸,漫不经心道:“在哪喝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眉花眼笑,兴致极高。
“随你,带路罢。”对这小侄儿,他面上冷,却总忍不住心软。
杜引之咧嘴一笑:“好,小叔别动,我带你去。”说着便一手将四个酒坛子拎起,两人走到院子里,引之打了个响指,无妄应声出鞘,飞身上剑,朝杜言疏伸出了手,笑道:“小叔,上来。”
杜言疏并没有抓他的手,自个儿纵身上剑,立于引之身侧。
月色清透,御剑夜行。
两人飞了片刻,无妄落在郊外沙漠最高的一处沙丘上,站在此处,遥遥可见月色下水光粼粼的西海,与四周细白柔软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海相映衬,别是一番奇异的景致。
杜引之一屁股坐在白沙上:“小叔你看,这里是不是最适合赏月饮酒之地。”
举目四望,茫茫沙海,蔓延至天际的海岸线,杜言疏沉吟片刻,淡声道:“还行。”
漫天漫地苍白的月光,会让人产生渺茫的孤寂感,他收回目光,垂下头,正好与引之四目相对,天青的眸子光华流转,给人一种缠绵炙热的错觉。
被这样的目光凝视着,一种奇妙的颤栗感蔓延到四肢百骸,杜言疏定了定神,拢着衣摆坐在引之身侧,补充评价道:“就是太荒凉了,还冷。”
杜引之笑,脱下外袍披在小叔身上:“有我在,小叔不会冷。”说着揭开一坛血玉酒的封泥,用灵力微微加热,仰头就是一大口:“这酒甜似糖水,怕是不醉人。”
“悠着点,醉了我伺候不动你。”杜言疏也拿起一坛酒正欲喝,引之就将自己喝着的这坛举到他唇边。
“喝我的,已经温好了。”夜色寒凉,最适宜喝温酒。
杜言疏也不推脱,就着引之的手喝了一大口,感叹血玉酒当真果香馥郁口味清淡,就和醪糟差不多。
“小叔,你喝醉了,我伺候你。”
杜言疏嗤的笑了出来:“要你伺候?”微微别过脸,迎上对方温柔得似能滴出水的目光,心中一跳,笑容敛了去,不自在地别过头。
“你不要,我也赖着不走。”
“孩子气。”杜言疏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只遥遥望着平静的西海,月光沉入海底,暗流汹涌。
兴许这柔和的氛围作祟,今夜引之的话,听着总有别一番心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杜引之笑而不答,又灌了几口酒,默默喝了半晌,一坛酒下肚,抬眼间,小叔眼角那粒血红的泪痣跳入眼帘,嫣嫣的红色化作一簇幽火,将他狠狠地烫了一下:“我说真的,这一辈子,赖定了。”
思量了一番又道:“下一辈子,也赖着不走。”
“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走,小叔你认栽罢。”说着竟邪邪一笑。
“……”听到这里,杜言疏终于肯定,这条鱼,是,真,喝多了!
血玉酒虽入口寡淡似糖水,却是后劲十足的……
“小叔……”舌头有些捋不直了。
“……恩”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一双天青色的眸子也水雾蒙蒙的。
“不可以。”杜言疏扶额,他可不想回答醉鱼的问题。
“那我也要问,疑惑很久了的。”
“……”
“小叔你,是不是性冷淡?”
“……?!”这条醉鱼莫不是疯了?
“是不是?”竟然是一脸关切的发问。
“……滚!”杜言疏差点将一坛子酒泼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