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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奎有时候其实还挺怕他娘的,老老实实把在陈家跟王氏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王氏嫂子道:“那你媳妇呢?”
    王奎道:“媳妇跟姑姑合不来,几句话就对上了,还是被陈家那个姨娘带走的,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
    王氏嫂子是个不吃亏的人,吃的盐可能也比王奎走的路要多一些,知道王奎这样是要不到嫁妆的,也如陈郄所想的那般,决定自己出马。
    而王氏嫂子再上陈家的时候,已经是陈郄嫁人一月之后。
    王氏倒也见了王氏嫂子,还以为又是来打秋风的,本想跟人说说回乡的事情,哪知道对方一开口就是陈郄生母的嫁妆。
    “不是我说小姑子,这做人也要厚道。”王氏嫂子板着脸端着嫂子的架子就开始训斥。
    王氏听得莫名其妙,也目瞪口呆,暗想自己到底哪不够厚道了,这养娘家还养成仇了不成?
    “嫂子这话,我怎的不明白?”王氏顿时黑了脸。
    王氏嫂子可不是王奎,觉得跟长辈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直截了当的说了,“我说的是儿媳的嫁妆,听说儿媳生母给孩子留了一大笔嫁妆,都有万两了。看小姑子给送去王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打发要饭的下人呢!小姑子当年出嫁王家也没苛待过,怎的做事儿就这般没章法?”
    这一连串指责下来,王氏都有些懵逼了,“嫂子说这些……”
    王氏嫂子抿了抿嘴,继续道:“我知道小姑子要说陈家困难,可陈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怎的就不要点体面?那一万两银子的嫁妆,不说按道理该全是我儿媳妇的,就是拿一半出来给媳妇当嫁妆,这也是应该的吧?不然别人怎么看陈家?陈家又成什么了?”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万两弄得王氏满脑子冒星星,“什么一万两?”
    王氏嫂子冷笑,“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就是陈郄她生母留给她的嫁妆,小姑你可好歹是当人后娘的,别让人骂黄蜂尾后针才是。”
    一万两这个就是编的,王氏嫂子要说的也就陈郄的嫁妆。
    王氏就是再不明白一万两这事儿,但嫁妆两个字还是听得明白的,等自家嫂子一解释就更明白了,“呵,嫂子这是从哪听到的谣言,倒是跑到我这来胡言乱语。”
    王氏嫂子可没王奎好哄,嘲讽道:“小姑可别这么说。当年陈郄她娘嫁到陈家来的时候,有多少嫁妆这满京城有眼睛的可都是看着的,如今嫁出去那点打发叫花子的东西,满京城也看着的呢!”
    所以说王氏才想把人撵出京城去,不说是陈郄的舅舅家回来了怕有麻烦,就是王氏嫂子这人,也绝对是个欲壑难填的。
    “嫂子!说话可是要证据的!”王氏一声冷喝。
    王氏嫂子可不是吃素的,直接从袖子里把陈郄生母的嫁妆簿子丢在王氏面前,“没影儿的事,我这个当小老百姓的可不敢污蔑你官太太呢!”
    自己这个小姑,在娘家的时候时不时就嫌弃自己出身不好是个庶出不受宠,以为自己嫁了个有前程的当官儿的就狗眼看人低了,回娘家在嫡出哥哥们娶的嫂子那耀武扬威不起来,就在自己面前胡显摆。
    想着自己也可能会有诰命,日后不用再看王氏脸色过活,王氏的话也只会激起她更多的不满来。
    你不是嫁得好么,现在也不过是个七品的官太太,我日后未必不如你;你不是拿银子显摆么,可也不要脸的要我儿媳妇的嫁妆,等拿回来了我银子不比你少。
    王氏万没想到王氏嫂子手里会有陈郄生母的嫁妆簿子,梗着脖子不认,“嫂子这是做什么?随便拿一本破账本,就想来找陈家敲诈勒索了?”
    王氏嫂子一笑,也不怕王氏赖账了,“是不是真的,改天找个跟傅家相熟的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听说冯侍郎夫人跟我媳妇要好着,别的夫人我许找不着,找冯夫人总是没问题。”
    王氏见自家嫂子提起冯夫人心里就更来气了,她打着把陈郄嫁给王奎,把自己女儿顶上的主意,哪知道等陈郄出嫁之后,她两次上门都吃了闭门羹,就是拿陈家跟冯家的婚事来要挟都没能进得了门,怒道:“嫂子这是要联合外人来对付我?”
    王氏嫂子知道真是把人威胁上了,把账本一收,慢悠悠道:“小姑这话就说得不好听了,什么叫对付你?我也只是替我那媳妇心疼,到底是亲娘不在,连点念想都留不住。”
    这话说得想令人作呕,好像谁不知道谁的本性一样,王氏眯着眼,紧紧捏着拳头,“那嫂子的意思是?”
    王氏嫂子心中一喜,立马就报了数来,“不说那一万两,陈家这几年也的确是困难,我们只要五千两就好。”
    这就是之前王氏嫂子为何会说一万两的缘由了,不过是想分到陈郄生母嫁妆的大头。
    王氏被气笑了,“呵,一万两?嫂子怎的不去抢呢?”
    本以为几百两就能打发的,如今看来,这是个狠的了,什么舍得就是银子不能舍得,王氏也横起来,“府上大姑娘的嫁妆,可都是过了老爷的明目的,要是嫂子有意见,等我家老爷回来了与他说去。再者就是大姑娘生母的嫁妆,那也是嫁到陈家来的,可没听哪条律法说这嫁妆一定要留给嫡亲孩子!”
    律法里,女人自己连自己的婚姻都决定不了,更别说是保护好自己的嫁妆,而愿意把媳妇的嫁妆全留给嫡亲孩子的,也不过是大户人家的体面。
    王氏这般说,倒也没说错,律法并不支持这笔嫁妆能够一定归属于陈郄,事实上能处置这笔嫁妆的只有陈老爷,当然也有傅家。
    只是陈老爷不可能把嫁妆拿出来,傅家现在也没人在京城,王氏嫂子注定要失望了。
    王氏心中计较了一番,干脆就直接翻了脸,“这些年,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嫂子跟侄儿的地方,只是嫂子今日这话也让我这当小姑子的无话可说。侄儿如今已经娶了妻,我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哥哥了。日后嫂子,就好自为之吧!”
    王氏嫂子没想到只是来要个嫁妆,王氏就要断绝了关系,不由得心中有些害怕了,然而那点子害怕跟几千两银子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咬牙道:“小姑这是要跟娘家断了关系?”
    王氏本就是个自私的人,纵然是一个生母所出,但侄子又比亲大哥相差了一层,那点子情义总是有个刻度在那。
    何况她与王家还能有什么联系,倒是自己哥哥这一支尽拖累她日子过得越来越惨。
    倒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跟人断了关系了,没了她撑腰王家母子自然就无法在京城立足,到时候还不是乖乖的滚出京城去。
    王氏拿定主意,也不与自家嫂子再谈,直接大声道:“来人!送客!”
    王氏嫂子面色一变,站了起来,放了狠话,“你可不要后悔!”
    王氏一向没把自己这个嫂子看进眼里,不觉得这样的人对自己能有多少杀伤力,不屑道:“我就等着嫂子打算怎么让我好看了!”
    此时王嬷嬷也进了屋子,对着王氏嫂子行了礼,板着脸把手往外一伸,“太太,请!”
    王氏嫂子伸出的手指在两人面前走了一圈,最后一跺脚走了。
    等着人走了,王氏才坐下来,跟王嬷嬷恨恨道:“嬷嬷可知刚才这贱人跟我要多少银子?”
    贱人这词儿,王氏说得是顺当得很,但凡她不喜欢的,都可用贱人来形容。
    王嬷嬷一直跟着王氏,自认眼界不低,也没看得上过王氏,便道:“奴婢早跟太太说过,这种豺狼,最是难缠了。”
    王氏点头,好似自言自语,“他们母子早该带着我哥哥的棺木回乡了。”
    在琢磨这件事的王氏也想不到,王氏嫂子被撵出陈府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宅子前走了两圈,然后一吊嗓子,居然坐在陈府门前开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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