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人时,周璘挺忐忑的。
总能把事情想到绝路上去。
甚至就连要私奔时,留给父母的信里该怎么写都想好了。
可成九叹在身边暖融融地这么一笑,周璘的心就从八点档的苦情剧中落回了实处。
不管怎么样,只要两个人能牵着手走在阳光底下,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柳暗花明的转机。
进了电梯。成九叹又交代了一遍:“记着啊,阿姨说什么你都别犟嘴,都交给我。然后问问她愿意哪天接见我,问的时候也不能急。”
“要是她让我跟你分手呢?”周璘眼巴巴地问。
“分呗,”成九叹笑着说:“分一分钟的。
周璘皱了皱鼻子:“还不够说出来的费事钱,要不两分钟吧。”
“三分钟,”成九叹说。
“四分钟,”周璘加价。
“五分钟,”成九叹说完后,看了看她:“不能更久了啊,这是极限。”
周璘笑了会儿,长长地“哎”了声,往他肩上一趴,软着声音:“不想分。”
成九叹在她背上拍了拍。
周璘哼哼唧唧地:“我想长到你身上。”
“好,”成九叹说:“给你长。”
周璘被自己逗笑了。
她撤回身子:“怎么一见你,我就这么黏人呢。”
“就喜欢你这黏糊劲儿,"成九叹说着,抬手把外套脱了。”
周璘受惊:“青天白日孤男寡女的,上面还有监控呢,你脱衣服干嘛。”
成九叹笑了笑:“你知道这个问题的标准回答是什么吗?”
周璘反应过来,凶他:“再跟我开黄腔,我就把你扔消毒液里泡一宿。”
成九叹垂着眼睛,把外套翻到正面看了看。
周磷瞟了一下,又赶忙若无其事移开了视线。
成九叹把衣服搭到胳膊上,在她后脑勺上拍了拍:“以后涂着口红时,禁止在我衣服上咬啊蹭啊的。”
不说还好,一这么说,周璘有点窘,又有点人来疯,直接就要再往他身上靠。
成九叹一只手松松抵住她的额头:“保持距离啊周小姐。”
周璘张牙舞爪地抓他的胳膊。
两人闹得很专心,也没注意到电梯到站的声音。
还是成九叹先看到了梯门外站的人,他的笑停了下来,收回手,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阿姨”。
他胳膊一撤,周璘顺着力道就扑到了他胸膛上。
眼前是白衬衣上新鲜出炉的口红印子,身后是母亲要吃人的目光。
周璘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周母也是很一言难尽。
他们老两口嫌弃人家嫌弃得风生水起,架不住自己这个破闺女,在人家面前,就跟小狗见到了热骨头一样,没一点出息。
她清了清嗓子:“好久不见,成先生。”
“您叫我小成就好,”成九叹说着,悄悄拍了拍周璘的腰。
周璘生无可恋地回过身:“妈妈。”
母亲瞪了她一眼,把人拽了过来。
成九叹跟着走了出来,微微地笑着:“阿姨,您今天方便吗? 想跟您聊聊。”
“不方便,”周母说:“谢谢成先生送她回来,您可以回去了。”
“他就住……”
“好,那先不打扰了。”阿姨再见。
周璘的话被成九叹打断了。
他冲她笑了一下。
周璘噤了声,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母亲回房。
成九叹拿出手机对她晃了晃,按下了电梯按钮。
进了门,周母冷着声音:“分手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尽管可以跟成九叹拿这个开玩笑,可在这种氛围下,周璘却觉得这话有千斤重,压得自己整个人都沉甸甸的。
她避重就轻:“为什么不跟他聊聊?”
“不用聊,”母亲说:“我不是在无理取闹,说不行,是综合考虑理智分析的结果,不会因为聊个天就改变主意的,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周璘有些无奈:“所以究竟是怎么分析的,到底为什么不行?”
周母看了看她,没讲话。
周璘一心记挂着成九叹这会儿走了,是要去哪儿住的问题,也没耐心了:“是我自己谈恋爱,我俩好好的,你一上来就让我分,总得给我个理由啊。”
母亲坐进沙发里,松了些口:“你非要理由的话,就当是因为他上次跟你分手的事吧。”
周璘静了会儿,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妈,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不会了,上次我们都有错,以后就不会了。”
周母摇摇头:“不是你们都有错,而是对你们来说,放在第一位的东西不一样。”
她摸了摸周磷璘头发,语重心长起来:“我对成九叹这孩子没什么不满的,但是你俩不合适。周大山总说他女儿天真烂漫得很,可成九叹,他太在意外界的东西,更现实。”
“这也有错吗?”周璘说:”过一辈子的话,不现实怎么生活。”
“因为要过一辈子,才有问题,”周母叹了口气:“妈妈知道你很喜欢他,就是因为你太喜欢他了,所以不行。都说世事难料,是,他现在的生活是好了,可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起伏? 谁能保证他下一次遇到事的时候,会做出来什么选择? 他再甩甩手走了的话,你能受得了么?”
周姐垂着头想了好半晌:“我相信他,他说不会放弃了,那就一定不会。”
“再说了,”她笑了笑:“愿赌服输。就算以后有什么,也是我自己选的。”
母亲看着她:“你可以愿赌服输,你有这个权利。那同样,我跟你爸爸,也有阻止女儿重蹈覆辙的权利。”
周璘说:“不会重蹈覆辙的。”
母亲也不跟她争辩,只问道:“你有没有问过他,如果他这两年的境况没变好,他会回来找你吗?”
周璘没答话。
这个问题她想过,却没敢问出口过。
母亲看了看她这个表情,也就明白了。
她替她作了回答说:“他不会。这就是我跟你爸爸不同意的原因。”
那一瞬间,周璘有种旁观者的事不关已。
还抽出空来感叹了声,果真是母女连心,一针见血啊。
她在阳台上坐了很久。
陈行行回来了,吃了晚饭,洗漱完了,母亲去卧室睡觉了,行行房里的灯也灭了被小羊叫得一晃神,才想起发信息问问成九叹去哪儿了。
“家 ,”成九叹言简意赅。
回得很迅速,就像是一直在抱着手机等消息一样。
周璘半天没回。
她看了看时间,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迟疑了一瞬,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楼道内很黑。
她脚步轻得都没把声控灯叫醒。
没按门铃,她举着手,在对面的门上很轻地敲了一下。
要敲第二下时,又顿住了。
一一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要偷情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突然想看看他。
算了,明天再说吧。
她收回手。
刚要转身离开,门被打开了。
屋内也是一片黑黝黝。
成九叹拉住了她。
周璘还没来得及被吓到,就本能地分辨出这是成九叹的手。
他把她拉了进来,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把门带上了。
“怎么了?”他压着声音问。
“没事,”周磷也小小声地:“你怎么没开灯?
"不想,”成九叹含糊说了声,把她按在墙上,低头吻了下来。
二片黑暗里。
唇舌的触感格外细腻敏锐。
周璘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脖子,踮着脚尖迎合着他。